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g闺中煞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
黑暗紧紧的包裹着江府,亦然包容着只能在黑暗中进行的龌蹉之事……
江府下人的院落在整座府邸的东南方,江灼从江府大门走到翠枝的院落之时,江府各处都已经灯火通明。
“小姐,快,快、”岚桑走的很急,因着翠枝来抓严悠儿的时候,带着有几个人,岚桑什么话都说了,那翠枝好似听不进去一般,她被几个婆子扯着,严悠儿亦然是被翠枝给带走了,看着当时翠枝的脸色,不知道严悠儿会遭遇什么。
“小姐,悠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江灼眉宇间全是冷冽之色,要是翠枝真如她猜测的那般,那她真的不会在心慈手软。
“只要翠枝有那个胆子,我不介意送她一程。”凉幽幽的声音在这还带着热意的晚上显得格外的有凉意。
“小姐,到了。”
因着江盛与翠枝都是江家下人中比较得体的,住的院落是单独的,江灼看着眼前的院子,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奴才,生活都过得这般滋润,不知从江家捞了多少油水。
看着院落紧闭的大门,江灼双手猛的推开。
那在院子中站着还有点呆滞的翠枝看着大门轰的一声被打开,瞬间提神,看着走进来的白衣少女,眉心一跳,连忙往后方的房间看了看,立即上前,“五小姐。”
“悠儿呢!”江灼也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翠枝的眼睛没有往日的精明,此刻倒是有点空洞,低着头,说道:“五小姐,这是我们母女之间的事情,还望五小姐高抬贵手。”
江灼深邃的双眸噙着淡淡的笑意,看着面前的翠枝,秀手一扬,猛的把翠枝推至在地面上,“让开!”
地面上的翠枝立即把江灼的脚给抱住,说道:“五小姐,你不能进去。”
江灼这个时候才是听清楚那灯火通明的房间中传出呜呜的声音,眼中此刻噙着深深的寒意,“就算翠枝姑姑沦落到如何的下场,那颗野心勃勃的心还是不安分,明明可以亲自找上悠儿,却是要借用着我的手,把悠儿带进江府,怎么,你是想让悠儿恨上我,还是这样才能体现翠枝姑姑你的手段有多高明?”
江灼此刻眼中的寒意好似一把利刃,冷声道:“放开。”
翠枝明显是不放开,她一生都是心狠,偏偏遇到了江盛,她手段更是精明,奈何遇到像江盛那般的人,手段也无可奈何,她只是一个女人,依附男人的女人,在江家拼夺这么多年,怎么能就让一个严悠儿个毁掉?这段时间以来,除了要接受府中那些人异样的眼光,还有受着江盛的折磨,这叫她怎么甘心?
区区一个女儿而已,还是从小就不喜的女儿,心中有一丝的愧疚就已经很对的起严悠儿了,用她换一回在江家、江盛眼中的信任又何尝不可……
江灼看着翠枝这般,心中更是有着不安的预感,冷声道:“翠枝,你该知道,如果今日悠儿有个什么,你想死都很难……”
江灼说的字眼明了,让翠枝身子一颤,随之又是听到江灼的声音,“放开!”
翠枝看着江灼往那通明的房间走去,眼中一冷,立马从地上爬起,岚桑见状,立即抱住翠枝的腰迹,说道:“你是悠儿的娘亲,你要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你真不是人。”
翠枝眼看着江灼要走到房间大门处,冷声道:“五小姐,有些事情,你以为你就能只手遮天吗,告诉你,不可能!”
“是悠儿自愿跟着我来的!”
江灼嘴角勾出一抹冷意,“砰”大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耐人寻味的味道。
而房间中的江盛听着这一道开门声,在床上的动作明显一愣,随即脸上全是不耐烦,好似被人冲撞一般,正是要转头破口大骂时,看着那房间大门侧站着的少女时,瞳孔一缩。
那赤裸的身体,也是瞬间扯着被盖遮住,大声吼道:“翠枝你这个臭婆娘!”
江灼看着床上的那一幕,严悠儿好似已经没有知觉,但是身无寸缕,嘴巴还被堵着,瞬间刺激着的她的神经,耳边传来的声音,眼中看到的是另一番情景。
“小灼,小灼,你快走,刘公公已经进了王府的大门,王爷要把你送给那个老太监,小灼,你快走啊!”
看着往她怀里塞包袱的严悠儿,江灼问她,“我走了,你和岚桑怎么办?”
严悠儿看着江灼的神情,立马说道:“我们是奴婢,小灼,我穿着你的衣服,今日怀王没有在府上,把我送给那个老太监,小灼,你快走,里面有银票,你走……”
而那个时候的江灼看着拼了命都要让她逃跑的严悠儿,她是多么的无能,就算她想逃,她能逃到哪里去?
别说刘砷看见过她,识得她这张脸,就算不识得,她怎么能让悠儿替她去死?
然后呢?岚桑亦然让她快走,她正在她和严悠儿说什么的时候,怀王府的那些个女人给怀王通风报信,被祁冥河撞了个正着。
而她们的结局是什么呢?她仍被怀王送给了刘砷,而悠儿在她的面前被祁冥河给抓走,就连岚桑也落得被怀王府那些侍卫玩弄的下场。
她在皇宫的监栏院最后听到的岚桑跟悠儿的消息,便是在怀王府落得每日每夜为怀王府中的那些个男人玩弄的玩物。
直到新帝登基,新帝大赦天下,监栏院的日子也好过起来,再次听到岚桑和悠儿的消息时,她亲自去的怀王府,亦然是在怀王府遭受刁难,最后那怀王府上的侍卫不耐烦后,才是说道:“那两个女人早就被玩死了,你还打听这些消息作甚?真是晦气!”
前世的一幕一幕,此刻翻江倒海的在江灼的脑海中盘旋,此刻她眼中带着猩红,从腰迹从取出细小的匕首,就连匕首套仍在地上的动作都是那般的娴熟,好似这动作在她脑海中出现过很多次了般。
“你、们、真、是、找死!”
江盛看着那白衣少女眼中的猩红,就连穿裤子的动作都还没有来的及,就见着少女出现在眼前。
“啊!”江盛一声惨叫后,左眼立马黑暗无比,右眼还模糊不清,“啊!我的眼睛,啊!”
一眨眼的功夫,那被江盛裹着的被套已经满染血迹,而江灼手中的匕首上,还刺着一颗眼珠,刚刚江灼那一个动作直刺江盛看着她的眼睛,就连取出匕首的时候,还在眼中狠狠的扭了一圈,那颗眼珠完好无缺的被取了出来。
“江灼,你个贱人!”
江盛痛苦的骂道,双手已经满是血迹,就连眼中传来的痛意都快已经麻木了。
“啊!”脸上又是传来一阵痛楚,好似要让江盛感觉什么叫痛。
江灼看着床榻上的严悠儿,声音如寒冬中刺骨的冷风,“本小姐向来都是说到做到,江盛,在你要扳到我之前,到下的是你!”
“啊!”江盛刚刚还麻木的痛觉此刻清晰无比,那种痛,那种痛,好似把他一刀一刀凌迟。
江盛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女子心比他一个男人都还毒上几分?他只是早就对严悠儿有别样想法了,这些时日百般折磨翠枝,就是为了让翠枝亲自把那个娇滴滴的女儿送到他的榻上,做了夫妻差不多十年,江盛怎么会不知翠枝的野心,要是让翠枝为了一个女儿送上在江家的一切,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严悠儿能出现在他床上,那是因为,严悠儿的娘,亲自送到他床上的。
而听到尖叫声的岚桑早已站到了大门处,看着那在床榻上扭着身子还满是血迹的江盛,眼中只是冷意,此刻的严悠儿还是昏迷不醒。
她看着身无寸缕的严悠儿,看了一眼屋中央梨花桌上的桌布,上前狠狠的一扯,桌上的茶杯全是洒落在地,瞬间在这院子中格外的刺耳。
走到床榻边就是把桌布遮盖在严悠儿的身上,而此刻的江灼满眼的血红,冷冽的声音响起,“本小姐送你一条通往人间的路你不走,偏偏喜欢走黄泉路。”
“江盛,你可知道,你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头顶传来的声音冰冷的刺骨,就算痛意清晰无比,少女的声音仍然进入了他的耳中,加上脸上传来的痛意,此刻的江盛才是感觉到了害怕。
江盛在江家没有三十年也有二十年,而在这云阳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是以,在云阳城中,他江家的总管还是有点名声,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以说是在云阳城中,就算遇到那个人人都怕的姚家三公子,他说的话也能让姚三公子很顺心。
上次已经在江灼手中失手了一次,想着今日江灼随着江老夫人去了靖南王府,择日不如撞日,就是让翠枝带着人去了北苑的雅居,待翠枝把人给她弄到榻上的时候,严悠儿已经昏迷不醒,想着已经是他的人了,就算江灼在有能耐,还能在他手中把严悠儿给要走了还不成,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才刚刚及笄的少女下手这般狠毒……
江灼看着被满是血迹遮住的江盛,血红的眼睛中带着丝丝的笑意,冷声道,“尽管去世安苑,或者,让你的主子来找我。”
江灼说着,便是对着岚桑说道:“把悠儿扶起来。”
“我背她回去!”
岚桑见状,立即扶起严悠儿,小小的身子被桌布遮住,岚桑看着严悠儿脖间的青紫,心疼不已,心中对翠枝的恨意又是多了一分,这天下怎会有这般的母亲,为了自己的野心,居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送到自己丈夫的床榻之上。
翠枝在大门侧清楚的看到江灼手中匕首上的眼珠子,那少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是把眼珠子仍在了地面上,江灼背着严悠儿后。
那眼珠子被白衣少女踩破时发出轻微的声音让翠枝身子一抖,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衣少女,慢慢的往后方的墙壁退去。
江灼在经过翠枝的时候,只是用着淡淡的眼神看了翠枝一眼,刚好踏出房间,就是听到翠枝的声音。
“三小姐不会放过你!”
“让她随时来找我!”清冷的声音好似飘满这座院落的每一个角落,翠枝看着少女背着严悠儿走出院子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那床上还在痛苦呻吟的江盛时,嘴角尽出现一抹笑意。
然后亦然是出了院子,却是往江灼刚好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因着白日翠枝带着人到雅居大闹一事,白氏也在雅居呆了许久,她没有进屋子,而是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坐着。
待看着白衣少女从月门处进来的时候,立马起身,又是看到江灼背着一个人时,脸上立马一紧,上前询问道,“怎么了,灼儿,这姑娘怎么了?”
江灼看到白氏担心的眼光时,刚刚一路冷色的脸缓和许多,“娘,女儿先把悠儿给放到床上去在说。”
白氏闻言后,脸上担忧之色更明显了,岚桑在江灼身侧扶着严悠儿的后背,江灼身材属于那种很娇小,背着严悠儿还是有点吃力。
白氏跟随着江灼到了里间,看着用桌布包裹着的姑娘,眼中显出心疼,待严悠儿彻底躺在床上后,江灼把桌布扒开,那满身的红痕触目惊心。
“这是哪个畜生干的。”白氏看着严悠儿身上的红痕心疼不已,上前坐到床沿边,把被盖轻柔的盖在严悠儿的身上,眼中亦然已经湿润:“还是不是人,姑娘才多大,这么小都能下的去手。”
江灼看着白氏用着帕子轻柔的给严悠儿擦去脸上的血迹时,对着岚桑说道:“打热水,给悠儿洗一洗。”
而江灼却是起身,眼中闪过阵阵的寒意,有些人,是该好好算下账了。
岚桑看着江灼的神情,担忧的说道:“小姐,老夫人会不会……”
岚桑还没有说完,雅居的院子中就是听到张嬷嬷的声音,“五小姐,老夫人让你去岁安堂。”
江灼淡淡一笑,身后的白氏还没有来得及说,就是看到江灼已经走出了房间。
岚桑正是想着要跟不跟去的时候,就从外间传来江灼的声音,“好好照顾悠儿。”
江灼踏出外间大门时,手中的东西放在衣袖中,看到院落中站着的张嬷嬷,立马噙着淡淡的笑容,“张嬷嬷,都这般晚了,老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张嬷嬷看着江灼一脸笑意的模样,太阳穴猛烈一跳,立即走进江灼,说道:“哎哟,老奴的小祖宗唉,老夫人与老太爷在世安苑中大发雷霆。”
“哦?为何大发雷霆?”江灼轻轻一笑,捋了捋那还带着血迹的白色衣袖,“不会又是想找我什么麻烦吧。”
“五小姐,翠枝在岁安堂,就连卧了一天床的三小姐都在。”
“嗯,这般热闹啊。”江灼说着,莞尔一笑,“这么热闹要是少了我,还真是可惜。”
张嬷嬷看着江灼的背影,有种感觉,今夜的是岁安堂,不安生……
待江灼来到岁安堂的时候,岁安堂的亮光比以往还要亮许多,张嬷嬷跟在江灼的身后,说道:“小姐,老夫人在气头上,你可千万别说什么气话刺激老夫人。”
不知江灼听没有听进去,到了岁安堂大门的时候,张嬷嬷就立马站在大门侧,没有踏进去!
江灼走进岁安堂中,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好像除了她娘,后院的女人都在啊。
而翠枝正是跪在岁安堂中央,姚氏脸色有着少许的苍白,江暮词带着面纱,杜氏端着茶杯,是打算看好戏吗,而江夕歌看着江灼的时候,眼中明显有着担忧。
江老夫人看着一步一步走进来的白衣少女,眼中满是冷意,今日她本就在恼怒中,这个死丫头偏偏在这个时候惹事,还没有等着江老夫人先开口,就听到少女清凉的声音。
“你们这般看着我做甚?”
江老夫人精明的眼睛微微一动,声音没有多少怒气,说道:“翠枝,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翠枝看向江灼的同时眼中闪过精明,只是掩饰的很好,瞬间又是低下头。
“是,老夫人。”
“上次五小姐为了污蔑奴婢,说那个严悠儿是奴婢的女儿,还说那个严勇是奴婢的丈夫,奴婢当时之所以没有及时说出真相,那是因为五小姐威胁奴婢,威胁奴婢只要不按照她说的做,就让奴婢在这江府呆不下去。”
“那个时候奴婢只觉得五小姐年少无知,后来才隐约感觉不对,五小姐心是真的狠,不光威胁奴婢替她做事,还,还、”
翠枝说着的时候便是跪着扑到了姚氏的面前,哽咽道:“夫人,奴婢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这十几年对奴婢的照顾啊,大小姐之所以会成为怀王妃,那是因着奴婢把大小姐的庚帖,把大小姐的庚帖给了五小姐,那日,那日交换庚帖的时候,五小姐给刘公公的庚帖,是,是大小姐的。”
“轰”的一声,五小姐给刘公公的庚帖是大小姐的,这句话轰炸着姚氏的脑中,瞬间就是给翠枝一巴掌,冷声道:“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整个岁安堂都响着姚氏的怒吼声。
江老夫人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亦然眉梢也是一皱,脸色立即黑了下来。
“奴婢,奴婢,奴婢说,那日五小姐给刘公公的庚帖是大小姐的。”
岁安堂中安静了一刻钟,姚氏才是猛的推开翠枝,江灼看着满是杀意的姚氏向她走来,嘴角微微一扬,秀手接住姚氏用尽全力扬起的手。
“大伯母,信口雌黄这件事,侄女也会。”江灼看着姚氏的脸,轻柔的说道:“一个小小贱婢说的话,就让大伯母这般失了分寸,还真是失了姚家大小姐,江家大夫人的名声。”
姚氏看着都这个时候还一脸淡然的江灼,脸上的怒意更甚,阴冷的说道:“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有关系又怎样?,没有关系又怎么样?”江灼噙着淡淡的笑意,“大伯母能奈我何?”
“你、”姚氏胸前起伏,“你,你放肆!”
“放不放肆,大姐姐注定是怀王妃。”江灼说着的时候却是把视线看向江老夫人,轻柔说道:“是吧,老夫人,大姐姐是怀王妃。”
江老夫人精明的眼睛看着江灼脸上的笑意时,猛的就是响起今日在靖南王府在城厢苑的那一幕,脸色稍稍一紧。
江夕歌看着江灼这般,却是突然开口,“是啊,大伯母,要是翠枝真是为了大姐姐着想的话,为何在大姐姐成了怀王妃才说出来?这不是很矛盾吗,翠枝刚刚还在说江总管被五妹妹给伤了,现在见着五妹妹来了,却是说着大姐姐的事情。”
江夕歌说着的时候,就看着翠枝,说道:“翠枝,你这般污蔑五妹妹,是不是因着五妹妹把你丈夫给伤了?”
翠枝猛看向江夕歌,什么时候这二小姐也会替五小姐说话了?
“都闭住!”江老夫人眼神一直看着江灼,总觉得这个死丫头知道什么,奈何从江灼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出来。
江老夫人的声音落下,屋中没有任何声音。
而一直都是旁观的江老太爷看着江灼说道:“五丫头,真如翠枝所说,你伤了江总管?”
“是啊。”轻柔的声音让江太爷发白的眉毛一皱。
眼看着江老太爷脸色阴沉下来,江灼淡淡的看着江老太爷的神情,说道:“怎么了?老太爷是想问为什么孙女要去伤江总管吗?”
江老太爷阴沉的盯着江灼,示意继续说下去,却是被翠枝给打断,“老太爷,你别信五小姐的,五小姐的那张巧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江灼莞尔一笑,看着翠枝,“那还真是多谢翠枝姑姑的夸奖,我不光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我还能把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全都抖出来。”
“你信吗!”
翠枝脸色微微一紧,此刻带着面纱的江暮词又是开了口,“五妹妹这么能说,那你解释解释为何要把大姐姐的庚帖给刘公公吗?”
江灼听着这道声音,目光凉凉的看着那带着面纱的女子,说道:“三姐姐想听吗?”
“当然。”
“可是,妹妹我不想说啊。”江灼嘴角一扬,明显的看到了江暮词那双眼睛变的凌厉,她却是瞬间的功夫看向地面上的翠枝,冷声道:“你今夜来这里是想告诉江府的主子什么事?”
江灼一步一步的走向翠枝的身边,冷然道:“你是想告诉老太爷老夫人为了能在江府继续生存,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自己丈夫的榻上,还是,抓着大姐姐为何成为怀王妃的事情让大伯母对我动杀心呢、”
“或者、江府某一位主子给了你比以往更好的路,让老夫人对我,有杀心呢。”
江灼每说出一个字,就看到翠枝脸色白一分,随即又是听到江灼的声音,“既然翠枝姑姑不要本小姐给你的那点脸皮,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岁安堂中央站着的少女一手捋着衣袖,笔直的站在那里,随即听着少女柔柔的声音,“江总管,死一万次也不足惜,孙女也只是让江总管尝尝一点痛意而已。”
“至于,老太爷老夫人,想把江总管如何,那还得全看你们了,要是看在江总管对江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的份上,放过江总管,或者视而不见也可以。”
江灼说的话,让首位着坐着的两人脸色一黑,身为江家总管那定是会多多少少捞油水,江老太爷一直带着江盛在身边做事,有时某些事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看着那白衣少女的神色,脸色更深沉。
“你继续说。”
“不知老太爷还记不记得年初江州矿山倒塌一事。”
果然,江老太爷一听江州之事,脸色黑得不能在黑了,江州那件事,年初官府不知抓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要不是江家在齐北根深蒂固,怕是他这个江家的主子都是要去大牢中呆上一阵子。
“五丫头知道这其中的内幕?”
江老太爷这么一问,岁安堂中,姚氏的脸色一变,更别说翠枝了,还有那个从来都是看戏的杜氏。
江灼把屋中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却是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带着笑意的看着江老太爷,说道:“孙女以往看着老太爷对江总管,感觉对孙女的爹爹都要好。”
“加上这些时日,有些事情总是有意无意的都是针对着孙女,孙女就想啊,是不是某些人发现孙女知道他们的秘密了,想尽办法的让孙女失名声,嫁老鳏夫,还处处给孙女下套子,既然那些人那般害怕,那孙女就索性把这些全上交给老太爷好了。”
“也省的孙女被某些人害死还替这些人藏着这个秘密呢。”
姚氏脸色一紧,总是知道刚刚江灼为什么能这般淡定了,原来,原来,这么大的套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五丫头,官府都已经彻查过此事了,那次事情也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你为何这个时候才说出来?”姚氏用着自己觉得很轻松的语气问着江灼。
江灼听着姚氏的问题,淡然一笑,“为何这个时候才说出来?那是因为我想着这个时候说出来啊,怎么?大伯母在害怕什么吗?”
姚氏脸色微微一白,立即说道:“我这个后院的女人,怕什么?”
“大伯母不怕便好,江州江家的矿山与姚家矿山相连,为何独独江家矿山垮掉,姚家的矿山居然一颗石头都没有往下掉,想来这其中的原因在后院的大伯母是不知道的。”
“你!”姚氏看着江灼淡定的脸,又是想给自己一巴掌,为何要来岁安堂?
“五妹妹什么都知道,那姐姐我能不能这么认为,五妹妹也涉嫌其中呢?”江暮词又一次的开口,她没有想到刚刚还被动的江灼,此刻却是让这岁安堂中所有人的思绪都是随着这个贱人在转。
“三姐姐不要太看的起妹妹啦,要是妹妹我有那个本事,那些想妹妹死的人,早就在暗中被妹妹我一一解决了。”
江灼说起便把手中的锦盒给打开,在打开的那一刹那,翠枝脸色一白,江州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那完全就是因着江盛与她的原因,才造成的,当然,他们为谁卖命,这江府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江灼嘴角含着少许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江老太爷面前,双手举着锦盒,淡淡的说道:“老太爷,这些请你过目。”
不知何时姚氏已经坐在位置上,她手紧握着手帕,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握住,江暮词给了姚氏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老太爷看了一眼江灼,便伸手拿起锦盒中的信笺。
从第一张信笺开始,每看一张信笺,江老太爷的脸黑一分,直到最后一张信笺看完,“啪”那小桌上的上好茶杯猛的就是被江老太爷给摔在地面上。
那茶杯中的茶渍溅在了白衣少女的裙角,随而听到江老太爷那阴冷的声音,“来人,去把江盛给我拖来。”
立马从岁安堂外走进来几名小厮,恭敬的说道:“是,老太爷。”
翠枝见状,立马跪着到江老太爷的面前,也不顾地面上茶杯的碎片,说道:“老太爷看,江盛都那般了,不能在让他有什么闪失,老太爷,求求你了。”
江灼看着翠枝的模样,冷笑一声,“为何不能有闪失?江总管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谁才是养他的主子?又该为谁卖命?”
“拿着江家的银子,吃着江家的大米,用着江家的姓氏,却是做出背叛主子的事情,还怕有什么闪失?”江灼淡淡一笑,“我觉得,江盛、就算死、也不足惜。”
江老太爷看着眼下的翠枝,猛的就是踢向翠枝,瞬间站起身来,“姚家,好一个姚家,手都已经伸进江家来了,江家也是养了一条够听话的狗!”
姚氏在听到姚家二字的时候,眼中全是狠意,好一个五丫头,好一个看着无害的江灼,刚刚在江灼还没有来岁安堂的时候,她都已经在想象江灼落入她手中的情景,后来再加上翠枝说的庚帖一事,加上老夫人从小就喜大丫头,如今大丫头落得这般下场,江灼的日子定是不会好过,此时却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没过多久,江盛便来到岁安堂,与其说是来,还不如说是被抬着来的。
岁安堂中的人在看向江盛的情景时,都是猛吸一口凉气,抛开那那椅子上坐着在痛苦呻吟声,那张脸,右脸上有一道大大的伤口,还在侵出血迹,而那左眼,虽是有着血迹,那是明显能看出没有眼珠子。
江暮词在看到江盛脸上的伤口时,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的脸,心中对蒋怜儿又是恨上了一分。
江盛此刻的眼睛带着血迹一眨一眨的,看着甚是恐怖,那一眨眼,左眼的空洞更是骇人,他模模糊糊的看到江老太爷的脸。
痛苦的梗咽声瞬间便大,嘴里也在说道:“还、请、老太爷替奴才做主。”
反而江老太爷看着江盛脸,眼中并无任何情绪,阴冷的说道:“此番我这老头还真是替你做不了主,这事是我孙女干的吗?那还真是太好了,江总管何不去让姚家的主子替你做主?”
江老太爷的话语,明显让屋中的人都一愣,这,这是在说,江灼下狠手把江盛这般,是要为江灼做主?
“老太爷!”江盛此刻也不管脸上传来的痛意,立即跪在地上,因着眼睛模糊不清,也看出这屋中都有哪些人。
“说吧,你惹了什么事情让我孙女对你下这么狠的手?我江家的女儿该江家养的狗欺负是吗?”
江灼闻言江老太爷的话语,淡淡一笑,她可不会认为江老太爷是真的为她说话,不过,她就接着江老太爷的话继续说咯。
“回祖父的话,因着孙女把翠枝姑姑的亲女儿接到了雅居,今日孙女随着老夫人去靖南王府回来后,就是听着岚桑说到翠枝姑姑带着一伙人去了雅居,把翠枝姑姑的女儿给带走了,孙女就想啊,翠枝姑姑再怎么说也是悠儿的娘亲,应该不会对悠儿做什么事情,哪知,孙女去接悠儿回雅居的时候。”
江灼说着把冷冷的视线放在翠枝的脸上,“哪知孙女去翠枝姑姑的院子时,翠枝姑姑一脸的不安,然后,孙女亲眼看到江盛在床榻之上对着悠儿做出禽兽般的事情,孙女啊,就是见不得孙女护着的丫头被这种背着真正主子去给别人卖命的人欺负。”
“不过呢,孙女下手轻了点,只是让他瞎了一只眼,毁了容貌而已,孙女深知这件事情还要祖父做主呢,所以就想着,前几天收到的江州矿山一事,还没有给祖父看呢,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给祖父看看这位江家养了这么多年的江总管,是怎么把江家一点点生意让给姚、家的。”
“啪”姚氏听着江灼明里暗里都要把姚家扯出来,手重重的拍在桌上,说道:“五丫头,你别信口雌黄!”
“哎呀,大伯母这么激动做什么?”江灼侧头看着姚氏脸上怒气,轻柔道:“就算你是姚家小姐,奈何大伯母已经冠上江姓了啊,谁才是你的亲人家人,大伯母可要分清楚哦。”
“你,你。”姚氏此刻真是怒气攻心,还无处发这股火,只能指着江灼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暮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矗立在中央的江灼,起身替姚氏拍着背,说道:“五妹妹这么咄咄逼人,是想让江姚两家再也做不成亲家吗?”
江灼闻言,不甚一笑,却是看着江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孙女有在破坏江姚两家的关系吗?”
江老夫人看着江灼的脸色,也是把手重重的拍在桌上,说道:“老爷,这件事情五丫头给的证据已经这般足,那就把江盛交给官府,免得云阳城的其他世家在背后说江家的闲言碎语。”
年初江州的事情,江家花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才把其他地方所有的生意连上,这也是为何江灼的爹江宁裕及江家三公子,江允凡没有在江家的原因。
“这样也好,免得姚家的人还觉得年初江州之事,是他们为江家摆平的。”江老太爷说着又是冷哼一声,“姚家,迟早,迟早江家会是齐北第一世家。”
翠枝见着江老太爷这般说,好似焉了一般的坐在了地面上,为何与她想象的不一样?为何她所有的手段在江灼的手中都被落得这般下场?
翠枝的视线此刻却是看向江暮词,然而江暮词没有看向她,她此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来人,把江盛立刻送到官府。”江老夫人冷声的说道,这矿山本就是江家,姚家与官府同时着手的,江州之事,因着江家的失职,害死了多少条无辜的性命,而后,江家再也没有从官府手中拿到像矿山这般的生意。
“老夫人,老夫人,奴才没有,老夫人,你听奴才解释。”江盛闻言后,心一抖,今日过后,是不是他再无翻身之日?
然而,江盛的声音越来越远,却是直击屋中某些人的心……
整个西秦,差不多大的矿山与煤山,全都落在了姚家的手中,这段时间以来,江家老太爷老夫人每每想起这件事,都是呕心不已。
哪知现在知道真实情况,全是因着自己江家养了一条大尾巴狼。
江老夫人看着江灼的神情,说道:“都各自回院子,秦嬷嬷,把翠枝关起来吧,这个妖言惑众的贱婢。”
秦嬷嬷淡淡的看了一眼江灼,又是把视线扫了一下江暮词,说道:“是,老夫人。”
秦嬷嬷说完,屋外的张嬷嬷也是走进来,她就说嘛,五小姐不简单,看看,结局大反转,张嬷嬷的神情落在了江暮词的眼中,张嬷嬷感觉到了江暮词的视线,脸色一白,和秦嬷嬷拖着翠枝就出了岁安堂。
翠枝也是接受到了江暮词眼中的凌厉,嘴巴也是乖乖的闭上。
江灼看着江老夫人脸上的神情,便是福了福身子,说道:“孙女告退。”
说着就是提前踏出岁安堂,也没有管屋中其他人的视线,她现在要回去看看严悠儿……
只是在刚刚走出岁安堂的时候,就是听到江暮词的声音,“五妹妹,走得那般急做甚?你身后有才狼虎豹还怎么?”
江灼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带着面纱的江暮词,讽刺一笑,说道:“不不不,妹妹身后可没有什么才狼虎豹,就算有,那来一只妹妹我就宰一只,来一双,妹妹我就,屠一双!”
江暮词见着江灼这般,轻轻一笑,说道:“看出来了,妹妹可真狠啊,眼珠子都能挖出,啧啧啧,也不知道妹妹在晚上是会不会梦到这些。”
“会又怎么样。”江灼淡淡一笑,“三姐姐啊,你要清楚,人远远比鬼可怕,况且,做人时都奈何不了我,更何况做鬼!”
江灼说完也没有在看江暮词一眼,便转身就踏出岁安堂。
江暮词看着江灼的背影时,摸着脸上的伤疤,阴柔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
江灼回到雅居的时候,白氏早已回了院子,而岚桑在照顾着严悠儿,她刚刚踏进雅居的院子,就是看到黑夜中榕树下,轮椅上坐着的少年。
江灼柳眉轻轻一挑,看着少年对着她笑,薄唇微抿,走上前,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伏璟温和一笑,“来看看你。”
夜色中,他的双眸如温润如玉,幽深而宁静,没有惊涛骇浪,只有淡淡的宁静,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毫不回避。
江灼心口微微发热,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又是听到少年的声音,让她眉梢微冷。
“我要去雪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