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来,东南角落着的发电机,就已经够诡异的了,而东北角的那玩意儿更是让人啧啧称奇,乃是一一米五高,长宽不足半米的立柜,立柜通体乌黑油亮,迫而察之,一眼便可辨出此柜乃是和电椅一般材质构成,通体钨铁!
那这不长不大,不宽不高的铁柜放在此间做甚呢?自然不是储物柜,更不是给审讯员们晾衣服的衣架,而是正儿八经的禁闭室。
听得不可思议,禁闭室缘何不单独辟出一间房来,怎么改用铁柜了。这也是纪委审讯科的同仁们引以为豪的一件器械,同样是纪委创新研发,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发明,当然人类的一切发明,都有其借鉴和映射,譬如鲁班手被茅草划伤,而据此发明了锯子。
审讯科的同仁们则是在参观看守所,那紧窄、狭小的禁闭室时,产生的灵感,从而制作了这么个更矮、更窄、更小的禁闭室,不但在效用程度上远迈看守所的禁闭室,在便携和省材上,亦有突破,更难得的是,此新型禁闭室不仅绝对隔音,让置于其内的犯官在站也不是(伸不直腰)、坐也不是(伸不开腿),睡更没门(舒展不了身体)的情况下,惊恐得能听见自己沸腾的血液和如擂鼓般的心跳。
而且,能突然让柜内的犯官由处于极静极闷的环境,忽然转换到极动极闹的环境,只须拿铁棒轻轻敲打铁柜,柜内便立时响比惊雷,震人耳膜,伤人魂魄,当真是绝狠的音波攻击,更阴损的是,若将敲击之物铁棒换成小钢锉,持之锉动铁柜,动作又细又密,忽急忽徐。轻重变化,如是往复,柜内之人必觉如钢刀刮骨,虽无疼痛,却最凄绝。又如万千只蚂蚁在血管里。骨髓里,神经里,密密爬行,难受处。能让人把头皮揪下来。
此刑法,比之电柜凶狠虽难胜之,可阴毒绝对超过!
不过,审讯科的同仁们,一般不敢轻易让犯官进柜。即便进柜,轻易也绝不使后边两招,因为往往进柜没仨时辰,犯官就先招了,而能扛过仨时辰的,有电椅就足以摆平,置于音波攻击,伤害太大,得不偿失。
因为音波攻击。审讯科的同仁们用过三次,一死(心脏病),一疯(年纪大了,连同意招供都来不及说),一招供(没撑过三秒。就招了)。
效果虽是神效,可杀伤力惊人,差点引起渲染大波,纪委审讯室的老油条们。轻易也不敢使用!
不过,今夜。第三审讯室高手云集,更有纪委一号张书记下了死命令,诸同仁也立了军令状,一定要将那位牛皮哄哄的薛书记给拿下,审讯室主任李广利更是早早地把意思渗透下去了,据说这位薛书记年纪轻,身体棒,还挺能打,同意了在这小子嘴硬时,使用音波攻击!
于是,今夜审讯科三个大院的高手、专家们云集于此,想再龗见识下这难得一见的音波攻击,毕竟前三次弄出的动静儿太大,这音波攻击几乎被禁绝,今日有幸再龗见禁法,岂不让他们这些整日里光顾着琢磨如何折磨人的心理变态们,热血沸腾!
“主任,那小子进柜差不多也快四个钟头啦,要我说这小子还真能抗,咱们是不是该动活动活啦?”
一个疤脸汉子从中央的篝火架上炙烤的一排酱鸡上,撕下一条肥腻的鸡大腿,笑着递到了正坐在篝火边上的李广利。
李广利将烟头弹进篝火堆里,接过疤脸汉子递来的鸡腿,狠狠撕下一口,冲围在火堆边上的七八人道:“知龗道你们这群家伙是来看热闹的,不过,我说啊,你们看热闹也得分清轻重,这人是张书记点名要重点照顾的,不仅得让他开口,还得全须全尾,看不出伤来。”
李广利话音未落,和他对面而坐的胖大汉子,一擦油嘴,先开口了:“主任,您今儿个怎么转性了,有些谨慎得过头呢,别家纪委是如何操持犯人的,我孙胖子不知龗道,可咱们花原纪委绝对是辽东纪检系统的翘楚,这些年,除了个别年老体弱的经不得操练,可有一个进来敢不招的,那绝对是要他招啥,他招啥,更不提就咱们的专业水平,那可是经过无数次事实证明的,哪回有犯官挂彩的?咱绝对是文明执法,按章审问!”
“哈龗哈哈……”
孙胖子一席话说得众人全乐了,便是一直紧绷着脸的李广利,也听得缓下脸来,“行了,你老孙别光会练嘴,待会儿我可要看你真本事的?”
“主任您但请安坐就是!“孙胖子忽然站起身来,抬腕看看,肥脸鼓动:“同志们,这姓薛的还真他娘的能抗,都四个半钟点儿了,进去后,居然一声不吭,一声不嗯,还真是他娘的一头猛虎,不过再猛的老虎,到咱这地界儿了,也管叫他变病猫,同志们,该露露啦,谁去!”
“我去!”
“我去!”
“……”
谁都知龗道孙胖子这句谁去是何意,这许久难得一见的音波攻击,谁都想当攻击手,这群家伙几乎就没一个心理正常的,都把折磨人,听惨叫,哀嚎,当了世上最美的享受。
这会儿,有此机会,就好似中大奖一般,一个个都鼓噪起来,想爽上一把。
一帮人正争得面红耳赤之际,刀疤脸一言不发,蹭得立起身来,自顾自地奔东北角的铁柜就去了,这家伙倒是知龗道心动不如行动,走到铁柜前,抄起铁棒,高高扬起手臂,狠狠一下,敲在铁柜上!
咣!!!!
巨大的响声,震撼屋宇,屋顶都扑簌簌落下灰来!
“王彪!!!”李广利蹭得立起身来,急步窜过去,狠狠一巴掌拍在刀疤脸背脊上,“你他娘的疯啦,整出人命,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时,篝火边上孙胖子等人也急步奔了过来,他们可知龗道王彪刚才那一下有多狠,弄不好里面的那小子,直接就得七窍流血而毙!
王彪挨了一巴掌,血管里的嗜虐因子终于被压了下去,低头道:“主任,对不起,我……我保证下次……”
“下个屁的次!”
李广利劈手将王彪手中的铁棒夺了过来,他可不似王彪这群浑人,审讯犯官,都弄出了心里毛病。
李广利太知龗道柜里那个人的重要性了,当然,他判断重要性,自然不是知晓丁龙等人同薛向的龃龉,他还不够资格。而是张立君再三反复地跟他强调过这次审讯的重要性,甚至罕见地保了他一个副处的前程!
如此这般,李广利如何敢让薛向有个闪失,之所以同意用音波攻击,还是晚上收束薛向时,听纪委执法队的人说了薛向的厉害,连大块头儿那般的怪物,这位薛书记都能干晕,不上点特殊手段,只怕一夜拿不下他。
可上手段归上手段,掌握“度”的问题,便成了最重要的问题,而王彪那一下,远远超过了李广利心中的度,他不发狂才叫怪了。
却说李广利夺过王彪手中的乌黑铁棍,步到立柜的左侧,在距柜顶三寸的位置处有一个拉环,李广利伸手一拉,那拉环便向龗上弹去,露出个巴掌大小的窗口来,李广利拿眼朝柜内望去,一见之下,竟呆住了!
但见柜里的那位薛书记,盘膝而坐,狭小的空间,容不得他直背站、伸腿坐、展身躺,这如打坐般地一座,却是正好,最大化地利用了空间!
当然,设置这立柜的整人专家,自然不是没想到犯官能在里边盘膝而坐,可盘膝而坐,双腿的僵化程度,以及血液地拥塞程度,还远远超过犯官蜷腿坐,是以,没有人能盘膝坐上两个小时,除非那种传说中的专业道士!
可李广利眼前的薛老三,就这么盘膝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双眼闭合,双手松散地放在膝盖上,面色淡定,表情祥和,不像是受罪,反倒似闭关参禅一般。
见此情形,李广利如何不惊,他主持审讯科五年来,从来就没有遇到这样式儿的!先不说犯官进到纪委,许多没等怎么着,见了这电椅和立柜,就先怂了的。即便是有个别骨头硬的,在立柜里待上两三个钟头,感受下那压抑,憋屈,缺氧,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诡异寂静后,多半也就崩溃了。
就是再能抗的,也决计不会出现薛老三这种关加强版立柜,如闭关修养般的景象,更夸张的是,王彪那发神经似的一下,几乎已经超过了纪委审讯员们测试过的极限!
毕竟这种刑罚容易弄出人命,纪委也不可能个个都是亡命徒,所以这种器械在研制时,都会做些试龗验。
当然,不是拿活人做试龗验,而是猪狗之类的大畜,像王彪那般猛敲的,就没一个猪狗能全身而退的,几乎都是活活震死。
可眼前的这家伙,浑若无事儿,就算他真练过武术,身体强壮如牛,不说七窍流血,可面目呆滞,表情痛苦的模样,你得露一个啊?
而眼前的家伙,仿佛吝啬鬼一般,一样儿不露,岂不让李广利震撼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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