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蓁推开门,门口一位侍卫冷漠拦住:“谈姐,郡王交代,为您安全计,请您勿出二门,什么需可交代。”
咬了咬牙道:“你们郡王几时能回来?他去哪里了?我担心家里父兄担心,想给他们写封信。”
那侍卫冷冷道:“郡王奉密旨办事,此前姐写的信郡王已托安稳人送给你家长兄。王爷的行程我等不知,请谈姐不让我们难做。”
谈蓁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侍卫门推回,在眼前关上。
在院子里犹如困兽一般转了又转,回了房内,只能捡了几本书心烦意乱地看了看,屋里倒是精舍华美,被褥精洁,但在这里已住了两日,没人和说话,感觉到了时日漫长到了煎熬,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次遭到了□□。
直至日头偏西,侍卫端了饭来,又立刻走了出去,连一句话都不和说。直到用完饭,才走了来取走餐盒。
待到深夜,始终睡不着的谈蓁忽然听到门轻轻敲了敲。
连忙起,这几日全是和衣而卧,起来倒便捷,起来站在门边问:“什么人?”
只听边一个温润声音道:“谈姐,深夜打扰了,王才刚刚回到,听侍卫说您似急事找我,想问问可是什么事需王帮忙的吗?”
谈蓁一喜,伸出手推开门,果然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门,眉目秀致,唇红齿白,风神翩翩,看着双眸似乎眼前一亮,却又举止十分端谨克制,只是深深一揖:“谈姐。”
微微曲膝行礼道:“郡王殿下。”
那青年含道:“希望没打扰到姐,我接到侍从飞鸽传书,说您似事,连忙带着从人夜驰三十里,夙夜赶路,才赶了回来,却不知谈姐找王什么事?”
谈蓁看他衣料极的缎袍下摆和靴子果然都粘了泥,肩头还被露水打湿,不由微微歉疚:“实在不住,也不必如此的,郡王殿下既然是在奉皇上命办密旨,还当皇命为上,我……我只是……”脸色飞红。
那青年着看着,眼里意满满:“想是侍卫们都是大老爷,伺候不周?实在是王这次出来,只带了些五大三粗的侍卫,除了听命令,什么都不会做,给姐委屈了,只是这次差事时紧张,王不能陪伴着姐,只能留两个侍卫负责姐安全。考虑到姐的闺誉,因此不敢请边的人来,只怕又和前日一样,内勾结,害了姐。”
谈蓁慌忙摇头:“不必不必,我不是嫌这个,我只是担心父兄担心,希望能确认一下前日我写的书信,是否已送到我兄长手中。”
那青年微微一:“原来是为这个,姐放心,飞鸽传书,专人送达,不会误,回信已在路上了。”
谈蓁脸色通红:“多谢郡王传信,前郡王救命恩,女回去必回禀报父兄,厚礼相报,禀报皇上……”
那青年却慌忙摆了摆手:“姐,王求姐一事,此事千万莫声张……”
谈蓁愕然,那青年耳根微微带了些红色,似是不敢看,腼腆道:“一则,此次王是奉旨出来办差,时十分紧张,任务也是艰巨,事关万民,若是被人知道我为了姐,从办差地擅离职守,到时候被御史参上一本,实在是——虽则皇上不会降罪,但那些御史、还家里长辈,总会啰嗦数落,若是反而姐了芥蒂,倒是不美。另一桩……”
他偷偷看了眼谈蓁,脸色已红得犹如滴血一般:“前些日子,王了些风寒,皇上亲来探病,已与王说过,年……年姐就京,到时候皇上意您许配给我为王妃……”
谈蓁脸色一红,也低下了头,那青年低声道:“正是为此,王这次意救了你,心想着这大概是神佛保佑,千里姻缘一线牵,果然正是天注定的,命该如此。因此救你这事,姐还请不见,也请姐和承恩伯老大人多多致意,此事若是声张出去,不仅姐闺誉碍,万一皇上变了主意,也是……也是不美……反正……我心里早已姐当成王妃看待了……来日方长……”
他说到最,声音细如蚊讷,整个人仿佛已羞得抬不起来头,连看都不敢看,匆匆拱手:“姐可还什么事吗?夜太深,王不敢打扰……”
谈蓁神软化,低声道:“郡王殿下样样都替蓁儿打算,蓁儿感怀在内……”
青年脸色一亮,仿佛带了些希望一般看向:“如此……姐是否也能不如此客气,唤我一声怀素呢?”
谈蓁低低道:“怀素公子。”
青年仿佛捡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得眼睛都带上了喜悦:“了……还一事,见了姐只顾着问姐,还是忘了说了。”
谈蓁道:“什么事?”
青年道:“怀素这次的差使已办妥当,缴旨时已到,必须立刻就启程回京了,原本想着还能亲自护送姐到您父兄手中。”
谈蓁脸色微微一白:“怀素殿下这就走了?是否太过奔波了……”
青年脸色十分不舍:“来日方长……姐的安危我是放在心上的,原本想带着姐一道京,但我们都是快马,姐金尊玉贵,定然受不得颠簸奔波苦,且又姐闺誉十分碍。因此我已联系了稳妥人,明日两名侍卫会先送您到此处县衙,持我的令牌,密令县令,令官府官船送你去和你两位长兄会合,当然不会透露姐份,声称是我送令兄的如夫人,只能委屈姐了。你只管放心,这般相送,既稳妥,于姐也十分安全。”
谈蓁听到是县衙官府护送,心下越发心定了些,深深曲膝又行了个礼:“郡王殿下劳了……”
青年看着,神缱绻:“一想到此一去,下次相见又些日子,恐怕到时候令兄拘束,京城又规矩大,王些日子见不到姐,心里也是十分难过……”
谈蓁看着他,眼圈不由也微微些发红,心下十分感动,张嘴刚说话,忽然眼睛睁大,捂住嘴巴,那青年尚未反应过来,脑一声巨响,他两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他头,手里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刀,双眼冰蓝,冷酷地盯着,仿佛盯着一个毫无命的物件。
谈蓁睁大眼睛,躯颤抖着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应当作何反应。
这是旁边一个穿着深青色官服的青年从旁边走了来,腰佩着长剑,看到问道:“承恩伯府谈姐?”
谈蓁看到他上的官服,仿佛才回过神来,但上仍然禁不住地发着抖:“是,大人是?”
青年微微一:“大理寺少卿云祯,奉密旨侦办承恩伯献寿礼失窃一案,既然姐验明正了,请与我来。”
他伸手解下了上的大氅递给谈蓁:“夜深露重,请姐穿上。”
谈蓁看他年纪极轻,容可亲,上穿着的官服又确然给人带来极大安全感,才接了过来,那大氅披上,犹疑着看了眼地上晕迷着的青年,云祯伸手引导:“姐请这边走,令兄等候已久,这边自侍卫们处置。”
谈蓁听到兄弟,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这位……这位是救我的恩公……还请待他客气些……”却犹疑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河郡王的份,但是他是办的密旨,而且他的侍卫呢?怎的这两人来,一丝警报也无?心里充满了疑问。
云祯嘴角微微一,谈蓁不知为何觉得总觉得他脸上的容另深意,云祯只道:“姐放心,我们会处置的,这边请,边已马车等候。”伸手却大氅的风帽替掀了起来,遮盖住了面部。
感觉到了安全感,一想到快能见到二位长兄,心下也些开心,顺着云祯的安排走向了院子门口。
走到门口,果然看到夜色浓重,门口隐约一台青布马车静静停着,前都肃立环绕着着麒麟服的侍卫,人举着火把替照明。
心下大定,跨过门槛,脚上却似乎踩到了什么湿漉漉的水池子,那粘稠湿漉漉的感觉迅速渗透了薄薄的绣花鞋底。
下意识往脚下看了眼。
一滩深红色的鲜血,甚至还带着温度。
仿佛就像——刚死人流出来的血。
吃了一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猝然转头,推开站在的云祯,一眼看到院子里头门前,那高大的蓝眼胡儿一脚粗暴踏在尚昏迷着的青年胸口,举起了雪亮刀刃,飞快往下一挥!
刀光一闪。
骨碌骨碌骨碌。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转了下来,那是一个头颅沿着花园路滚下来,面容朝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那青年适才还温文尔雅羞涩和说话,和约定来日方长。
谈蓁两眼瞪大,脑袋一片空白,只依稀听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才仿佛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叫声,两眼一黑,体软倒,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