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金星的卫星港原本还算大气,但被一通爆破,又遭星兽摧残,最后也只能剩个勉强能看的轮廓,内部的一应设施全部完蛋。除非费力气重建,否则真的什么价值都没有了。
蓝遥和希尔维就躲在这个地方,极其狼狈。
事发突然,位于后方的运输舰忽然就变成了战场中心。混乱之中,他们这些连网用的非战单位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各凭本事脱逃。
敌人来自后方,他们只能往前逃,但没过奥金星的位置也撑不住了。所有船员都只能弃船而逃。
此时,两人挤在一艘逃生小艇里,把自己卡在卫星港的破损建筑之中。而在他们头顶,一直都还有传来激烈的炮火声响,仿佛无穷无尽。
“擦!这玩意能量不多了,最多就能再撑个三五天!”这还得亏他们分到的是最好条件的逃生艇,各类必须储备都是齐全的。
希尔维在这个位置憋了一天,实在憋不住了:“就算再多个三五天还有什么意义?艹,失策了,东区的人没救出来,我们自己陷进来了,我爸绝对会骂我是傻逼。”
蓝遥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说话。
“你这种时候还能维持这么冷静,心理素质也好得太过分了吧!”希尔维无语的翻白眼,“你到底想没想清楚,五天再没人来救我们,我们绝壁要完蛋了。”
蓝遥反问:“不冷静了能有什么用?”
“骂啊!反正还没死,情绪发泄总要给我发泄一下的吧!”希尔维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想抱怨的话还有一堆,但看着蓝遥又说不出来了。兜兜转转,他憋着一口气,问道:“你觉得我们会死在这吗?”
蓝遥又沉默了。
“那你后悔吗?”
蓝遥这次倒是答得果断了:“不会。”
“死都不怕的话,问你这个也白搭。”希尔维无奈的哼了声,“认真想想,虽然我们认识很久了,但如果不是星野拓荒的事,本来也不是一路人,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坑了……草草草!!!”
“我坑了……草?”
蓝遥顺着他的话反问,就见刚才一直碎碎念个不停的希尔维忽然一个猛冲,扑到了求生艇的舱门上往外看,脸都挤上去了。
“卧槽这是什么鬼!”希尔维一巴掌拍在透明窗上,“这是不是那个破宇宙潮汐要散了?蓝遥你快来看!”
蓝遥一怔。
希尔维站起来之后,他就挤不过去了。但伸长脖子还能从希尔维的手臂底下看到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他一直保持的冷静也维持不了了。
炮火声仍然是那么震耳欲聋,说明周围的战斗根本没有结束。但他们之前一直也看不到具体的战局情况,只因宇宙潮汐在这附近浓郁得肉眼可见,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现在,笼罩在卫星港头上那像是大气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白居然变浅了?
蓝遥都忍不住去揉自己的眼睛。
再去看,卫星港外面的白又浅了一点。
眼看着那让人无能为力的白以一种肉眼能够分辨的速度在变淡,直到完全消失无踪,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宇宙潮汐真的散了?
容迪说的那句话真的实现了?
希尔维瞪得眼睛酸疼,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东西。一直到他们的逃生舱里开始出现断断续续的信号连接声。
“艹!”希尔维憋了半天,最后狠狠的骂了一句,又骂一句,“艹艹艹!”
“老子赌赢了!蓝遥!老子赌赢了!!!”希尔维在透明窗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把自己手掌都拍疼了,“蓝遥!!!”
蓝遥又一次没回应。
“你又在想什么啊?”希尔维无语了。
“我们都盼着容迪能成功。”蓝遥一时眼神飘忽,“我在想,真的成功了,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对我们呢?”
容迪看到的世界是一片白。
和他预想的感觉不一样,他什么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即便他确定自己刚才真的看见了一张张大了的嘴巴。
可在那之后,他就到了一个纯白的世界。这里除了他,还有他那个已经多出漏风的驾驶舱,连着那根还没断开的机械手臂。
这就像是一个乳白色的球,把他连同那个驾驶舱一起包裹了起来。
这时,容迪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是:居然还是完完整整的?是哪只夕祖嘴这么快,把他整个人带着机甲残件都吞了?
但紧跟着,他在破裂的驾驶舱外面发现了九小天,在他头顶方向,九小地,在他正前方的位置。
?
谁能把其他夕祖一起吞了?还专挑小九的崽崽吞?
还是说?
一阵暖意这时从手边传来,容迪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了那颗黑了一半的铬石。
他捏住铬石,愣了半天,就发现九小天一嘴啃破了他的驾驶舱扑过来,正是要抢那个铬石。只是,她的动作就和平时跟容迪玩的时候一样,并没有敌意。
容迪一收掌心包住了铬石,她就“噗”的一声,像块橡皮泥一样巴在容迪的拳头上:“夕夕!(我要!)”
容迪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摊开掌心,让这跟着自己一起被吃掉的倒霉孩子满足一把,包裹住他们的白色世界就震动了一下。
只一下,九小天顿时缩了。“咻”的一声又从自己啃出来的洞口里钻出去了。因为离开的动作太快,她还带动了几个漂浮在驾驶舱外面的金属块往驾驶舱的方向“哐哐”砸了两声。
那金属块看着还挺眼熟的。
容迪就笑了:“诶,原来小九你的育儿袋长这样?那我再出去就要成你的崽崽了吗?”
玩笑还没开完,那个白色世界就一阵抽搐。容迪只来得及抓住身边驾驶舱的部件固定住自己,立即就迎接了一阵天昏地暗的翻滚。
好不容易他稳下视线向外看,就发现,包括住自己的白色世界好像减淡了一层白。纯白的世界变成了被乳白色滤镜装点过的星空。
不等他琢磨,世界再次翻转。
然后,最后一层乳白色的滤镜也没了。
容迪重新看见了没有格挡的星空,陷进一片白色的柔软之中。
要破不破的驾驶舱连最后的手臂都丢了,就剩个近乎椭圆的驾驶舱。
外加裂缝外糊了几个乳白色的补丁。
椭圆的驾驶舱在这块太空中自由漂浮的乳白色毯子上滚了两圈,才终于固定在一个让容迪脸朝前的位置。他背后的方向,更多的小白球挤了过来,将他的驾驶舱牢牢护在这个位置上。
任子墨被容迪一把推出去很远,愣了一秒才想起来刹住机甲前冲的态势,要赶回去救人。
结果他调转回头,看见的就是一团漂浮在太空中的巨大的棉花糖,还有被裹在棉花糖心里的容迪。
从白色的夺魂子弹到无公害的棉花糖,夕祖们的过渡仿佛只花费了一个瞬间。
一只小可爱越过那团慢悠悠的棉花糖向他飞了过来,直到把自己整个贴在了他驾驶舱的外面。
“夕!”三十难得欢快地打着招呼。
任子墨的悲伤都来不及涌现出来,就被卡回去了。
熟悉的异能波动终于延伸过来,将任子墨的整个机甲都包裹起来。
“小墨墨,来跟我一块坐么?”容迪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棉花糖机甲,还挺软的。”
整支容易舰队视角看到的是一副惨绝人寰的画面。
任子墨在最后一刻救下了几乎要和空洞机甲同归于尽的容迪,带着那团几乎要把他们全都吞下的白色巨兽冲向空洞深处。
但他们还是没能坚持多久,甚至没能超出舰队侦查的范围。
任子墨的机甲在最后关头被推开,但他最后还是被那团白色彻底吞没了。
南瑞老头看到这一幕,完全瘫倒在地上,悲愤的哭嚎:“作孽啊!!!为什么夕祖就是不肯放过容氏的后人!为什么!”
这么短的时间,容迪和任子墨都被接连吞噬了,即使容易舰队与夕祖群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也不足以人他们逃出生天。
但吞噬了铬石的夕祖会就此消亡,容易舰队也渐渐停了下来。
基思自知逃出生天已经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只想能在死前亲眼确定这一切能否结束。
结果,他就看着那团吞下了容迪的白色确实渐渐显得更小了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
没一会儿,那规模只缩小了一点点的夕祖群就果断转向了,向着舰队的方向而来。
完了!铬石失效了!
他这样想着,几乎要跟南瑞老头一样腿软倒下,就看着侦查画面里,那团白色像转了弯一样,把“头部”转了回来对着他们,然后露出一个被嵌在他们中间的机甲,以及……一颗单?
“荒谬!太荒谬了!到最后!所有人都死了!连少主都死了!就剩下我这一个糟老头!这有什么用啊!!!”南瑞老头还在哭嚎。
基思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对泪眼朦胧的老头子指了指自己身前的画面。
老头子迷茫的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哭声戛然而止。
白色棉花糖飘啊飘,慢悠悠的,终于飘回到那容易舰队的旁边。
“咦,他们不夺了哦?”夕夕想了想自己刚才迷糊时的记忆,“刚才还躲的。”
于是,白色棉花糖蹲在了舰队的旁边,“长出来”一只手,戳了戳那艘最大的主舰。
从驾驶舱里抬头看向他们的军人一脸呆滞,跟着整艘战舰晃了晃。
“坏了?”夕夕嘀咕。
“妈呀!!!”战舰上的军人们崩了。
“呃,夕夕,不能吓人。”容迪揉了揉挤到自己怀里的白团子。
“我没……”
“也不能指挥你的崽崽去吓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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