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祝掌柜最终拿着弩箭向长安县衙报案,但查违禁兵器是内卫的事情,长安县一名押司把祝掌柜又领到了位于春明门大街上的内卫对外衙门。
中午时分,内卫副统领周岷亲自率领五百士兵赶到西市茶行,将巴蜀传香茶铺团团包围,掌柜李五郎和几名伙计没有跑掉,都被士兵扣押了。
“我是正经商人,清清白白经商,凭什么抓我?”李五郎心虚地大喊大叫。
周岷一摆手,“彻底搜!”
士兵们目标很明显,根据举报,应该就在外面楼梯旁边,但他们看到的是一堵墙,没有房间也没有门,士兵用铁锤敲了两下,墙内发出‘咚!咚!’的空洞声,里面有密室。
李五郎的脸色刷地变白了,内卫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密室?
他愤怒地向几名伙计望去,几名伙计也是仓惶失措,一脸茫然。
密室的门其实是有的,在楼上仓库的地板上,被堆成小山般的茶叶包压住了。
周岷喝令道:“砸开它!”
“咚!咚!”两锤砸下去,墙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是用木板做的假墙,上面涂了厚厚石灰。
士兵们挥刀劈砍,片刻,劈开了一个六尺高四尺宽的大洞,密室呈现在众人眼前,一丈长宽的密室内堆满了各种兵器,一捆捆的长矛、长刀、一捆捆皮甲,十几箱战刀,还有大量的弓弩箭矢。
箭矢和弩矢都是靠墙而放,或许是兵器上涂满了油脂,所以引来的老鼠,将放置箭矢的夹墙上啃出一个鸭蛋大小的洞,正好可以塞进一个小孩的手,捉迷藏的毛小郎就通过这个小洞取到了一支弩矢,最终暴露了这个密室,可见冥冥中自有天意。
“这....这不是我放的,我不知道,或许是以前店主放的,你们不能冤枉我!”
李五郎已无从抵赖,便一口否认。
周岷冷笑一声,“是不是你放的,调查后再说,带走!”
李五郎和几名伙计被押走了,士兵关上大门,在店铺门上贴上了封条。
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商人和顾客,都在议论纷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祝氏夫妇却有另一种想法,店里的茶饼霉掉可惜了,不如低价卖给自己,也算是一种奖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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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藏违禁兵器一直是数量多寡来定性,如果数量不多,那就是个小案子,一般是责打五十棍,然后罚一笔钱就可以结案,如果数量很大,那就是大案了。
这件茶铺的案子属于不大不小,兵甲三百套,各样兵器都是三百件,要上五百套才是大案,这个只能算中等案子,可以说他们是在做黑市生意,一般是判流放三年,送去矿山采矿。
这个案子王越知道,但他不关心,交给手下去处置。
这两天王越着实有点烦恼,刺杀案让他一筹莫展,他从吴发平入手调查,得知吴发平去年之前一直是住在兄长家里。
内卫又找到了吴发平兄长的家,发现他兄长忽然得急病死了,看尸体应该是中毒而亡,而他嫂子对吴发平的事情一无所知,甚至连他在独孤府当武士都不知道。
王越又走进了死胡同,他想查李笑的下落,但悬赏三千两银子也没有人来领赏,说明他不在人世的可能性很大了。
王越心烦意乱,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副统领周岷的声音,“卑职有情况汇报!”
“进来!”
周岷走进房间,手中拿几份口供,“统领,这是中午私藏兵器一案的口供,他们都顺利交代了。”
“是朱泚的人吗?”王越问道。
“不是!他们刚开始一致否认兵器和他们有关,但横刀上刻有打制工匠的名字以及号码,我查下来是军器监去年年初打制的,而他们在店铺里卖茶已经有三年,所以卑职再度逼问,他们终于承认兵器是他们的,他们是想在黑市上卖兵器赚大钱。”
“那就按照规定处理好了,不用禀报我了。”
周岷躬身道:“启禀统领,他们虽然是这样交代,但卑职认为还是有假。”
“为什么?”王越眉头一皱。
周岷不慌不忙道:“他们是用三千斤茶叶压住了密室入口,想取出一件兵器非常不方便,真要黑市做生意,不会这样储藏,另外,完整的三百套兵甲,怎么不像在黑市上做生意的样子。”
“所以呢?”王越继续追问。
“所以卑职单独审问了一名伙计,用严刑逼供,他说这些兵器是他们组织用的,启禀统领,他说出了‘唐州商会’四个字。”
“什么?”
王越跳了起来,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统领,他的口供中有唐州商会。”
王越欣喜若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一个意外的案子竟然引出了唐州商会。
“赶紧把他们转到‘甲级天牢’去!”
周岷犹豫一下道:“统领,卑职建议先禀报晋王殿下,他们从哪里搞到的三百副新兵甲,这里面恐怕还有大案。”
一句话提醒了王越,王越沉吟片刻道:“你提醒得好,我现在就去禀报晋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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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匆匆赶到晋王官房,正好,郭宋正在收拾桌案,准备下朝回府。
郭宋见王越脸上有种一种掩饰不住的激动,便淡淡笑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眉目?”
“回禀殿下,不是查到,是无意中碰到的。”
王越便把今天查到私藏兵器一案给郭宋详细汇报了一遍,最后道:“也多亏周副统领为人谨慎,没有相信他们的鬼话,继续逼供,结果就逼出了唐州商会的供词!”
郭宋一时沉吟不语,他知道就算查到唐州商会的一点,距离它的核心还差得远,以唐州商会的谨慎,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他并不像王越那样激动,相当于唐州商会,他更关心三百套兵甲的来源,这是比唐州商会更严重的大案。
沉思良久,郭宋缓缓道:“我提两条意见,第一,把这个案子向小里压,就当他们是黑市贩卖兵器案,你们派人去查黑市兵器,给对方一个错觉,我们并没有发现唐州商会,给我们争取时间。
第二,把这件事分成两个案子,你继续查唐州商会,让周岷去查三百套兵甲的来源,要秘密查,一旦查到私卖兵器的官员,就立刻抓捕,见他保护起来,防止被对方灭口。”
“遵令!”
王越行一礼就匆匆去了,一路上,他就在想逼供手段,今晚上,他非要把这几个人的嘴撬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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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当内卫行刑手将一个六尺长宽高的铁笼子放在李五郎面前,他顿时崩溃了,里面竟然是数百条毒蛇,滑腻腻地卷裹在一起,丝丝吐着红信,这也是中午招供的伙计说出来的,他们掌柜最怕蛇。
李五郎吓得浑身如筛糠,哭着哀求道:“我说!我全都招!你们赶紧把它拿走。”
当士兵将李五郎推到隔壁,他脸色苍白,浑身还在发抖,王越冷冷道:“说吧!唐州商会是怎么回事?”
李五郎吃惊地抬起头,对方怎么会知道唐州商会?
王越淡淡道:“你的手下都招了,但他们知道得不多,你如果今晚不想睡进蛇笼,那就老老实实交代吧!”
李五郎已经完全没有和对方对抗的的勇气了,他低下头道:“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我只知道唐州商会只是对外说的名字,内部不叫唐州商会。”
“叫什么?”
“叫....叫唐景会。”
旁边记录者走笔如飞,将李五郎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录下来了。
“唐州商会除了你们,还有别的什么店铺?”
李五郎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汉中有一个山庄,叫什么名字?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从未去过。”
“你的上司是谁?”王越继续追问道。
“我还是不知道。”
李五郎见对方目光凌厉,连忙解释道:“唐州商会实行单线逆向联系,我从不知道上司是谁,住在哪里?他每年要钱的时候会来找我,然后有事会来找我,我只知道他是个六十岁左右老者,有粟特人血统,我叫他大管事,他真实姓什么我也不知。”
李五郎交代的供词可信度很高,和几个伙计交代的差不多,王越现在知道晋王殿下为什么那么平静了,估计他已经猜到问不到什么有价值得东西。
“你店铺里的兵甲是谁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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