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间也是三位的房间”,掌柜将三人领至一宽敞大房间,间四周没有人,神色紧张道:“三位还是赶紧离开于陵吧,刚才那人是于陵县尹郑厚德的小儿子,郑厚德鱼肉百姓中饱私囊干尽伤天害理的事,而且最为护短,今日之事他们父子绝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郑厚德的舅舅正是邻郡青亭郡监察使郑西风,所以郑厚德在于陵可以说是之手遮天,连天林府太守也不放在眼里。”
李无欢知道这番好心劝说固然有怕引火烧身之忧,但他那份诚挚的担心是不会假的,微笑道:“放心吧,此事我自有分寸。”
看着眼前的儒雅男子,掌柜生出无名的信任感,应诺了一声暂且放心转身离开。
李无欢大量了这房子一番,果然如其所说素雅精致,案上摆着几盆较为珍贵的千雪国花素雪玉兰,此时正开得烂漫,整个房间里弥漫幽香,其香雅而不媚不俗,还有几盆紫叶竹、玲珑树,甚是清朴可爱,桌椅都是明月的黄花木所造,造型简单古朴,着实花费一些心思。
李无欢对房内摆设暗赞了一番,突然发现墙上挂着一幅字画,图上三分之二皆为空白,中间画着一老翁一手持渔竿一手捧酒壶坐于一叶扁舟之上,江波淼淼,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种出尘意境,果然是“一篱一橹一渔舟,一个艄公一钓勾。一拍一呼还一笑,一人独钓一江秋。”
画的一侧写着:钓人以利,钓人以权,钓人以名,则天下尽归手心,而吾不钓!
好一个精辟的君王南面术,李无欢心中感慨道,一语道破天机啊!
署名是江湖醉翁。
其字苍瞿有力,狂放却在收笔处内敛精润,其筋雄其体逸,堪称上上品。
见到此画,李无欢心中生出无限知己之感,终于知道当年愈伯牙奏高山流识山中樵客钟子期时的感受。
好一个钓天下赚名禄不如钓湖鱼以裹腹的旷达不羁,好一个众人皆醒我独醉,想那众人皆醉我独醒固然是超达于世,但能弃智械不顾而寄情于山水也是一种大境界。
李无欢越想越希望能见到此人,与他把酒言欢共明月,纵使不能为自己所用,能畅谈一番乐事啊。
此时店主合伙极端着饭菜进来,那店主见李无欢出神地望着那幅字画,上前几步说“公子,这画是三年前一落拓书生所作,当时他神情沮丧地走进本店,叫了一坛酒大碗大碗直饮开来,嘴里还说着‘既生凤何生麟?’大笑大哭,古怪至极,最后醉倒在桌上。等我摇醒他,他说他已身无分文问我是否可以以字画代酒前,我看他不像便应了下来,接着他就在半醉半醒间作了这幅字画,我看着喜欢就把它挂了起来,公子若是喜欢便拿了去。”
李无欢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叫褚鹏远拿出一百两银子递给店主,那店主哪里肯要,而褚鹏远一向视李无欢的话为田大名另又哪肯不给,一时间两人就僵在那里。
李无欢见状微微一笑,向那和褚鹏远争得面红耳赤地店主说道:“掌柜,可有笔墨?投我以李,报之以桃,今日李无欢就学那人也献丑了。”
“有有有”店主赶紧叫伙计放下饭菜去取文房四宝,不久那伙计编写笔墨而至,将云梦国虞洲上等宣纸铺在桌上。
李无环饱蘸水磨,正色道:“若至无剑境,则处处是剑。手中有剑心中无剑为下境,手中有剑心中才有剑为中境,手中无剑心中仍有剑方为上境!笑陵,鹏远,看清楚了!”
李无欢右手腕募的一抖,浑身气势突然一变,狮子搏兔,君临天下,好像要叫世间万物臣服于脚下!
霎时间龙飞凤舞,起笔犹如蛇走长坡,毫无停滞。
在二人眼中他手中紫毫胜似利剑,虽在写字却更是在挥洒无限玄妙的剑招,和雪枫林中的那一剑“万剑归宗”有异曲同工之妙,看得二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恨自己没多生一双眼睛。
“唯我独尊”四个力透纸背的大字跃然纸上,最后署名只有一个李字。
对剑毫无见地的店主自不会明白韩褚而人眼中的狂热和欣喜,字哪里还是字,万般精华地剑招早已被李无欢这剑道宗师融入笔墨,能多领悟一分就多一份受益。
不过店主倒也有几分眼光,见这四个字雄奇变幻,大气磅礴,决计不是庸俗之作,若非胸襟开阔者是写不出这样的字来的,以字观人,店主想他一定是位显赫的高官或大世家里的贵族。
此时的他又怎知这幅字在十年后竟以一千万两的骇人天价被人收购,创下字画中的奇迹,而原本默默不闻的他也被人称为大陆十大最高明投资人之一。这倒是李无欢没有料到的,不过那买画者若真有心,买得此画后苦心钻研,这绝世剑招可能就可以为他所学。
捧着字满怀欣喜的店主在临走时突然想到些什么,思索道:“那人好像说要去本地的一处风景晓晴山去一趟。”随后便乐滋滋地走出房间。
李无欢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与二人草草地用过餐后,道:“今晚我要去一趟晓晴山,也许我还有一些事情,你们明日可先行一步,若那郑少华还敢来范,杀无赦!”
“那些爪牙怎么办,若全杀之是否会将事情闹得太大?”韩笑陵眼中有一些犹豫。
“管他鸟事,斩草除根,惹上飞雪山庄算他倒霉。”身旁的褚鹏远嘿嘿一笑,韩笑陵眉头微皱,李无欢却目露赞色。
李无欢看着韩笑陵道:“笑陵,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最大残忍!只要是我飞雪山庄的敌人,莫管他是世家官宦也好,名们大派弟子也罢,甚至是皇亲贵族也可杀之,放眼天下,只有我李无欢不想杀不愿杀之人,没有我不敢杀之人!“
韩笑陵扑通跪在地上,大声道:“阻我主公前进道路者,虽天下九品高手笑陵也敢拔剑挽弓,切不会辱没主公之名飞雪山庄之名!”
李无欢微微一点头道:“但你也不要忘了活着才使一切皆有可能,所谓的逃跑其实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在逃跑时心里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那种信念!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好好活着的韩笑陵,而不是一个只知逞匹夫之勇而丧命的韩笑陵!起来吧。”
“笑陵记下了!断不会忘记主公之言!”韩笑陵起身说道。
“我让你将他们赶尽杀绝并非意气用事,现在我们飞雪山庄需要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让世人知道今日的飞雪山庄依然神圣不可侵犯,你说我会访过这样的机会吗?”
“主公英明!”韩褚二人恭声道。
“你可愿上场杀敌?”李无欢转头问褚鹏远。
“这是我从小的心愿,大丈夫本应当跨马负甲立赫赫战功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持戟破敌马革裹尸方是男儿所为!应学卫青、霍去病,立功沙漠,长驱数十万众,纵横天下,何能学当朝哪些文臣作博士也!”褚鹏远眼中散发出炽热的光彩,声音也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为将者当如何?”李无欢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但褚鹏远知道他的回答也许将会影响到他的一生。
“披肩持锐,临难不顾,身先士卒,赏必行,法必信。”
李无欢露出满意的神色,笑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我送你一样礼物,定不让你失望,免得你觉得我这个主公小气。”
褚鹏远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连说不敢。
正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天定:一娶一留,莫非天意。
李无欢在这里为他今后覆盖整个春秋大陆的庞大帝国找到了一根不可或缺的强大支柱,这个人将在日后被称为大陆第一名相,《大陆名人史》称其为“‘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外,腹藏万甲韬略天下无二’的‘千古一相’”。
这个小店也已因此成为大陆上众人的旅游胜地,而李无欢住过的那个房间改名为“皇帝居”,更是一夜千金,但住的人仍是络绎不绝,足见李无欢名人效应的巨大。
当然,这只是一位王者前进道路上的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