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王冲猛地抬头,眼底猩红:“哥,我无父无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有今天,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亲哥,是我唯一的亲人!”
说到这,王冲有些哽咽:“从跟着你走出孤儿院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陆励成是我们的仇人,我们这辈子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扳倒陆励成,哥,这些都是当年你一遍遍提醒我的事情,怎么反倒你自己却忘记了呢?”
泪水模糊了视线,王冲仰头看着天花板,拼命忍住,不让眼泪落下来:“虽然陆励成是你的仇人,但是我却比你更恨他,因为他让你每天都活在痛苦和仇恨中,我比你更想让他死!所以,哥,我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我不能让你做后悔的事,跟陆素菲闹掰,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报复陆励成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错下去,就算你再恨我,我也得拉你一把!”
陈琛一动不动的看着王冲,王冲毫不畏惧的仰头回视着他,眼底微红,透着泪水,却难掩那份执拗和倔强。
一时间,陈琛心底五味杂陈。
他好像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年轻的时候凭着无畏和热血去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热血渐渐退去,尤其是在旅途中发现了一个比目标更重要的东西,一个他宁愿付出生命都想留住的东西。
可是这个时候,一同的旅人却提醒他,你的目标在前面,如果你留下这个东西,就永远都不可能到达那个目标。
提醒他的旅人错了吗?
没有,错的是他自己。
是他不够坚定,优柔寡断,该动脑子的时候却动了心。
“王冲,”陈琛低叹一声,声音缓和了几分:“叶小七是唯一一个让我愿意捧在手心里去呵护的人,可是却因为我,被陆素菲打肿了半张脸,你叫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王冲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刚准备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带着几分凝重的说:“对了哥,我刚才接到消息,陆励成在调查叶小七的身世,以他的手段,应该很快就能查出。”
陈琛脸上没有任何意外,闹出这样么大的动静,陆励成早就该知道叶小七的存在了。
他冷笑一声:“我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局,其他的事情我不敢说有多大的把握,但是在叶小七身世这件事上,就算陆励成有通天的本领也查不出来。”
“那就好,”王冲点点头道:“哥,您别生气了,这件事是我错了,您想怎么罚都可以。”
陈琛摆了摆手:“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会。”
王冲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陈琛转身看向窗外,目光落在如墨般的夜色深处,随手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在他的计划里,叶小七不过是颗无痛关痒的棋子,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棋子竟然也有掌控主人的一天。
人算不如天算。
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既然他不想放手,那就谁都抢不走!
叶小七,他要定了。
看来,计划该变一变了。
…………
凌晨一点的街头,四下无人,万籁俱静。
通往别墅区的小道上,刘子凡踉踉跄跄的向家里走去,靠在门上,手抖了好半天才把钥匙插进去。
进门的瞬间,一道焦急而担忧的声音立马响起:“一骁,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素上前搀扶住儿子,一股刺鼻的酒味顿时迎面而来,她皱眉问:“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我们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你?”
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的刘子凡,低声道:“你爸等了你两个多小时,赶快先过去跟你爸爸道个歉。”
“我凭什么道歉?”刘一骁原本打算上楼,闻言猛地顿住脚步,挣开胳膊,大着舌头说:“我二十了,喝个酒怎么了?不就回来晚了点,凭什么道歉?”
沙发上,刘子凡的脸色更黑了。
见刘子凡脸色沉了下去,儿子又是这副醉醺醺的样子,李素急忙低斥道:“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你还是个学生,喝这么多酒影响多不好,赶快去给爸爸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这样了,快去。”
“我就不去。”刘一骁拉开椅子坐下去,翘起二郎腿,好似故意跟刘子凡作对似的,嘴角还带着一抹讥笑:“少用那副样子吓唬人,凭什么你一拉脸我和我妈就都得顺着你?我妈惯着你,我不惯,除了是你儿子之外,我还是个人!”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他本来心情就不好,借着这股酒劲把平常不敢说的话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心情,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刘一骁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道:“凭什么我们都要看你的脸色活着?我今年二十了!不是两三岁的小屁孩,心情不好喝点酒怎么了?你凭什么要求我向你道歉,我哪做错了!你说!”
“刘一骁!”
李素突然怒吼一声,气的胸脯上下起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李素向来柔和,说话也温声细语的,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吼过刘一骁,刘一骁转头看向妈妈,声音虽然低了几分,脸上却仍旧带着倔强和不服:“我很清醒,妈,你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老妈子,没必要看他的脸色,他欺负你这么多年,你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难过吗?说真的,我都替你难过,替你不值!”
李素在这个家里自卑了一辈子,儿子是她唯一的骄傲,没想到有一天儿子竟然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气的身子直发抖。
“你爸爸辛辛苦苦赚钱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你吃的喝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你爸爸赚回来的?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道歉,你给我马上道歉!”
刘一骁冷笑一声:“你以为我稀罕他那些钱?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那些钱也希望他能对你好一点!”
“彭!”的一声巨响突然响起,一旁的刘子凡怒火压抑到了极点,拍案而起,怒吼道:“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从小比别人吃得好穿得好,结果到头来竟然说不稀罕?你要是真有本事,又怎么会问你妈拿钱买什么戒指去求婚?说来说去还不是靠着这点家底,你有个屁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