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不知几时。
阎行走进大帐,手中捧着一束竹简,来到身前。
“君侯,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
说完,拱手递上竹简。
高诚接过,放置桌案前,口中说道:“彦明,汝先下去休息吧。帐外有亲卫即可,无恙!”
阎行神色一动,颔首敬言:“多谢君侯,末将先行告退!”
“去吧!”
阎行一走,高诚这才打开竹简,细细观阅。
中军孙坚部,阵亡四千六百七十三人,余三百人存。折校尉祖茂等五人,军候、屯长四十八人。计首五十三级,余获无。
右军董卓部,阵亡三千八百二十余人,余两万二千余人。折校尉三人,军候、屯长二十七人。计首四千一百余级,余获战马三千四百余匹,甲胄兵刃不计。
中军其余各部,未有折损,未有斩级,未有余获。
一卷竹简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体,堪堪足够。
一条条活生生的将士,在今日一战中,就成了笔下的几个数字。
“唉~”
高诚轻叹一气,合上竹简,闭目沉思。
阵亡八千余人,伤者暂时没有记录,因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陆续死亡。
但绝对不会小了!
这一战,不论是孙坚所部,还是右军将士,都打出了赫赫威名。
一者几近全军覆没,一者折损半数。
放到当今世界,换成别的部队,怕是早就崩溃了。
以全军六万基数,战损达到两成,已经贴近冷兵器时期最高三成的战损比了。而若是以作战部队人数为基础的话,战损比高达四成之多。
骑兵冲击步兵阵型固然会损失很大,可说到底还是步兵处于劣势一方。
不过,此战过后,想必那边章也不好受。孙坚所部斩首没法计算,只能大概估计一下,应当击杀羌骑一两千人。
而右军仅是斩首就有四千级,还不算那些受伤者、被羌骑带走者,总伤亡不下五千。
也就是说两军伤亡比例差不多维持在一比一点五左右,自己还算没亏。
竹简最终被高诚放到了一个木箱之中,至于汇报朝廷,肯定是不能用竹简来书写。
一来很掉档次,二来详细战报肯定不能只写这些,文吏根据战功对将官士卒的赏赐才是主要。最终,还要补上战争物资的消耗。
比起高诚,边章和李文候无疑是最难受的两人,欲哭无泪。
本想趁汉军渡河,给高子明来一个半渡而击之,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开始战局的发展非常顺利,数万羌骑轻易击败了五千汉军先锋部队。随后,又继续杀向岸边。
也就是这短短半个时辰,己军伤亡徒然剧增!
幸亏撤退的及时,不然还不晓得要损失多少人呢。
六千精锐骑兵阵亡,还有两千多人受伤,十损二三啊。
“走吧,吾等直接回美阳,高子明的确难缠。”
边章叹一口气,颇是无奈。这高子明不行险计,只是一味求稳,却是让人难以寻求得时机。
李文候皱着眉头,问道:“吾等,有没有机会进攻汉军左军?”
“不可!”边章急喝一声,看着李文候继续说道:“万万不可,汉军左部统领乃是夏育这人李将军应当不会不知。”
“再则,高子明麾下的六千精骑不知所踪,怕是已自他处渡过渭河。若如此,其定然会聚集在夏育部左近,以作埋伏。”
“这,罢了罢了,回美阳。”
李文候踌躇一下,愤慨说了一句。
“李将军且放心,高子明此战败局已定!”
此时,边章突然露出邪笑,成竹在胸。
……
一夜无事。
第二天,高诚指挥者中军余下的两万五千将士,汇聚长安调来的三千守军,一同渡过渭水。
于此同时,处于西渭桥的夏育部,也在午后时分,得到高诚军令,开始渡河。
抵达北岸之后,随即安营扎寨,一点都不着急赶往美阳一带。
边章韩遂二人,也率领兵将,迅速回到美阳。趁着汉军距离还远,一边派出兵马掳掠左冯诩以及右扶风北部地区。一边又派出不少探骑,搜寻汉军粮道走向。
两日后,高诚率领麾下所余五万将士,抵达平陵,与夏育会师一处。
繁华的平陵,自打羌贼来了之后,很快就变了一副模样。
残垣断壁,横尸于野,漫地荒凉~
最重要的是,大汉帝国皇帝的陵寝也被捣毁,梓宫更是掘出用来羞辱大汉。
在平陵修整两日,高诚亲自带领诸将以及三军士卒,祭奠昭帝。
随后,整军发兵,直逼美阳。
远在河西的苏则,已经率领兵马抵达酒泉郡治禄福县。
郡守黄衍更是亲自率领城内文武官吏,出城相迎大军。
近四千人的汉军,足以在河西四郡横着走了。更何况领军者更是苏则苏文师。
这位年纪轻轻的郡守,不仅治地有方,更善韬略。如敦煌那等胡夷多如牛毛的郡,都被其治的服服帖帖。
而这些仅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苏文师乃是凉州高子明的义兄。
那高子明善战之名,早已传遍天下一十三州,深的陛下信重。望其势,日后必然为国之上将。
水涨船高之下,河西四郡世家豪强,都很乐意给苏文师一个面子。
毕竟,河西说到底还是属于凉州啊。不趁着苏则在河西好好结交一番,难道还要等日后跪舔着去高府?
黄衍能力不足,这一点自己心里更是清楚万分。而族兄黄雋的话,更是牢记于心。
一见苏则以及盛珨,黄衍便作揖一礼,笑颜说道:“大都督高驾亲临禄福,衍已备下酒宴,为都督洗尘。”
“黄府君客气了,则拜都督皆是陛下厚爱。吾等同僚,自当同心协力,为陛下排忧解难~”
苏则瞥了一眼身旁的盛珨,见其面色果然不爽,不由得苦笑,只得改语说道。
“都督差矣,将士们远行数百里,方得至禄福。衍心知都督与盛将军忧民忠君,欲尽早剿灭散胡,可也需照顾一下军心士气啊。”
“这,也罢。府君有所招待,则焉能扫兴乎?”
推脱不得,苏则也只好应了下来。
而旁边盛珨却是嘴角一撇,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感觉不合适。仅是拱手冲着两人拱手一礼,纵马朝后军行去。
黄衍尴尬了一下,一时间手足无措。这盛珨听闻也是高子明麾下大将,若是惹了此人,平添麻烦啊!
身侧苏则笑了一下,和颜与黄衍说道:“黄兄莫怪,盛将军也是心中着急。得安西将军军令数月之余,至今未有建功,心中自然就急躁了些,勿忧!”
听到苏则发话,黄衍才放下心来。盛珨再厉害,也不过苏则在安西将军心中的地位。
“是衍失态了,还请都督移步城内,权表歉意!”
“黄兄客气了,请!”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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