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周军再度出营,只不过负责正面进攻的兵力,比起昨日少了甚多。
而且,纠集部曲良久的周军,也没有像昨日那般心急。反倒是在寨外一直等到正午过后,中间还不忘吃饭、休息,着实使赵兵上下疑惑不解。
不过,很快赵营内的两名军侯就知道周军在搞什么幺蛾子了。
“什么?周军有千余人直奔后营?”
听到斥候所报,两名赵军军侯都怔大了眉目,面面相觑。
“不行,某得率部赶回去,营内只有不到五十人,加上那些伤兵也不过二百人。”
“钱兄勿急!周将使计,眼下敌军已径奔后营,此时去救,业已来不及了。更何况,现在营内只有八百可战之兵,纵是悉数拉出去,也未必能击败周军。不若就在营内,阻击敌军!”
“后营旦破,吾等便陷入绝地,营内将士心气必如死灰,如何守之?”
“唉~能守则守,不能守再言其他吧!”
“嘿~!”
钱姓军侯无奈的拍了下大腿,长叹一声。
情况转瞬即变,根本不给他们准备的机会,而且他们也着实没有料到周军会连夜翻山越岭,出现在前后寨之间。
现在想要补救,时间上根本不允许。
骤时,前后为赵军所困,士气一落千丈。要知道,血战至此,北面诸营将士,能保持士气,皆因有后路可退。
两刻之后,周军攻破后寨的消息,便传到了营内。
同时,营内不少将士,都听到了后方的厮杀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多少也感觉到事情的不妙。
很快,正面周军列阵前压。
仗着弓矢遮掩,发起进攻!
同样,汾水西岸的赵营,也面临着此般境地,前后为周军所阻,陷入死地。
与此同时,赵军后寨之后,亦是出动大部兵马,准备进攻刚刚丢失的营寨,以免前面二寨失去抵抗之心。
在此寨守将的想法中,周军是小股部队,趁虚而入,才拿下了营寨。南面的弟兄们也肯定已经出兵,准备夺回营寨。到时,两厢合兵,灭了这小小一支周军,轻松写意。
可事实并不尽然。
四百余人走了一里,都能眺望到远处营寨时,斥候才来报。
周军兵力很多,不下千人,且南面二曲兵马,并未派兵夺回营寨。
情况如想象中不一样,这使得赵军军侯,当即心怂了。
不下千人赵军,这么多敌人,压根不是自己这四百人能对抗的啊!
“撤,快快,退回寨中!”
“诺!”
“报~军侯,周军有数百人出营,直奔吾等而来了!”
“可恶!”
赵军军侯怒骂一句,随即便冲着身旁一员屯长言道:“汝带本部将士,留下断后,其余人速速回寨。另外,派快马去向校尉禀报情况,请求支援!”
“诺!”
直到这时,军侯感觉到危机临近,才决定派信骑去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求援。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边赵军军侯,刚率部退到营寨附近,身后的数百周军将士,便已杀至。
仓促之间,想要兵马退回营内,时间根本来不及。不等他们悉数进寨,周军便能掩杀而至。如此,便是大败之局。
于是乎,赵军军侯无奈再度留下百余人,使其冲杀周军,阻拦周军的前进速度。余下二百余人,则速速入寨。
兵马方始入营,捷讯未有,恶报却是连连。
“军侯,营后有近千周军杀来了,如何是好?”
寨门处,正在督促士卒入寨的军侯,听到上面哨塔上的呼声,不由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
自己营寨后面,也有一支周军杀将出来?
“誓死阻敌,旦有擅自出逃者,杀!”
百般无策,军侯只好严令诸将士,寄希望于北面校尉所在,能抽调兵马,及时来救。
“杀~”
呼杀声大起。
原来,负责阻敌的百余赵军,已经被周军锐士击溃。
数百人追着残存的二三十人,狂奔而至寨门附近。
“放箭,快放箭。”
“关闭寨门,关闭寨门!”
入营的军侯,见断后部曲溃败如此迅速,也只能舍弃尚在营外的数十人,下达闭门的决定。
只是,人皆有贪生之恋。未曾入寨的赵兵,面临生死危机,又哪里会听从其话。
一时间,寨外之人拥挤入内,寨内之人又不忍刺杀彼等,仅是强硬闭门。
结果导致溃兵至此,寨门仍旧未能关上。
紧随而至的周军将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呼啸冲杀。
正所谓祸不单行。
南门这里危机频频,北门那边却已然告破。
数不尽的周军将士涌入营内,朝着南门杀去,欲合兵一处。
军势败坏至此,赵军军侯亦难挽之。无奈,只得趁乱出逃,先保住性命再说。
而汾水西岸,斜对着此处营寨的赵军,望着对岸惨烈的厮杀,也仅能坐视其亡,难以相救。
甚至,随着斥候讯报传来,西岸赵营守将,也开始担忧起本寨的生死存亡了。
一如东岸,他们前后皆有周军!
时值日落,大战稍休。
周军夺下五座营寨,其中东岸三座,西岸两座。战果仅比昨日多拿下一寨,但今日他们仅仅伤亡了不到一千人,远远低于昨日近四千的伤亡。
而且,还有不少部曲围困了数座赵寨,只待主力一至,旦夕可破!
……
从界休城赶回营寨的眭固,还正想着如何安排司马懿派来的两千援军,径入营中。
一入营,便突然感觉氛围不对。
遍目看去,几乎所有的将士都已经披上甲衣,手操戈矛,一群群的聚集在一起。
“怎么回事?”
“卑职这便去询问。”
不等亲卫去问,便有人快步跑来。
“启禀将军,诸校已皆在大帐,请将军速速入帐,决策军机!”
闻言,眭固眉头一紧。一边朝着大帐走去,一边向其询问道:“出了何事?”
“回将军,具体情况尚未可知。只不过,吾等一日之间,便联络不上南面十二寨。副将感觉不对劲,便召集诸校商议军务。又派信骑,打探南面诸寨消息。”
“嘶~”
眭固猛然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加快了脚步。
很快……
眭固方掀开帐帘,便看到大小十余将校,正围在舆图前,垂头丧气。
“吾等拜见将军!”
诸将校见眭固至,纷纷拜礼。
“莫要多礼了,陈兄,将情况速速与某道来。”
眭固摆了下手,快步走上前去,冲着自己的副将陈增言道。
“回将军,您去界休议事这两日,情况可谓是急转而下。昨日周军兵马尽出,一日破吾汾水四寨。虽说吾等损失不小,但根据战报,周军起码也伤亡了四千人左右。如此下去,待彼等至此,也已是强弩之末。”
陈增先是说明了昨日的情况,随即神态一萎,叹声说道:“可今日,局势再变。中午时分,大营就已经没了南面六寨的消息。申酉之间,又失了六座营寨消息。到现在将军归来,大营能联系上的,只有吾等四寨消息了。”
“四寨?”
眭固目光一紧,问道:“斥候一直打探不清楚状况?”
“不清楚,斥候也已经损失四五百人了,只传来有周军部曲,穿插于吾等诸寨之间。别的,全无消息。”
“斥候损失这么大?不对,不对……舆图!”
“在!”
眭固一眼就看到了界休南汾水两岸数十寨所在。
“中午时分,丢了六寨讯息。申酉,又失六寨。现方亥时,再失四寨!呼,明白了!”
眭固自言自语片刻,随即如梦初醒,手指敲叩着舆图,长吐一气。
陈增不解,问道:“将军,周军到底是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人皆言,周国上将,不乏足智多谋之辈。今日且看,果不虚言。非是甚阴谋诡计,实乃正克司马监军的连环营也!”
眭固感叹一语,随即又详言道:“吾等虽营寨相连,前后左右互为呼应。然毕竟略有隔隙。周将定是遣别部,翻山越岭,分别穿插于吾等诸营隔隙之间。如此,或前后相逼,坠吾军士气。或合部曲,出吾不意,攻吾不备。吾等大意,未能及时发现周军行径,未做出应对,方致眼下不利之局。”
“那将军,可有破敌之法?”
“唔~破敌不敢说,只能尽量挽回损失了。某刚刚从界休带来两千将士,营内尚有两千将士。稍后,汝吾分率部曲,一左一右,沿汾水行。先合南面二寨兵马,而后一路向南,遇周军则败其部,遇吾寨则拢其兵。切记,若遭遇周军主力,不可战之,速速退回大营。吾等旨在拖延周国援军,只要主力尚存,坚守大营足以拒敌十余日。”
眭固说完,陈增便皱起眉头,担心的说道:“将军,周军既然是分派部曲穿插吾寨之间。此时若兵马尽出,大营万一为周军部曲所袭,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稍后派信骑往南营,请韩洵将军速速抽调两千将士,卫守大营即可。周军全军不足四万众,近日伤亡又不小,穿插之敌,至多千人。”
“这……诺,末将稍后便派人向韩洵将军请援。”
“嗯,骤时途中小心,多遣斥候,免的为周军埋伏。另外,如若事不可为,便及时退回,该舍弃的,不要留恋。”
“将军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