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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缉事处的调查结果,隆安帝便懂了是什么意思。
要验证这壶是本身带毒,还是投毒过后残余毒物未曾清洗干净,也并不困难。
隆安帝让人把毒壶用清水清洗几次,而后直接泡了一壶茶,首先倒出一杯在银杯里,剩下的茶则继续泡在壶中,等一两个时辰后,只要把那一杯茶,与后面浸泡许久的茶水一对比,便能验证出来真实情况。
但,并不需要等验证的结果出来,隆安帝其实已经相信了方承嘉的话。
这么严重的事情,谅方承嘉也不敢蒙骗于他。
他心底不是不伤心的,当年他娶了异性王临安王的嫡女为妃,后靠着临安王支持,与自己的努力,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登上皇位。
登基后,临安王势大,他想要收回权柄,与临安王摩擦日益严重,待得后来,几乎是水火不容,他压力极大。
在他与临安王拼到最关键的时候,璎璎进宫了,她温柔似水,让他疲惫不堪的身心,都得到的放松。
他极爱她,但她却没能陪他太久,之后便是与她样貌性情有些相似的德妃进宫,他瞧着德妃的模样,便想起了璎璎。
对德妃便也很好。
如今,德妃却胆大包天,弄了这么一批的毒壶进宫,用意是何等歹毒……
方承嘉已经退了出去,锦丰郡王却还在,他瞅着隆安帝的样子,忍不住唤了一声“皇兄”。
隆安帝抬目看他,锦丰郡王“呵呵”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反正皇兄你现在安然无恙,娜仁托雅也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反而是因此揪出了一颗毒瘤。”
“唉,所以女人啊,都是麻烦。”他这么不正经的感叹了一句,引得隆安帝侧目。
而等到茶水在壶中浸泡了两个时辰,倒出来让太医查验时候,太医又惊又怕,这下不用太医回禀,隆安帝也知道结果了。
好个毒壶,好个毒妇!
而没多久,便有飞羽的人,从京城疾奔而来,飞羽统领带着沈采苡赐给沈琰的那把壶觐见隆安帝,至于沈瑛的,飞羽统领禀告隆安帝,说沈瑛不小心打碎了。
“此壶已经被用过了?”隆安帝拿到壶,便知道此壶并非是未使用的样子。
飞羽统领把从沈琰哪儿问到的情况回禀给了隆安帝既然是上贡的紫砂壶,自然不是那种随意制成的,而是由制壶大家精心制成,每一把壶,都是独一无二的。
沈琰便曾和别人低调炫耀过此壶,还曾用此壶招待过客人,只不过紫砂壶是需要长久养护的,现在沈琰还在养壶阶段,用此壶用来赏玩的时候比较多,真真泡茶喝的时候不多。
不过沈琰听闻此壶有毒之后,当时面色便很不好看。
隆安帝听飞羽统领的汇报,就可以想象到,沈琰知道自己用的紫砂壶有毒时候,到底有多惊愕后怕。
他把紫砂壶给了太医,让太医检验,太医检查后,脸色苍白:“此壶也有毒,且毒性与另一紫砂壶毒性相同。”
显然是同一批的。
“查到来路了么?”隆安帝询问,飞羽统领急忙回答:“回禀陛下,已经从内务府处查过了卷宗,这两个壶,都是平岭齐家所献。”
“平岭齐家,乃是杨家姻亲。”飞羽统领又补充了一句,隆安帝冷笑不已。
最后不耐烦挥挥手,让他赶紧滚蛋。
锦丰郡王哈哈一笑,自己麻溜滚了。
锦丰郡王从隆安帝处出来,也不停留,直接去找了方承嘉。
方承嘉正认真看着公文,锦丰郡王进门,方承嘉急忙站起:“王爷。”
锦丰郡王似笑非笑,上上下下把方承嘉打量了个遍,最后开口:“我倒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有这么出息的时候。”
“果然是历练出来了,下手便是一条人命,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我是该说你痴情呢,还是愚蠢呢?”
他这话说的零散,前言不搭后语的,但锦丰郡王话中意思,方承嘉却心知肚明。
这位郡王爷,看着不着调,其实心底什么都明白,方承嘉下手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自己能瞒过锦丰郡王,毕竟,这缉事处的建立者和真正的掌控者,乃是锦丰郡王。
但他既然敢让缉事处的摊子去下手弄死杨德妃的侄儿,便也做好了等锦丰郡王责问的。
故而此刻,面对锦丰郡王责问,方承嘉面色不变:“王爷说的是。”
看着恭敬,实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这句话着实不大好听,锦丰郡王以为这句话,形容自己最是合适不过,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句话也能用来形容方承嘉这种如玉君子。
沈采苡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做到此种地步?
锦丰郡王被他表面恭敬,实则耍赖的样子给气笑了,坐到椅子上之后,他敲了敲桌子:“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那紫砂壶是毒壶的?”
如果方承嘉不是明确知道那紫砂壶是毒壶,他绝不会设计这一出杨德妃侄儿失言后被灭口的把戏,从而把这个消息,汇报给隆安帝的实际上,杨德妃侄儿根本不是一时失言,而是被方承嘉抓住逼供过,然后让人处理了,做出醉酒不慎死亡的假象。
锦丰郡王把此事瞒了下来,并未曾告知隆安帝。
方承嘉脑中闪过燕王的影子。
毒壶事情,自然是燕王告知他的,燕王需要他配合,来让杨德妃倒台。
杨德妃乃是六皇子和庆安公主的生母,她做的恶事,必然会牵连到六皇子和庆安公主,这是方承嘉说乐见的。
为了沈采苡,方承嘉自然不会拒绝燕王,而方承嘉与燕王商议时候,便已经想好了说辞,能够掩护燕王,不让他过早暴露在别人的视线里。
方承嘉深色恭敬:“王爷应该知道,庆安公主曾经多次为难燕王妃,因此,对于杨德妃的动向,下官一向比较关注,故而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
“平岭齐家虽然乃是杨家姻亲,但就算是在杨家的姻亲里,也是极为不起眼的,一般杨家都不太理会齐家,然而上次,杨家却专门遣人去了齐家,当时下官便留了心,但并未曾猜想到,杨家竟然那般的胆大妄为。”
“故而此次事发,下官想到上次事情,便有些怀疑,让人抓了此人,他在杨家小一辈中,是比较能干的一个,杨家许多事情,他都有参与,下官觉得,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方承嘉如此说,锦丰郡王眯起了眼睛。
“杨家确实是该收拾了,他们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所以虽然知道方承嘉使了一些手段,锦丰郡王依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方承嘉放手做事。
能铲除杨家,锦丰郡王也是乐见其成的。
方承嘉其实也是猜到了锦丰郡王的意思,所以行事才那么大胆。
他以前,并不会这般做事,一言一行,都希望自己能符合圣人德行,如今却也学会了守着底限、用着手段,做正确的事情。
这是当年阮讷的希望,也是锦丰郡王的希望。
“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杨德妃?”方承嘉这么问,锦丰郡王笑着提点他:“不要想陛下会怎么做,你只要,把事实查清楚,顶多,讲述的时候,用词稍微巧妙一些,但却绝对不能给予陛下建议,也不能擅自为陛下做决定。”
“缉事处,是陛下的耳目,也是陛下手中的刀,而不是嘴巴和脑子。耳目和刀,不需要有自己思想,你可明白?”锦丰郡王提点,方承嘉心悦诚服接受。
稍微敲打了方承嘉两句,锦丰郡王现了笑颜:“放心,此次,杨家很很惨的,至于小六和庆瑶……”锦丰郡王微微摇头:“他们毕竟是陛下的血脉。”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
方承嘉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让隆安帝把六皇子一系打落尘埃,何况,还有姚少傅在,姚少傅总不至于完全不管六皇子。
如今能让杨德妃不得脱身,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事情虽然已经现了真相,然而隆安帝刻意封锁消息,不让别人知道分毫,同时,沈采苡还在被“软禁”的状态中,杨德妃觉得自己谋算成功,便处于一种志得意满的状态。
不过她却并不完全满足。
沈采苡仅仅是被软禁,但却没有任何其他的惩罚,而看隆安帝的态度,似乎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杨德妃决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才做成的事情,最后却什么成果都没有得到。
沈采苡实在是很难算计到,难得成功一次,若此次被放过了,沈采苡肯定更加谨慎,杨德妃甚至有种,这次不成功,以后再也没办法遏制沈采苡了的预感。
所以,她让人传信给六皇子,看六皇子有没有办法,把这件事情闹大,让隆安帝,没办法包庇沈采苡。
六皇子也不甘心他们冒着很大的风险,辛苦谋算,结果却什么都没得到,因此接到杨德妃消息之后,他沉思许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年林思娴曾胁迫一个举子污蔑沈采苡,并在事成后,打算杀人灭口,结果事情败露,闹得京城里那些前来赶考的举子群情激愤,以至于到了皇宫前静坐,请隆安帝严惩林家。
这次,受伤的人里,虽然没有举子,但却有一个被许多官员当作晚辈或者妹妹疼爱的人……
姚湘君是被人推倒,才会被娜仁托雅的马匹给踩踏到,以至于废了一条手臂,如姚湘君一口咬定,乃是沈采苡推她的……
此事姚湘君是受害者,但娜仁托雅也是受害者,总要找个加害者出来治罪才对。
六皇子哼笑一声,悄然让人去求见姚少傅,并把自己意思透露出来。
姚少傅接到六皇子传来的消息之后,沉吟着,没有立刻答应。
他有些害怕,总觉得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挑动博慎书院这一系官员以及举子们固然容易,但到了最后,会不会引火烧身?
姚少傅谨慎习惯了,这会儿,实在是犹豫。
更何况,他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隆安帝对自己的四孙女,那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怕是这次姚湘君受伤,隆安帝心中只会高兴,绝不会想着要还她公道。
不过,现在姚湘君还在昏迷,姚少傅打算细细思考一番,再做决定就算是姚湘君醒了,他也能说她还没醒,再拖延一下。
但是,姚少傅的愿望,注定不能实现了,因为,在他们还没行动的时候,外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流言,说是姚湘君会摔出去,是燕王妃沈采苡推的。
虽然当时大家都很慌乱,但是姚湘君反常的惊叫着朝前倒去,还是被人看到了的,那种样子,可不是她自己倒下去的,一看就是被人推的。
只不过大家不知道是谁推的而已。
现在隐隐有这个流言出来,许多人觉得恍然大悟。
姚少傅知道这个流言时候,一个头两个大,他急忙派人去询问六皇子,为何不等他消息,便先把此事透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