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江山千古皇,我本逍遥我本狂。
只因倾城佳人笑,皇图霸业亦可放。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歌舞升平中孕育着动荡不安,战火纷飞里也会诞生太平盛世,一切就像是一个轮回,交替上演,真实,残酷,绚丽……
天岚王朝自开国圣皇“神武大帝”李紫修以铁血手段横扫南北并吞八荒以来,已有近六百年的历史,当时除南方的蛮荒之地和北地匈奴尚未臣服,现在的千雪帝国和明月帝国两个大国都在天岚王朝的版图之内,东瀛岛国也以子国的身份年年进贡,高丽更是作为当时天岚的渤海郡拱卫东海。
“神武大帝”李紫修几乎凭一己之力统一了东方春秋大陆。
圣元一十二年,第二任皇帝威武帝李霸陵继位,他自小就随父征战四方,骁勇善战更兼智慧非凡,人称“霸王”,其名威加四海。
“神武大帝”曾在殿上言“天下得吾兵法神髓者唯有吾儿一人耳,生为吾朝,是谓幸,生为吾儿,是谓大幸!若为敌方,定要除之而后快,否则必要寝食难安。生儿如此,夫复何求?”
李霸陵秉承父志,着力开拓疆土,南下五擒五纵南蛮首领“蛮兽皇”妙答儿,令其彻底臣服,发誓在其有生之年决不反李家;北上扬鞭大漠,先是以弱示敌诱敌深入,于安平一役歼敌劲旅“狼牙军”三十万,随后剑指狼山,追击千里,匈奴风声鹤唳,见“霸”字旗而丧胆,最后在狼山立碑铭功而返。
其后的继承者虽不复先祖之威,倒也守业有成,直至第十三位皇帝纣幽王李辞臣,因其好大喜功,三伐匈奴四入南蛮而无寸功;暴虐荒淫,大兴宫殿楼阁,建酒池肉林;宦官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终于李辞臣一手引发帝国第一次大的危机――“宇康之难”,两个外姓王“明月王”曹溪月和“傲雪王”楚羡江于圣元302年秋举起叛旗,打着“清君侧”的口号发兵百万集于原旧都皇城石头城外,帝国面临亡国的危机。
被围城三日后纣幽王袒胸出城与两王签订“雪月条约”,同意当时的帝国西北部的明月郡和西南方的千雪郡独立于天岚王朝,因当年是宇康纪年,后人又称为“宇康之耻”。
圣元303年,纣幽王李辞臣突然驾崩,太子未封,七个皇子无视亲情自相残杀,各自拥兵一方大肆征兵,史称“七王之乱”。正是此时东瀛和高丽国脱离了天岚王朝,天岚完整的版图又分出其他许多小国,像北方较大的剑野国,南方的原先的清水国也复国。
虽李氏一族仍卧三分之一的天下,但实力已是大减,不复当年盛况,许多原本依附于天岚的小国不再向李家进贡称臣,而是投向千雪和明月两大帝国。
文圣杜问樵酒后狂草“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于案前,吐血而亡。
圣元305年,一代圣主李清风横空出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内乱,将八王“请”至新都天涯城。
李清风,纣幽王之义子,以智慧见长,并无武技,他在天下最为神秘的三大势力――天池龙宗、凤榭隐筑和魔教的协助下等上皇座,君临天下,那是正邪三大势力的第一次也是至今唯一一次合作。
紧接着文仁宗李清风以仁政治理天下,大赦天下,重审冤案;重农抑商,免全国三年税收;重整朝纲,斩宦官魏忠琛于午门。
他以一己之力撑起天岚这将倾大厦,力挽狂澜,为世人称道。
以后的继任者多不复祖宗盖世风采,但仍可自保,虽无明帝圣君,天岚仍是春秋大陆的第一强国。
到了这一任逍遥帝李逸雪,一改李氏善战之习,在位十年,未主动挑起一战一役,武臣多有不满,大感生不逢时,壮志难酬。其行事往往出人意料,悖于世风,文臣亦有诸多不满,而这种不满在某些人的煽动下在李逸雪闭关之际达到顶点。
看似平静的王朝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纷纷将触角伸入紫禁城这皇家重地,以求能在未来谋得更多的利益筹码。一些嗅觉敏锐的人也蠢蠢欲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霎时间,京城风起云涌,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圣元596年,天岚王朝,紫禁城,御花园
“古人有云‘有花堪折直须折,莫使花谢空折枝。’虽亦有‘何须美人折’一说,但我亦非美人,摘亦何妨?”一人站在一株西域供品千雪树前喃喃自语,修长白的手正要伸向一朵含苞绽放的噙雪花。
“住手,这里的花是不能摘的,被人看见会被砍头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而且花亦有情,亦会贪恋韶华,摘了多可惜。”
闻言他回过身,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对清澈剔透的眼睛,不惹一丝尘埃,就像十年前南方慕容世家进贡的那对紫水晶,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无暇不含杂质的眼睛了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见惯了勾心斗角,听腻了阿谀奉承,一个利字,竟鲜有人看透!一阵无由的悲哀略上心头,两条剑眉不禁微微皱起。
在他回首的一刻,她不禁为眼前的男子深深震撼,一身月牙白的席地长袍,黑色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后,只是用一根紫色绸带束起,整个人散发出无比高贵和典雅的气息,精致完美的脸犹如造物主以白玉雕成,毫无瑕疵,但最让人难以释怀的是他那漆黑狭长眼眸中的那份深邃,漠漠的眼光中藏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悲悯,让人心碎。
她想,他就像那传说中忘我峰之巅的千年雪莲,孤独,遗世,清高。
这让她记起三年前初入宫选为才人时在无欢宫里惊为天人的当朝皇后,四大美女之一的轩辕雨嫣,她的眼神也像他般忧郁,但他们又都忧伤的执著而坚定,她不由认为这世上可能也只有他才配得上那被人赞为“天岚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使人难再得”的“天岚神妃”。
只是那天岚当朝皇帝李逸雪不会同意吧,想到这她不禁笑了开来。这个风流皇帝的事迹当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琴棋书画诗辞曲赋无不精通,造诣非凡,凡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对于他来说就如探囊取物般轻松,让人嫉妒的发狂。只是他似乎唯独对武功毫无兴趣,一次醉后曾言终生不会碰万兵之王――剑。
八年前,李逸雪邀当时号称“石佛”的王朝围棋第一人洛星辰对弈,一日一夜后仍无法分出胜负,给世人留下一付至今也无人能解而被津津乐道的残局――“玲珑局”,此后洛星辰便闭门封棋。
六年前,他御驾至天下第一名寺“藏佛妙寺”与当世半仙之人大悲神僧论禅三日,大笑而归。最后神僧在闭关前对座前四大弟子感慨道:他若身在空门,那么千年来无人参透的《易筋经》之“大梵天境”也许就能被悟破了,已达无我无相无欲无求之大境的神僧也连叹三声可惜!
四年前,他又一时心血来潮作《江山美人图》,扬言要寻遍天下美女以成百美之数,在文渊阁画完第九十九个美女后,便大醉三日不起,醒来后就一把火将这凝聚着一年心血的百尺长卷付之一炬。
三年前,他三月不上朝,积牍如山,三朝宰相司马德操大怒,手持先皇钦赐丹书铁卷,闯入前清宫御书房,见他手持天下第一大教“三清教”典籍《道德经》卧于榻上,竟问道“牙齿与舌头,孰硬?”这也被后人讽为“天下第一问”。可怜老丞相一气之下,脱一品白鹤官服掷丹书铁卷于地,告老还家不问世事。
紧接着他又立皇后轩辕雨嫣之子,年仅七岁的李无忧为太子,破天岚王朝“后宫不得参政”的李氏家训,授轩辕雨嫣垂帘之权,辅太子听政。在世人的议论纷纷中闭关去了,至今三年无任何音讯。
正如民间所传“世间第一风流种,却是皇帝糊涂虫”,对于这个天岚第二十六个皇帝,世人是六分嘲讽,三分羡慕,一分叹息。
……
自顾着遐想的她并不知道那男子正打量着她:好一个可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眉如墨画,顾盼神飞,文彩精华,令人见之忘俗。虽尚未完全脱其稚气,也算不得绝色,但也有一份难得的清纯,想他阅女无数,仍不禁要为她喝彩一番。
见她这身穿着,应该是个才人吧,女无美丑,居宫见妒,希望如此出众不俗的她不会在这世上最肮脏的地方受太大的委屈……
似乎是发现自己想的太多了点,他的嘴角泛起一个自嘲的浅笑。
她看到他的微笑才回过神来,见那丰朗修长男子正注视着自己,脸上不禁浮现两朵红云。
好一个旁有两颊生梨?!对于美好的事物,他总是打心底喜欢的,就算不能占有,能看在眼里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惬意的事了,那就像是在欣赏上天的艺术品。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话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蛊惑力,声音很好听,是飘逸中不失纯正的那种,略微带着磁性。
“画黛,柳画黛,”看着他深邃而温柔的眼眸,她不由得低下了头,“别人都喜欢叫我黛儿。”
“有‘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一说,你的名字取此之意,是吗?”
闻言她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他,对他的博闻强识感到十分诧异,一向对任何事都不甚好奇的她也开始猜测他的身份了。
他却在她的惊呼声中摘下了那朵噙雪花,自语道;“此花分三瓣四瓣,且以五瓣者尤为稀少,大陆十大名茶中的‘五露淡雪’就是采其五瓣者,取铜盘承花间朝露煮了而成,堪称一两千金。”
他将那朵花递给她,“你不会告发我吧?”眼角有一丝调皮的狡黠,和刚才的他判若两人。
一种是阅尽人事浮沉老人的沧桑,一种是孩子般无邪的天真,它们在他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他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虽然明知他是在开玩笑,她还是涨红着小脸说不会不会,生怕他会误会似的。心里还在为他的莽撞而担心,这可是皇家的御花园啊,那个风流皇帝李逸雪花了无数精力才建造而成,这里面的每一株花草无一不是珍品,被他知道了还了得。但其实心底还是很喜欢他送的这朵噙雪花的,看着素雅至极的它,就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萦绕心头。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私采御花?”一个满脸惶恐和愤怒的侍卫见到柳画黛手里的花朵,大声喝道。
“我,我……”柳画黛的一张粉嫩小脸涨的通红,想要辩解又不知如何开口,这让原本就清纯可爱的她更添几分颜色。
“既然无言,就随我去一趟宗人府。”说罢就要拉人。
这些御花园里的侍卫可不懂怜花惜玉,而且自己的小命总是要摆第一位的,看这个女子也并非得势之人,不过是一小小才人罢了,谅她也无甚背景。听老的侍卫说当年一嫔妃折了一花枝正巧被那皇帝撞见,仍被狠狠呵斥了一番。
他眉头不禁又皱了几分。
“何事喧哗?”远处两个雍容贵妇在婢女搀扶下姗姗走来,只见一个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眉宇间自有一番动人风韵;另一个则稍稍瘦弱一些,但更惹人怜爱,两人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参见雪妃娘娘、星妃娘娘!”顾不得摘花的二人,御花园侍卫急忙下跪,见状柳画黛咬咬牙,似乎是想一人承担这件事。跪下刚要开口却发现两位娘娘竟然朝她这边跪了下来,眼中有说不出的娇媚,口中说道:“雪晨(星诗)参见皇上!”
柳画黛的小嘴张得圆圆的,都快可以塞得进一个鸡蛋了。
皇上?他就是皇上?她的小脑袋一篇空白,竟忘了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