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夜色之中,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以及那马匹奔腾的雷霆之音。
齐军营垒内,一片混乱。
数千人,狼狈惶逃,却终究躲不过那四条腿的战马。
一名名赵军精骑,挥舞着手中的环首刀,纵马每越过那露出后背的齐军将士,就会顺手一刀削去头颅。而后,看也不看,继续往前追杀。
连带着齐军军营,亦是被赵骑放火焚烧。
黑岸之中,格外耀目。
东面不远处的酸枣城内,吕威璜、何茂二人正在城头上,观望着城外齐营内的混乱。冲天的大火,让两人的面容都布满了欣喜。
“吕兄,某率一部兵马出城,助援军大破齐军。”
“嗯~看来齐军主力并不在酸枣,也不知道淳于将军那边如何了?”
吕威璜话非所答,言语间倒是带着一丝对淳于琼那六万大军的担忧。
心知吕威璜所想的何茂亦是短叹一声,言道:“吕兄,如今淳于将军与吾等相距甚远,纵是有所变故,也鞭长莫及。还是先破了城外之敌,吾等退回垣雍大营固守微妙。”
“嗯,对,何兄先率一部出城相助。”
吕威璜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
见此,何茂也不再多言,拱手道:“那某先率部出城。”
很快,城内西门大开,数千赵军自营内杀出,直奔混乱的齐军大营。
两面夹击之下,本就已经溃败的齐军部队,更是雪上加霜。
天色未亮,战斗就已经停歇了。
斩首两千余级,俘获两千余人.....
也就是说,酸枣城外的齐军,至始至终只有五千人左右,其不过是虚布营旗,张声鼓设罢了。
战斗一结束。
程奂、何茂便率领亲骑数十人进城,来到城头。
吕威璜也正恭候着前来救援的援军将领,直到何茂与程奂的联姎而至。
“原来是程将军亲至,非是将军及时前来,威璜恐难作矣。”
吕威璜拱手见礼,虽说最后得知城外齐军不多,自己未能识破敌军的故弄玄虚之计。但程奂奔袭数百里来救,这份情摆在这里。
程奂回礼言道:“吕兄言中。程某稍后,还要赶往圃田大营,不便多留。与君一见,意请将军率部退回垣雍大营,以作固守,静待大王后令。”
“威璜正有此意,齐军主力不知何在。不过,以某之见,彼等当在白马。将军.....”
吕威璜话说一半,言犹未尽。
程奂也听出了吕威璜的意思,言道:“唉~局势混乱,大王那边已经退回汜水关,安然无恙。眼下,关键还是要先保存实力,淳于将军那边委实过远。纵是某日夜兼程,恐怕也赶不上了,还是先确保车骑将军那边为好。”
“是威璜考虑不周,那威璜也久留将军了。稍后,某与何兄便率部,撤往垣雍。”
“嗯~程某先行一步。”
“程兄路上小心。”
短短片刻之后,程奂便出了酸枣城,回到正在集合的骑兵部曲中。
又一刻。
万余精骑,就地吃些干粮,喂养马匹后,不顾身体的疲倦,再度扬马南下。
自酸枣,去圃田大营,路百六十里。
以他们骑兵的速度,昼夜兼程,最迟明日午时前就能赶到。
驻足在城头,吕威璜、何茂二人眺望着数万战马荡起的烟尘,感慨一番自家精骑后,也开始收拾行装。
两万余赵军将士,丢下了大多数的辎重,只携带几日干粮以及甲衣、兵刃,轻装出城。
至于俘获的那两千余齐军将士,悉数被坑杀于一处树林中。
行进匆忙的赵军可没心思带着两千俘虏上路,更没心思替他们挖坑掩埋尸身。
当天傍晚,吕威璜率部退至原武城东十里左右,程奂所率精骑过原武一带,准备渡济水。
齐王曹操率主力部曲,过燕县,距离酸枣不过百二十里。同时,与赶来汇合的夏侯渊所部合兵一处。
而早先一步从白马撤退,赶往酸枣的赵俨所部,进入了酸枣城。
行走在血迹遍印的城内,赵俨的面色很是难看。
斥候的消息,更是让人皱眉不已。
酸枣城破的消息,自己两日前也从大王派来的信使口中得知消息。但没有想到的是,城外的蔡阳将军营垒,也被攻破了。
营垒余炭尚有残温,也就是说白日间,赵军攻破了蔡阳将军的营寨。
来到西城城头,也是白日吕威璜、何茂等赵将所驻足之处。
赵俨一边眺望着四周的黑夜,一边等候着斥候的消息。
良久,赵俨回头问向身边的亲兵:“还没有发现溃败的军士吗?”
“未曾,不知道溃兵都跑到哪去了。吾等来途也未曾遇到,很可能都往南面逃去了,那边有不少深林。”
“罢了,斥候下一次汇报,还需多久?”
“最多不过半刻钟。”
“嗯~”
正如亲卫所言,半刻钟后,一名信兵迅速的跑上城头,来到赵俨身后。
拱礼言道:“将军,吾等在南面发现了吾军将士,以及蔡阳将军的遗体。”
“嗯~走,带本将速去查看。”
“诺!”
下城后,一行人向南去了两刻钟,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还未进入其中,赵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缓缓皱起眉头,踏步进入其中。
来到所在,周围已经有数百名齐军将士打着火把,收敛随意抛弃在林中的齐军将士尸体。所有人都是一摸一样的死法,尸身朝前,头颅被砍.....
“唉~”
看着成排成排的齐军将士尸身,赵俨不由长叹一声。
随后,几名士兵抬着一张简单的担架,来到赵俨身前。
赵俨凝着眉头,走上前去,掀开覆盖的布帛一角,便看到了蔡阳老将军那颗白首。
“抬回城内,好生为老将军整理缝整一翻,来日送回昌邑。”
“诺!”
“其余将士,也都收敛一下,好生安葬。赵军坑杀吾之袍泽,此仇不共戴天!”
“此仇不共戴天!”
周围的齐军将士,无不是由心而同声。
坑杀俘虏!
只会造成两个结果,一是威慑敌心,让敌军心生恐惧。
第二结果,就是会导致敌军上下一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尤其是那些底层将士,在知道投降也是一个死的下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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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正午。
程奂所部,一如心中所期,抵达圃田赵军大营。
见四下无恙,大营安立。
万余骑兵停驻于圃田泽外围地带,程奂自率亲卫数十骑,来到大营,面见车骑将军。
赵营中帐。
文丑稳稳当当的坐在首案,听着程奂所言,面色不为所动。
直到程奂问言:“车骑,现下淳于将军所部情况不明,吾等还需移营管城,扼守大将军所部后路。”
说到这里,一直没有什么改色的文丑,蓦然一笑。
目光注视着程奂,言道:“程将军不必担心,退回管城迟早之事。不过,不是今日。”
“嗯?这.....”
从文丑的表情以及话语中,程奂顿生疑惑。
似乎,这个局面,车骑早就预料到了?
“洛阳那边情况如何了?”
文丑转了话题,并没有与程奂说道太多的打算。
闻言,程奂拱手言道:“末将未曾赶至洛阳,便于中途得大王急令,救援荥阳。这几日奔波不断,并未有洛阳的信报。”
“嗯~罢了。几日来,程将军所部奔走数百里,先回去早早歇息,养精蓄锐。”
“多谢车骑关爱。不过,是否需要末将赶往白马,也许时间上还来得及。”
“哈哈~程将军忠耿之心,本将甚是欣慰。不过,白马那边肯定来不及了,将军且现在本将帐下听令。后面,吾等还需要挡住曹军的一次反扑,本将帐下兵力不足,正需将军所部精骑!”
“能听令车骑,奂之所幸。”
“好生休养,来日本将有大用于汝部。”
“诺!”
待到程奂退下后。
文丑这才慢慢皱起眉头,起身来到后面的舆图前,注视着沛国郡治相县。
从南面最新传回来的消息,颜兄所部正奔往于此。从平舆向东北,一经项县、城父、谯县、临雎,沿途攻无不破,所向披靡。
但是,相县仅仅刚开始而已。
再往后便是齐国的大后方,徐州。
彭城,本就是一处战略要地。而其右下下邳,更是徐州重镇。其右上,则是徐州州治郯县。
依照眼下的计划,本不该如此冒进。
可现在,奔袭徐州郯县的军事初衷,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也不知道颜兄会如何选择!
孤独的中帐内,文丑时而辗转踱步,时而叹息不止。
这一切切的变化,委实让人心有不安.......
夜晚,陈留城头。
曹仁也一如文丑一般,忧心不解。
国朝精锐主力北上,于东郡和赵军斗智斗勇,而相邻的陈留,却是显得非常平静。北面也传来妙才焚敖仓、破袁绍御营的捷报,传来了酸枣城破、徐翕战死的噩耗。
但圃田泽的赵军大将文丑,一无所动。
今日斥候又来报,一支万余人的赵军精骑,来到了圃田泽外围。
看的出来他们想要隐匿身行,只可惜无论是赵军的圃田大营,还是己军的陈留防线,都有着足足几十里的侦查范围。更何况,万余精骑的动静可不小。
陈留城兵马的调动瞒不过赵军斥候,同样圃田泽内赵军的军事行动也瞒不过己军斥候。
万余精骑,这可是一支让人无法忽视的军力。
再加上文丑营内的两万精锐,不说攻打陈留城,出城阵战是绝对能胜自己城内的六万兵马了。
唉~
毕竟这六万人,训练的时间太短了,上过战阵的更是只有什长及上的军吏、将校。
难道,自己只能呆在城内?
这么一来,文丑手握万余精骑,那两万步卒就可以随便调动了。而自己,却根本无法当着万余铁骑的面,做出阻拦。
太过被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