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光是我的家事,还是整个凤族的事,你们这是要
让我背过?!胡闹!”
凤族君临阁中传出了安幕的声音,惊得路过的凤族弟子急忙跑开。ggaawwx都知道这位主儿是个脾气暴躁不好惹的,谁爱去招惹麻烦啊?
君临阁内,重楼跟凤麟都不再表态,过了半晌,凤麟才说道:“安长老,安子玥是你家的人,白凤一出世会带来灾难也是许多年前的预言了,既然你这么固执的要把他处死,那我们也没意见,只是不知道你的妹妹会不会为此跟你反目。我跟重楼的想法是,驱逐就算了,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们也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来吧。”
凤麟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重楼也站起了身:“安长老,我不信你当心狠得下心,规矩是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面对一个出世不久的孩子……唉……还是等族长闭关出来再做决断吧,你要考虑清楚。”
重楼自然也只是劝,他知道安幕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们三个都是凤族的长老,一心为凤族,出发点都一样,处事方式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谁知道凤族族长出关的时候已经是七年之后了,安子玥也七岁了。凤族跟其他神族不一样,出生之后生长的速度不是那么快,跟普通人没多大的差别,七岁的安子玥更是比同龄的孩子看起来要瘦弱。白凤天生体质不好,体弱多病。没人愿意跟他玩儿,连他亲爹都不曾看过他一眼,只有他娘时不时去他居住的地方看看,他自打出生就被单独关在了一处僻静的别院,没出过门儿。
族长聂沧澜一出关就听说族里出了只白凤,不知道是不是他最近多了个孙女儿,心情大好的缘故,竟然没有处死安子玥,而是将其放逐了。
安子玥第一次离开那处小别院儿,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是在离开凤族的时候,发现不远处躲着个女人在偷偷哭泣。他认得那个女人,到别院里看过他几次,负责照顾他的人告诉他,那是他娘,但他从来没叫过她一声。
被放逐到人类世界,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和叫的小贩儿,他第一次真实的感觉到了自由,只是最初的兴奋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变成了恐惧和孤单。
凤族从来没有黑夜,圣火会把整个凤族照得很亮,可是这里,这个陌生的世界,却是白天黑夜交替的。
他蜷缩在巷子里,看着搂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的醉鬼走过,也会把他吓得瑟瑟发抖。这个世界太奇怪了……
就在他好不容易克服恐惧要睡着的时候,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他整个人被大力提了起来:“哟,哪里来的小毛孩子?长得还不赖,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儿啊……”
安子玥小脸儿涨得通红:“我是男人!”
拎着他的酒鬼打了个酒嗝:“男人?你这样是男人?瞧这皮肤细嫩得,来,跟小爷走,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酒鬼拎着他朝巷子外面走去,就想着能拿他换钱,这样就能多喝一个月的酒了,越想越觉得心里美滋滋的,不禁有些飘飘然。殊不知,下一刻就让他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突然发现自己手里拎着的哪里还是个孩子,分明就是一只‘鸟’,还在拼命的扑腾,身上泛着白光。
酒鬼丢下‘鸟’就跑:“妖怪啊!救命啊!有妖怪!”
变回原型的安子玥比那被吓疯的酒鬼还害怕,他急忙扑腾着翅膀飞离了这里,他已经找不到回凤族的路了,但他必须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飞了多久,他觉得累了,就在一片林子里停了下来。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才在树梢上沉沉睡了过去。
他明白自己跟这个世界里的人的不一样,他没办法去融入,他从来没应付过这些。等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他看着天边的夕阳,觉得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东西,他展开翅膀朝夕阳飞去,他以为可以抵达那神圣的彼岸,可以触碰到那最美的景色,但结果,却是徒劳的。
站在山峦上,看着夕阳消失,他知道,黑暗又会降临了,他也已经远离了人类生活的地方,这里,是人迹罕至的荒僻地带。
这里灵气充足,他只是觉得在这里呆着很舒服,却不知道修行是什么东西。
感觉到最后有动静,他转过身一看,一条巨大的蟒蛇正朝他长开血盆大口。他没觉得害怕,反而笑了:“你是女孩子吧?你张大嘴的样子好滑稽……”
巨蟒愣了愣闭上了血盆大口,化身成了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女孩儿:“看你还以为是只普通的笨鸟,从你身上都感觉不到什么修为,你怎么就会说人话了?”
安子玥也变成了人形:“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女孩儿长得水灵灵的,已经有条有理的身材,鹅蛋脸,看见突然变成人形的安子玥,愣是把她吓了一跳:“你你你……你不光会说人话,还会幻化人形?我都是修行了数年才能幻化人形的,你都不曾修炼过,怎么会这样?”
安子玥还是不懂:“我……我来自凤族,我叫安子玥,我只知道这些……”
女孩儿突然闪身消失了,安子玥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究竟怎么了。他不知道,他即将面临一场怎样的灾难。
夜半时分,山峦处妖气汇聚,安子玥躺在地上睡得不稳,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那浓烈的妖气让他觉得不太舒服。
他甚至觉得胸腔被挤压得难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一条巨蟒缠绕着,周围还有数不清的蛇,大小各异。
他看见了蛇群中有熟悉的影子,也闻到了那个跟他说过话的女孩儿的气息,再傻也知道是那个女孩儿带人来要对他不利,在他看来,他对她很友好,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第一次有了被背叛的感觉。
“神的血液,神的**,这些都是宝贝啊……只要吃了他,我们就能得到永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缠着他的那条巨蟒激动得说话都带着颤音。
“吃了他!吃了他!蛇姬才是最至高无上的神!”
在群蛇的叫嚣下,缠着安子玥的蛇姬长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若我能飞升成仙,必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安子玥看着那血盆大口将自己吞入其中,他对死亡还不是那么了解,不知道是什么含义,只是那蛇姬口中的腥臭味让他反胃。个头不大的他,很顺利的就抵达了蛇姬的腹中,在并不宽阔的蛇胃里,他伸手推拒着散发着浓烈腥臭味的肉壁,脚下踩着的是黏黏的液体,液体中似乎还有没能消化完的骨骼残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浸泡在粘液里的双脚开始麻痹,皮肤也变得浮肿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会变成那残骸一样,成为这蛇姬的裹腹之物,成为助她飞升的垫脚石。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就这样死去,亦不知道,在数百年后,他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仙界上神,与凤族无关!
被遗弃的可以不只是弃子,也可以,至高无上!
……
多年以后,桃花林里,安子玥跟闫琮桀面对面坐着,面对着一盘棋,两人神色都很严肃,生怕下错一步棋子,全盘皆输。
闫琮桀突然说道:“看在本王当初从那蛇姬口中救出你的份上,认个输?”
安子玥淡然一笑,纤长的手指夹着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一码归一码,下个棋你都要我买你个人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鬼主,被人知道了可不好……呵呵……”
闫琮桀看了眼白子落定的位置,放下了手中的黑子皱起了眉头:“跟你下棋真无趣,还不如听听戏。”
安子玥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觉得无趣,那是因为你从未在棋盘上赢过我。也别觉得丢人,就像我听不懂戏曲一样,每个人对彼此所感兴趣的东西,总是投入得较多,所以更胜一筹罢了。”
“就你说话好听,你听说了最近凤族的事情吗?凤族跟魔族勾结,已经被定罪,这两天天帝恐怕就会有所动作,又有一场好戏看了。”
闫琮桀无意的话,却让安子玥瞳孔募的放大。凤族……那个在他心里比较朦胧的地方,当年他被驱逐,还险些丧命蛇腹,要不是被闫琮桀搭救,带他一起到修行,最后到了仙界,还不知道他会怎样呢。现在突然听见了凤族要被歼灭的消息,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那座关了他七年的小别院,那个总会时不时去探望他的女人……即便他不想承认,但她,都是他的母亲。
他从前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驱逐,直到后来渐渐长大才明白,他是白凤,他的出生就是罪孽,所以,连他是白凤的事情,跟他走得最近的闫琮桀都不知道,他从未提起过。
他也有意无意的关注过凤族的动向,只知道在他被驱逐之后凤族族长聂沧澜死亡,由阮明秋继位。这种事情本来很正常,结果后来听说阮明秋的妻子生了个白凤女儿,然后夫妻两人双双外出,跟失踪了一样再也没露面。
“发什么愣?你又不是凤族人,关心这个做什么?胆敢跟魔族勾结,那不是自找死路吗?哼。”闫琮桀看了眼发愣的安子玥说道。
安子玥回过神来装作若无其事:“我当然不是凤族人,我只是好奇罢了,凤族也是神族,前途无限好,为何要白白葬送自己……”
闫琮桀眯起了眼打量着安子玥:“话说回来,当初那蛇姬为什么要吃你?你又不是什么好货,小麻雀一只……看你刚才听见凤族要遭殃的时候那表情,难道麻雀跟凤凰是近亲?”
安子玥苦笑:“我就只是只小麻雀,也不是什么凤族近亲,我高攀不起。”他一直跟闫琮桀说的,自己只是一只白鸟而已。
闫琮桀也没多想,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安子玥却怎么都没办法冷静下来,想办法探听到了天帝歼灭凤族的确切时间,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也没有资格去阻止,他只不过,只是被驱逐的罪人而已……
本不想管这件事情,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在天帝带着人去往凤族之后也尾随了过去。只是当他赶到之后,凤族已然是一片火海,圣火熄灭,四处都是凤族人的尸首。凤族现任长老阮明秋却从头至尾都没有出现。
等到天帝带人离开之后,他才踏入了他曾经也并不算熟悉的领土,这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给了他灰暗童年的地方。(关注微%信公众号:我的书城免费阅读更多精品小说!)
看着这里的一片狼藉,他心情有些沉重,当年他所居住的那小别院里早就荒芜得长满了杂草,他知道,他在凤族人的眼里,就如那些杂草一样微不足道。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报仇……”
突然传来的虚弱的呢喃声引起了安子玥的注意,他寻声找去,看见了一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女孩儿倒在不远处,胸口的血洞还在往外冒着鲜血。
突然起了恻隐之心,因为他发现那女孩儿跟他一样是白凤。
为了瞒天过海,他抽出了女孩儿的元神离开了凤族,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帮她转换元神,他自己隐藏自己的元神原型就很勉强了,决不能被人发现,凤族的事一出,他更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他没办法看着这个女孩儿死,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把她这样带回仙界,还同时能帮她隐藏元神原型,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她的元神原型彻底的转换。
看到凤族如此惨状,说不恨,那是假的。他知道他的父母在这一次也没能幸免,家族仇恨,灭亲之痛,虽然没有他救下的女孩儿来得那么强烈,但多多少少,有一些。
他讨厌那些能决定别人宿命的人,凤族的人曾经试图决定他的宿命,现在天帝又决定了整个凤族的宿命。他对天帝的做法并不赞同,据说对于凤族之事并没有证据确凿,这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做法,他很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