原来,这孩子是留守儿童,父母都去城里打工了。
虽然清江到这边也就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可两人厂里事情多,经常晚上也要加班,根本就不可能每天来回,于是就住在城里了,而孩子就留在村里由老人家带。
老人家刚刚在后院喂鸡,突然听到邻居喊说她家阿宝掉湖里去了,老太太吓坏了,连忙跑过来。
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她顿时手足无措,只会哭。
陆慎行学过急救,连忙帮孩子做了心肺复苏,孩子咳嗽了几声,吐了几口水人,然后就哭了起来,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
陆慎行让她赶紧把孩子送医院去,老太太便哆哆嗦嗦地摸手机,想要给亲戚打个电话,让谁骑个摩托车过来接,谁知那亲戚却说去镇上了,不在村里。
于是陆慎行就把孩子抱到车上,开车送他们去镇上的卫生院。
到了卫生院,医生看过后说没事,“幸好抢救及时,否则这孩子就没命了,老人家,你得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老人家原本一心系挂着自己的孙子,这会儿听了医生的话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在陆慎行面前跪下,揪着就要给他磕头。
“谢谢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们家阿宝——要不是你,我们家阿宝就没命了——”
“小伙子你真是好人啊——好人有好报的——下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
陆慎行哭笑不得,连忙把老人家扶起来。
估计是受了惊吓,孩子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医生给他打了点滴,镇定安神作用的,老太太看到他闭着眼睛,又担心起来,坐在旁边淌眼抹泪。
陆慎行也有些担心,就坐在旁边陪着老人家。
不一会儿许暖回来了,刚刚陆慎行跳进湖里救那个孩子,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这会儿已经是初秋,郊外天气又比较凉,许暖担心他会感冒,就跑去镇上的街道帮他买衣服。
可是镇上的服装店里卖的衣服并不怎么上档次,许暖就只能随便买了件衬衫,黑色的,有些宽大,上面是白色的大点点,领口还钉着两个骷髅头的装饰物。
看到那件衬衫,陆慎行差点没笑出声来,死活不肯换,“没关系,我身上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回去再换就可以。”
许暖却死活要他换,“回去你会感冒的!”
话音刚落,陆慎行就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许暖笑了起来,“你看吧,再不换就着凉了,你过两天还要出差呢,要是生病了看你还怎么工作。”
作为一个工作狂,陆慎行终于还是去洗手间换了衣服。
可是,那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于是他索性把领口那两个骷髅头扯下来,然后才鼓足勇气才从洗手间走出来。
呜呜呜,这衣服一看就是赵怡冠的风格啊,他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花里胡哨的衣服!
其实是他想太多了,那衣服质量虽然一般,可挡不住这男人身材好气质佳,衣服穿在他身上顿时就不一样了。
许暖拍了下手,高兴地夸自己,“没想到还挺好看的,看来我眼光还不错嘛!”
“……明明是我身材好好嘛!”
换好衣服两人就去病房和老太太告别。
刚刚在车上,老太太一心只担心自己的孙子,也没认真看许暖,这会儿看到许暖,她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于是盯着许暖瞧了很久。
许暖被她看得有些尴尬,可是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她长得漂亮,气质又出众,平时也经常有人这样盯着她看,她总不能瞪过去吧?
谁知老太太却突然开口了,“姑娘,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要是一个男人和她说这种话,那八成是为了搭讪,可是一个老太太说这种话,那估计就是真的觉得她眼熟了。
许暖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大众脸吧。”
谁知老太太却突然大腿一拍,“啊我想起来了!当年、当年有个女人跑到我们村,说是有人要把她抓走,急得到处躲,你长得就像那个女人!”
许暖一听,心尖控制不住地颤了颤,感觉有什么东西撞击着自己的脑袋,眼前一片晕眩。
——不用说,那女人一定是妈妈!
陆慎行连忙问老太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太太努力回想——
“……那天早上我很早就起来了,家里一窝母猪生了小猪,我得早早起来喂猪,谁知,却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我们院子里,身上还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
“离我们村十几公里的地方有个精神病院,你们知道吧?”
陆慎行点头,“嗯,您继续说。”
老太太这才继续絮絮道,“我一看那女人就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以前也有这种事……我怕精神病人打人,连忙拿起旁边的钉耙,那女人吓得连连后退,说她不是疯子。”
“看她脸色苍白,而且看起来挺善良的,不像是会伤害人的样子,我这才放心了些,问了她几句,她回答得很清楚,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她说她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很饿,问我有没有东西给她吃,正好家里有几个馒头,我便蒸了一下拿给她。”
“她感动得不得了,接过馒头就坐在台阶上吃了起来,她吃得很快,也顾不上好好嚼,很快就把两个馒头吞进肚子里了,看样子是真的饿坏了。”
“我又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拿起杯子,眼睛都红了,一直向我说谢谢,很客气的样子,我看她气质还不错,而且很有礼貌,于是就和她聊了几句,问她哪里人,父母是谁。”
“她看起来很年轻,就跟这小姑娘差不多——”老太太指着许暖道,“我想她走丢了,家里人一定会担心,所以就问了一下,想着要是方便的话就送她回去。”
那会儿许敏其实已经三十五岁了,只是长期被人关在精神病院所以皮肤很白,身子又有些瘦弱,看起来显年轻。
老太太端详了许暖,口中念了几句“很像”、“你们真的长得很像”,然后才继续道,“谁知那姑娘却说她是孤儿,家里没有父母,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我看她怪可怜的,就把她留在家里,原本是想着要去报警的,或者给精神病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把人领回去,谁知那姑娘听到我在那边打电话就跑掉了。”
“后来,听村里人说那天早上他们也看到那姑娘了,因为那姑娘长得很漂亮,而且很有礼貌,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所以大家都记得她。”
“谁知,半个月后,水库里突然浮出个人来,是个女的,身上还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大家都吓坏了,觉得应该就是那个姑娘,因为自从那天早上之后大家都没见过她。”
“后来警察来了,还来了很多记者,据说那姑娘是某个有钱人的老婆,这件事当时还闹得挺大,我们村头的二狗子他爹还让记者给采访了一下呢,报纸上都有他的照片!”
“还有,我们村长也被记者采访了,警察还来找我们做了个什么笔录,我也被叫去了,问了一下那天早上见到那个姑娘的事,我就说我给她馒头吃,然后她就跑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老太太脸上隐约有些自豪,似乎挺为自己能够参与这种“大事”而高兴。
而许暖坐在旁边,四肢冰冷,浑身僵硬。
陆慎行见状便担心起来,连忙要带她走,可许暖却不走,执意要继续听,于是就问老太太,“那您有看到尸体长什么样子吗?”
“那个我倒没看到——”老太太有些失落的样子,“不过我们村二狗子他爹看到了,尸体还是他发现的呢,那天早上他一大早去水库打水——他家也养了很多猪,要打水冲洗猪圈!”
“那天早上他照常去水库打水,谁知道刚走近就看到水上浮着一个人,他吓得魂都没了,赶紧去报告村长,村长打电话报警了,很快派出所的人就来了。”
“偏偏那天早上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起得晚……”老太太啰啰嗦嗦地说了一通自己的身体,然后才回到正题。
“……听我男人说水库那边发现尸体了,我就和邻居的爱英一起去看,我到的时候尸体已经捞上来放在旁边了,身上还盖着白布,警察拉了一些线,也不让人靠近。”
“不一会儿精神病院的人就来了,说是前段时间精神病院里有个女疯子趁医生没注意逃跑了,那尸体身上还穿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所以那人应该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不一会儿,死者家属来了,是个年轻男人,长得还挺俊的,就是脸色很不好看……警察让他辨认尸体,他说死者是他老婆……”
“据说那尸体都腐烂了,我们站在那么远的地方都能闻到味道,二狗子他爹发现尸体的,他说都看不清尸体的脸,也不知道那男人怎么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