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木家老宅
“住手!”
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白染的声音,她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她看着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白凤栖,连忙伸手去掰他的手指,一边再次以命令的口吻说:“放开她!”
“爸爸?!”跟着进来的白玉川更是又惊讶又紧张地喊了一句。在他的眼里,父亲是温和细致的;从未在他的面前发过脾气。而眼前的这个因暴怒而双目圆瞪,嘴角带血的人彷佛是从地狱而来索命的恶魔,而不是他自小崇拜而信赖的父亲。
他只是愣了两秒,便急忙上前帮忙拍打着白凤栖的胳膊,同时着急地喊道:“爸爸,您快松开芬姨!您快松开她呀!”
在三人的合力下,终于将白凤栖从张春芬的旁边推开。他倒退了两步后又要上前,白染连忙挺身站到了他和张春芬之间。白凤栖抬起头来一看到白染,接着便是一个箭步上前,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喜极而泣地连声喊道:“霏霏!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舍得离开我!霏霏,我就知道!”
方琼及时地扶住了因咳嗽而身体摇晃的张春芬,同时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白染却是很用力地挣脱他的拥抱,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不是霏霏,我是她的女儿方子柔。”
“你······”白凤栖也终于回过神来,看清楚了她的面容。他的眼里顿时涌满了失落,还掺杂着一种莫名的尴尬。他的两只手垂落在两侧,同时低下了脑袋。
“芬姨,您没事吧?”白染转而看向了张春芬,关切地问道。
张春芬此时虽然恢复了神智,心里仍是十分的难过。看着众人关注的目光,她对白染摆了摆手,也迅速低下了头。
白染不禁转身看着白凤栖,正义凛然地问他:“芬姨她做错了什么?”
“哼······”白凤栖瞟了瞟张春芬拿被他掐得红肿的脖子,他的理智此时已逐渐恢复了。而一想到当年因为她的暗中帮助和阻挠,他失去了霏霏,他心中的怨恨就难以平复。再想到他与霏霏此生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他更是气得说不出指责的话语来。
他想了想,恼怒地回了白染一句:“一切都是她的错!”
“确实是芬姨的错!”白染的这一句话将在场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她错在她爱得太卑微了,对吗?”
“阿染,不是的······”张春芬连忙开口想要掩饰,但看到白染那副了然在胸的样子,她便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爸爸,芬姨,你们这是怎么了?”白玉川不禁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张春芬瞟了白玉川一眼,更是暗下感到尴尬不已,连忙对白染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旧事重提。
白染却没有理会她的示意,因为白凤栖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她。在美国和张春芬共同生活的期间,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张春芬对白凤栖的爱;尽管芬姨将她的这份心事隐藏得极深极好。只是,那爱人的心啊,如同清晨那极弱的雾气;虽然远近都难以看得见,却时刻沾湿你的衣角。朱远秀病逝后,她曾天真地设想:如果芬姨勇敢一点对白叔表明心迹,他们会不会在一起呢?如果他们组成了家庭,那她是不是就等于拥有了“父母”了呢?
可惜,白叔对芬姨是异于常人的冷淡。在他们为数不多的通话中,每次只要她提及了芬姨,白凤栖便是沉默了半秒,然后便转移了话题。而经过了叶管家的多次提醒,她连芬姨近年来生了几场病和动了一次大手术的事情都没有勇气在白凤栖的面前提起。
对于自己的这点懦弱,此刻白染的心里很是后悔。
念及至此,她不禁忿忿不平地问:“芬姨,您一直都把自己放在尘埃里,值得吗?您真的甘心——”
“阿染,不要说这些。”一听白染这样说,张春芬连忙开口打断了她,掩脸上带着一丝饰不住羞愧和难堪,“不要说了。”
“可是我替您感到不平,芬姨;因为您根本没有做错!何况——”
“不要再说这些了,阿染。你不了解情况——”
“你让她说!”白凤栖愤懑地打断了张春芬,“我倒想听听她要如何为你打抱不平!”
“我更想听听她要如何帮一个害死了自己妈妈的人伸冤!”
“我···,”张春芬听他这么说,不禁焦灼地看向白染,连连摇着头解释道,“阿染,我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霏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想帮她······”
“嗯,不是你的错。”白染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玉川更是好奇地看着他们。
白凤栖这才看向他,轻声吩咐道:“玉川,你跟方琼先出去。”
“为什么?”白玉川站着不愿意离开,心里还有点委屈和不甘心:他已经16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爸爸还是不让他参与成年人的活动或话题。
白凤栖却没再说话,而是用恳求的眼神看向了方琼。
“走吧,玉川。”方琼半推半拉地将白玉川带离了木家祠堂。
白染将木霏霏的照片拿在手里,用脖子上的围巾仔细地拭擦着上面的血迹。直到上面的痕迹都被她清除得一干二净后,她才将照片重新摆放好,然后转过身来对着白凤栖说道:
“不管妈妈当年是为了白叔您离开杭城,还是后来为了我爸爸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我;我都尊重她的选择。我希望您和芬姨你们也能放下恩怨——”
“放下恩怨?”白凤栖一把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不是她,霏霏就不会离开杭城!如果霏霏没有离开杭城,我和木家会倾尽一切帮她治疗,就像十年前帮你重新获得健康一样;那霏霏就不会因病而逝!”
“霏霏生前遭受的种种的疾病的折磨,和后来的无药可治都是因为张春芬,因为她的私心和贪念!她是害死霏霏的罪魁祸首!白染,既然你能为了你的亲生父亲而报警抓方中石,罔顾他对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你却为何如此善待伤害你亲生妈妈的仇人?你要我怎么放过她?!”
“芬姨不是造成妈妈病逝的原因,更不是伤害妈妈的人——”
白染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又被白凤栖不满地打断了:
“够了!你住口!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你替她辩护的话。这么多年,张春芬都心怀不轨地隐藏在我和霏霏之间,如同一条毒蛇似的伺机而动——”
白染看着白凤栖愤怒的表情,轻声问道:“白叔,芬姨爱您,她错了吗?”
“因为她爱你,她就活该被你轻视、诬蔑,被你掐死吗?”白染没有给白凤栖开口的机会,而是继续问道,“难道您没有错吗,白叔?你们两个人犯下的错,为什么被责怪和惩罚的只有她一个人?是的,她当年是不该对您耍了手段。您又何尝不是凭借着她对你的爱,随意践踏她呢?”
听着从白染的口中提到的这个事情,白凤栖顿时感到脸上无光。他的心里瞬间被一股悔恨和恼怒的情绪充满了,但白染的话也令他一时难以应对。
“您这么多年克己复礼演绎着一个完美的丈夫和父亲的角色,难道您的心里就没有一丝想让妈妈知道而后悔当年离开您的想法吗?”白染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木霏霏”,才缓缓地补充道:
“在您报复打击她的家人时,她爱着您;在您惩罚她的朋友、伤害她的亲人时,她爱着您;在您结婚生子合家欢乐的时候,她还爱着您;甚至在您无情地折磨她的女儿、报复她的时候,她还是爱着您!您知道吗?我妈妈,自始至终都在爱着您,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白染的这一席话像是旱天雷的一个闷雷,刹那间将白凤栖那被各种情绪渲染得一片混沌的脑海轰出了一个晴朗的天地。此刻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的就只有白染的这两句话:我妈妈她爱着你,她自始至终都爱着你,直到她生命的尽头!
“可您不配!您辜负了她的牺牲!”白染抬起头来,看向他再次说道,“您才是那个魔鬼,被不甘和仇恨蒙蔽了眼睛的魔鬼!您以为的一往情深,不过是您不敢面对现实、不敢接受失败的懦弱和胆怯!”
白凤栖听到这里,已是脸色发青,眼神飘散。
“您的爱,掺杂了太多的虚伪和冷漠。追根究底,您才是对不起我妈妈的那个人······”
白凤栖此刻只是愣愣地看着白染,脑里已经完全听不见她的话了。木霏霏那洋溢着青春的笑脸,一个接一个地涌现在他的眼前,伴随着她的笑容的是她清脆而失落的声音:
小白,我爱你!可你辜负了我!小白,你辜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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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很忙,忙两门功课,忙帮忙开店,还忙赚学费又扭伤了腰,没有时间更新。
但为那个收藏本书的粉丝,我今天赶紧的,更新一章。同时谢谢你的喜欢和等待。
小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