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青铜钥匙在竹王的手中缓缓的扭转。
昼夜颠倒的天幕上,像是有一扇门被打开,挂满星辰的天幕下,潮水般的能量源源不绝的注入到了竹王的身体之内。
他身上那巅峰法域境的气势瞬间就攀升到了地器初期。
最让人吃惊的是,这种攀升,不是服用了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药物,或者使用了禁术之后短暂的提升,而是那种无比稳固,实打实的地器境界!
一道纯净而浓郁的玄黄之力从脚下攀升而起,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炼化或者吸收,直接就融入了中年男子的身体之内。
这一幕,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不单单是武米和洛举的人,就连金竹自己的人,即便是那个早先便已知晓竹王有后手的大祭司郑纯,也没能想到,竹王所说的后手,便是他自己。
瞬间进入地器之后,竹王身上的气息攀升依旧没有停止,而是再行突破,越过二层一直来到地器三层巅峰,这才逐渐平息了下来。
先前那个嘲笑别人井底之蛙的无忧宫女子顿时心胆俱裂,颤声道:“原来,原来你早就是地器境!”
竹王的笑声中带着戏谑,“青铜匙储存修为的功能,我也是七八年前才发现的,很有用,不是吗?”
“不,不可能!”武王道:“七八年前,你还是法域巅峰,你修炼到这个境界花了几千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地器一层突破到三层?”
中年男子冷笑:“是啊,我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是法域巅峰,这一千多年来却毫无寸进,你难道就没有觉得奇怪么?”
洛王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原来你一直都在压制着自己的境界!”
“我父天赋卓绝,几千年的光阴就修炼到了神象境,”竹王不屑地道:“我这个做儿子的,即便不如他,也不是你们这两个废物可以相提并论的,地器三层只是一个开始,你们不知道的事情还多得很!”
“不好!”洛王立即就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令他感到极为的恐惧。
“莕人洞”洛王道:“你去过了莕人洞!”
“哈哈,”竹王略带嘲讽的笑道:“不愧是洛王,你还真是聪明,只可惜,你聪明的有些太晚了!”
“不可能!”武王惊骇欲绝,难以置信,“这些年,我们的人一直都在监视着你,你从没有离开过金竹半步,莕人洞远在苍梧,而且那个地方九死一生……”
竹王摆手,冷笑着打断了武王的话,面色如水眸如霜,“正是因为九死一生,所以活下来之后……”
中年男子没有再说话,而是用行动明明白白的阐述了自己的意思。
左手竹剑,右手青铜匙,身上原本已经停止的气息再度攀
升,一跃而上,来到了地器六层!
而他的身上,背后,就连他手中的竹剑和青铜钥匙之上,都爬满了诡异的黑色符文。
若是此刻远在大磐江广福楼船之上的海兰丹宗的师兄妹见到此情此景,定会认出,这,便是楼船底舱一层之上所刻画的那些诡异的铭文。
一个活人,竟疯狂到将阵法刻印在了自己的皮肤之上!
竹王手中的圣器竹剑在空中虚虚划过,在自己身前的虚空之上,留下了一道金色的五芒星印记,左手之上的青铜钥匙,对准那五芒星内部的五边形的位置轻轻一个扭转,仿佛有一扇来自异界的恶魔之门被人打开,一道道半透明的黑色身影,从那五芒星之中刷刷刷的冲了出来,每一个怪物的手中,都握着一柄与竹王手中一般无二的金色竹剑。
他们,或者说它们更合适一些,身形如幽灵一般飘忽不定,速度却快到让人窒息。
一道道黑色光点从他们的身上射出,化作漫天的黑色光雨,充斥了竹王身前的每一寸空间,叫人避无可避,很快便落在了前方武米,洛举还有黑水寨与无忧宫的所有人身上,穿透了他们的衣衫,直接融入了肌肤之内。
自己身上飞出的光点落在了哪个人的身上,那些手持竹剑的‘幽灵’便循着冥冥中留下的那一丝感应,像是秃鹰嗅到了尸体的味道一般,穷追不舍。
期间有人反抗,没几个回合,就死在那些幽灵的手上。
紧接着,一丝丝的生机,能量,从那些尸体的身上流入幽灵的体内,使得他们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再一次增强。
这些幽灵的强度不一,有一些只是元丹境的实力,有一些就是星极,强大的那些,甚至可以和法域境的高手纠缠,他们出现之后,锁定的也都是与自己实力相差无几的对手。
洛王手中金剑一挥,粗大的能量匹练将那飞向自己的半透明幽灵炸了个粉碎,但在这之前,他已被这幽灵纠缠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而在这个短暂的空档之中,洛王骇然发现,先前那个对竹王口出狂言的无忧宫女子,他美艳的头颅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肩膀,那丰腴的无头躯体之上,黑色的符文顺着金竹剑的剑锋,有如蛛网一般的蔓延。
那只剩下了头颅的女子下意识的想要借助法域引动星火修复身体,却惊恐的发觉,那本该星极境就能熟练使用的星火,法域中期的她,却怎么也唤不出来!
那黑色的纹路就像是血管一般,不断地抽取着那女子躯体之上的生机,只有一条粗大的黑线连接着竹王的后背。
而那中年男子自己,此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飞出去的头颅的上方,青铜钥匙触碰在那女子粉嫩光洁的额头,一如既往的微微扭转。
但这一次,竹王开启的不是门,而是那女人的天灵盖!
洛王心胆俱裂,抵抗的心思彻底熄灭,凭借着手中圣器金剑的威力,以法域之身强行破开空间,试图遁走,却只觉眉心一凉,金色的竹剑从后脑刺入,又从额前钻出,藏匿元神的泥丸宫瞬间便被绞碎,玄黄之气流泻而下,将洛王的躯体切割得是四分五裂!
黑色的符文化作丝线将那失去了主人之后躺落的金剑缠绕而起,带回了竹王的手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则是微笑着舔了舔嘴唇,轻声道:“这是第三件了。”
彦茜公主眉头紧锁,大祭司郑纯脸上的神情也是一般无二。
凭良心说,武王和洛王确实该死,但是真个见到了竹王以一己之力屠杀武米,洛举以及黑水寨与无忧宫的人,震撼归震撼,她们心里此时更多的,还是担忧。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那黑色的符文太过邪性,也许是父亲居然以一个外族之身成功的使用了只有纯血撒骂王族才能操纵的青铜匙,也许是那个传说中所有四族王者埋葬之地的莕人洞,彦茜公主总觉得,父亲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走上了一条没有办法回头的绝路!
此时的武王以及剩下的几位法域高手,皆以最快的速度催发了小挪移,往不同的方向逃窜。
竹王冷笑,手中的青铜钥匙一化为八,扭转之间,就有七扇巴掌大小,黑漆漆的空间之门敞开,玄黄之气一分为二,金竹和金剑同时飞出,很快就从空间的那一头传来了两声惨叫!
竹剑与金剑同时回到竹王的手中,双剑再出,又是两条人命!
而侥幸没有被选中的那四个法域高手,则是借着这个空档,再一次小挪移,隔着两层空间,即便是地器境的竹王,也无法再察觉到他们的位置。
此时此刻,武米和洛举剩下的所有人,已经尽数死在了那被五芒星召出的半透明黑色生物的手下。
源源不断的能量顺着那神秘的黑色铭文组成的丝线,沿着背后的纹路,倒流而上,钻入了竹王的躯体之中。
而他自己,则是不依不饶的穿越了那层空间之门,捕捉到残留的空间气息之后,金色竹剑刺破虚空,后发先至,一步来到了在先前的追杀之中,侥幸未死的武王身前。
武王心知不敌,却依旧不肯坐以待毙,只是言语之间未免失了底气,当下就已完全的软化了下来,讨好般地道:“当年一战,新选出来的竹王战死,在此地落脚之后,我们三族遗民便一致决定把竹王的位置重新归还于多同一脉,若没有我们扶持,当时的你也不可能重新坐上竹王的位置!”
“若不是你们害死我父亲,竹王的位置本就该是我的,当时选择归还王位,也不过是因为
你们的先辈做错了事情,心里觉得愧疚,想要补偿一下,让他们自己觉得好受一些罢了,”,中年男子蛮横的打断道:“若然不是因为这个,早三百年,你们三族就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进阶地器的这三百年来,我一直在劝说着自己要放下仇恨,给你们一条活路,郑纯也一直在劝我,”,中年男子身上,玄黄之力不断地流转,青铜匙已经回到了他的体内,金剑则出现在了右手之中,“机会,这三百年来我已经给过了你们很多次,就包括今日,如果你们没有带黑水寨和无忧谷的人来,或者直接放弃了计划,我一样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撒骂已经灭了,我的仇也算报了大半,原不想与你们计较的,就像我如今已不打算追究金竹内部当年背叛我父亲的那些人一样。”
竹王笑道:“可你们还是来了,”他轻轻地抬起了金竹圣剑,指着武王的眉心,“我现在明白了,老天和大汉王朝都是对的,耶朗这个种族天生卑劣,本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必要,我为自己的身体之内,流着一半与你们相同的血液感到耻辱!”
话未落,剑锋起。
武米的圣器方印顿时化作一方巨山,朝着竹王头顶压下!
只可惜,同为圣器,执器之人的修为差距太大,同样完全无法抗衡!
金竹圣剑转刺为拍,轻而易举的就将那一方泼天大印甩将出去,即便已经受过了方印加持的武王,还是完全无法躲过竹王的一剑之威。
城门之外,空间通道缓缓地打开,一道黑色身影急速倒退,在一截金光的推动之下,被死死的钉在了城门之上。
武王的眉心插着金竹圣剑,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鼻梁缓缓的流淌而下,再也没有了半点的气息。
此时此刻,竹王身上的黑色符文已经尽数隐没,身上地器六层的气息却突然显得有些不大稳定。
先前吸收了那么多人身上的能量,如今正处于一个后续的消化期,倒也没有多么难以理解。
他如今就那么悬停在空中,即便能量有些不稳,依旧如愿入狱,叫人望而生畏。
莫名的恐慌,在金竹自己的人们心中无声的蔓延了开来。
最终,还是大祭司郑纯轻咳了一声,将众人芜乱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们都回去吧。”
除了彦茜之外,所有人皆沉默转身。
……
……
大磐江。
海兰丹宗的那一对师兄妹进入了楼船底舱之后,姜宁的感知就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切断了。
事实上,当他还在天字乙号住着的时候,就未曾感知到过底舱的任何情况。
只是当时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营救流苏,以及那个令他十分好奇的女孩露云身上。
当
时没有能够感知到底舱情况的这个事实,他也是当下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的。
姜宁不由在心中感叹:“最近的专注力似乎有些下降呀!”
等了半天,也不见里头有什么情况,姜宁便决定回小天地看一看。
露云被自己救走的时候,那小眼神儿还不住地回头看着广福楼船,姜宁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回去,那姑娘只怕都要急死了。
至于那个影儿,姜宁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
就算人家繁星姑娘真的喜欢我,关你屁事儿啊非得跟着我?
只是这样没品的话,当着那冰山美人一般的影儿姑娘的面,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当下只觉得一泡干屎堵在了肠子里,憋得慌,偏生又拉不出来,十足的郁闷。
果不其然。
回到白梨树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见了露云。
不用想姜宁也知道,定是那多嘴的红二告诉那姑娘,每次姜宁回来,第一时间都会出现在这里。
“楼船那边怎么样了?”
原本正靠着白梨树干打瞌睡的姑娘察觉到动静立刻就醒转了过来,不等姜宁打招呼,就劈头盖脸的问道:“还有,那个青从是死了还是活着?”
姜宁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不答反问道:“那个星极境的混蛋,你为什么如此在意他的死活?”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莫非你喜欢受虐,真的看上那混蛋了不成?’
之前分明能被自己搭救,却死活不肯离开天字丙号,露云在姜宁的眼里就已经有些奇怪了。
这么多天下来,虽然听起来比较荒唐,但这已经是他心里唯一能想到的答案了。
还没待露云开口,不远处就有一道揶揄的声音响起,“哟哟哟,大老远的就闻到了酸味儿,一听就知道是姜丝你回来了!怎么啦,这一回,你喜欢的姑娘喜欢了别人,不开心啦?”
“胡搅蛮缠。”
姜宁登时就翻了个白眼。
不过细细一想,他方才这个问法,不知情的人若是听了,确实有点求而不得的酸味儿。
更加让他心生警惕的是,露云居然俏脸一红,连连摆手解释道:“我没有喜欢那个青从,真的,只是,只是…”
姜宁顿时低头扶额有一种想撞树的冲动,心道‘大姐你解释个什么呀,没有的事情,被你这么一解释,反倒越描越黑呀好不好?’
小狐狸虹双心思活络,一眼就看出了姜宁对着姑娘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充其量就是有些好奇罢了。
况这家伙脸皮厚,根本就不受多大的影响,反倒是那姑娘,红着俏脸,结结巴巴地半天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显然是被自己歪打正着说破了心思。
小狐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显然是对姑娘们都喜
欢姜宁这件事情十分不爽。
当即就把手中的那根狗尾巴草塞到了嘴巴里叼着,含糊不清的转身道:“算了,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本大爷我找倾城蹭晚饭去喽!”
女孩儿闻言把头埋得更低,红霞满面,不敢看再看姜宁,索性转过了头去。
黑影一闪,影儿来到了姜宁的身后。
“楼船那边怎么样了?”
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姜宁想了想,道:“海兰丹宗的人上了船,楼船已经驶出了鳄龙湾,船上的水妖死的死逃的逃,算是被清除干净了,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海兰丹宗那两个领头的地器高手下了底舱,我的感知在那里开始就断了。”
“至于那个青从,”姜宁转头看向了露云,“与鳄龙王打的时候,我感知到他去了底舱,这会儿即便不死,也该是落在海兰丹宗那两个地器境高手的手里了。”
露云点了点头。
影儿却突然道:“也许,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露云几乎是喊了出来。
影儿道:“因为葛船长并没有走,他还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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