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都从栈道上下来,从两侧凿山。”
一名小吏,冲着寨桥上挤满的民夫,大声的吼着。
时隔两日,被划分为二十段的这百步峭壁,已经出现二十余处半人高,半步长宽的空洞,里面堆满了石炭。
临走前,有些民夫还不忘再朝里面塞些石炭,以保证岩石的不断燃烧。
此外,几十步高的山顶上,也悬挂着两道绳索,以及十几名挑选出来的精壮汉子。一边朝着坚硬的山体间缝夯着木橛,一边准备着吊绳。
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吊下栈道处,往那些空洞内填充石炭,保证火势不息。另外,顺便还要在施工程中,观察山体的状况。
谁也没有试过,也不清楚在峭壁边缘凿出一道道路,会不会导致山体的坍塌。
下面的民夫,走下栈道后,便伫立在一旁,观看着真正的开工。
不比峭壁中央,两侧在昨日就已经焚炭烧岩,一夜都没有停歇。现在,肉眼可见那凹凿边缘的石体,正升起定定点点的热气。
“倒些水,试一下!”
“好嘞!”
一声应下后,便有民夫端着一桶水,来到火洞前,以木瓢舀出半瓢,泼在边缘的石体上。
“呲呲呲~”
当即一阵刺耳声大作,泼上去的水,瞬间化为蒸汽。
“可以,岩石有龟裂之状。”
民夫上前一观,见其处密密麻麻的升起一片细纹,回身大声吼道。
“好,只要火一灭,立即干活。”
“诺!”
一大群人,围在一旁,等待着凹糟内的炭火熄灭。
马钧也在一侧看着,还有少府少监以及许多大工。
金天是开凿山道的第一天,绝对不能有任何失误。否则,也不至于烧上一夜又半日?为的就是保证开工大吉。
良久,炭火终熄。
“灭了!”
“泼水!”
“呲呲呲~”
一大桶还不够?又是好几桶浇上?不仅是岩洞边缘,还有内里?都泼了一遍。
不断升腾的白烟,弥漫四周?遮蔽眼目。
“二三子?开山!”
“嚯~”
三人齐喝一声?当即拎着大铁锤冲了上去。
“咚!”
手掌长宽的大铁锤,顺着凹槽,轻轻松松的砸下尺长大小的石块。
三人各分左中右,把原先不大的凹槽?逐渐扩大?直到边缘位置再也无法轻松砸下时,才抽身而退。
方刚退下,便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汗水如雨。
看着将将达到八尺高?九尺宽,两尺深的岩壁?不禁面庞露出笑意,不负众望。
紧接着,又是三人手持手稿、铁锤、铁锥上了去,开始慢慢锤凿。又有民夫,帮忙清理碎石。
这一干就是一下午,成果非常显著,足有一步有余。
浑然一体的大山,就这样被人力,给凿出了一个豁口。虽然不大,虽然磕瘆不平,但他们成功了。
作为凿壁开道工程的总负责人马钧,自然也是露出笑意。
第一步,很成功,成功的激起了士气,提高了众人的信心。万事开头难,只要把这头起了,剩下的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其余人也都面露喜意,口中称赞不休。
“好吧,才半日就凿出一步,算上烧岩,一日便是一步。如此,月余便足成矣啊!”
“不错不错,真没想到,能如此之快。”
“不能这么算,别忘了这中间还有二十余处凿洞在烧着呢,到时候立减十余日不止啊!”
少监看着这一幕,心中大喜。
真要成了,这马均肯定会得大功,自己也能分上一份。
最关键的是,褒斜道南面还有几百里,悬崖峭壁数不胜数。若皆依此法通路,功在千秋也,作为负责褒斜道修缮工程的总负责人,自己已经不敢想象日后了。
“德衡,彩!”
少监一个彩字,将心中的喜意尽皆相诉。
马钧回头一礼,亦是难掩眉间笑意。
随后,少监又看向众人,大声言道:“诸位!诸位!马德衡此法既然可行,那吾等便有用武之地也。褒斜道五百余里,自古以来便是崎岖险道,若吾等凿山开路得成,必功在千秋,为后人敬仰。这留名青史的机会,本监也不多说了,抓不抓的住,皆在诸位一念之间。”
“另外,本监也不放大话。待褒斜成时,大王必然大肆封赏。十个侯爵,绝对少不了,吾等要不要?”
“少监不必激吾,此般滔天大功,老朽其能轻让乎!”
一名半头斑白的老者,当即敲着拄杖,愤愤言道。
余者悉应,无不从者。
滔天大功,再加上青史留名,甚至可能还会刻石勒名,谁都想要拼上一把。
毕竟,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啊!
国朝数载前便设立民爵,上者与军功爵无异,封顶郡公。但他们这些匠户,许多人都是五六级爵,想要越过这道天埑,晋级公侯,眼前便是机会。
国朝大规模的工程建设,必然不会吝啬。
原本,在所有人心里,都是认为大规模的国家工程得等到几十年,天下一统之后,才会提上日程。但是没想都啊,金昔便逢之,焉能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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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这些大匠、官吏怎么想,反正高诚是压根没想过扩大到这般规模。
按照计划,随便凿凿路边的山体,扩宽下道路。那些栈道呢,都加固一番,也就行了。毕竟,以前那些牛掰的皇帝都是这么做的,自己连皇帝都没当上呢,暂时不用想太多。
修缮一下,也足够大周用的了。
等到统一了天下,再谈大规模动工也不迟。
咱也不说修个万里长城啥的,就修建几个大渠,给添些文治,留个文治武功俱佳的名声,也就可以了。
所以,当郭嘉回到长安,汇报到褒斜道修缮进展状况时,高诚脸都黑了。
“大王,凿山开道,想想就让人震撼啊!”
“呵呵~是挺震撼的,那等会汝郭奉孝去给阎相说道说道吧!”
高诚黑着脸,恨不得把眼前这小子给活吞了。
郭嘉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变成尬笑,又变成干笑、苦笑,问题好像似乎确实有点大啊。
去跟阎相说道,那老头子不得吃了自己啊~
“大王,没~那么严重吧?”
郭嘉探着脑门,悻悻问道。
高诚白眼一翻,感情这货什么都没算过啊,那还敢跟一群匠户们夸下这么大的海口?
“尔说呢?二十万民夫,光是吃饭,一月就得三十万石,再去掉运输所耗,四十万石打底。一年就是五百万石粮食啊,还不包括肉、菜、酱、盐之物。”
高诚虽面间带笑,可口中却是大声的吼着,呡了口茶,继续说道:“这只是吃食,还有工钱呢?一人一天就按二十钱算,二十万人那就是四百万钱,一个月就是一万万两千万啊!尔当孤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不是可以兑换成粮食吗?”
郭嘉小声的道了一句。
“奉孝,汝以为留在汉中的粮食是干嘛用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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