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米哥,你开慢点,现在还早着呢,咱们也没跟大师约时间,这会儿到了说不定七哥也还没醒呢。”王向前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有点心惊胆战,抓着安全带劝道。
WHAT俱乐部的教练大米是原GPL职业选手,也曾经是最强的国服AP,在IN战队时就在GPL国际赛上拿过亚军,后来因为跟老东家闹矛盾了退圈,是王向前的大哥给大米平反的,原来IN叫大米打假赛,大米不从,后来就不欢而散了。大米走后IN人心也散了,平反后倒是很多战队给大米投来橄榄枝。只是这次事情对大米影响有些大。他决定潜心学习,沉寂了几年,被王向前的大哥好说歹说劝回,给请来做了WHAT的教练。
大米对王向前的大哥很是感谢,也兢兢业业带着战队直冲而上。WHAT这支才成立两年的新队,刚开始被称为野鸡战队。然而短短两年内就夺得了非常好的成绩,甚至是本年春季赛夏季赛的双冠军。
之前IN还在赛前垃圾话时间嘲讽过WHAT是“啥也不是战队”,现在“啥也不是”已经成为网友们揶揄WHAT对手的专用名词了。可以说WHAT能直接晋升本年S赛事最大的黑马,可以说大米功不可没。
这几个孩子可以说也是大米的心血。作为中单的阿飞是大米平时最关注的,同为AP,两人关系亦师亦友。这次阿飞出事,除了zero就是大米最着急。阿飞只是失眠,其他孩子还年轻,对这方面不是很关注,也只是担忧阿飞的精神,害怕影响后面的比赛,只是阿飞在王向前的帮助下,这些天好多了,他们倒是没什么压力。
但大米可是亚历山大。队员们不清楚,他跟zero这个队长却是知道一些消息。
“小老板,不是我急,是阿飞真的等不得。”大米抽了口烟,“有些事情你们不清楚,其实在月初的时候,AX的狮子就因为昏迷不醒进医院了。”
“啊?这事我知道,当时他们还是跟CE打友谊赛吧,lion打完就昏了,网上还在谣传是友谊赛输了给气的。”
大米吐出个烟圈:“狮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他到现在还在医院,没有醒过。”
“什么!”距离lion被气进医院的新闻都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怪不得近期lion连直播都没开过,原来人一直没醒。
“这是最近网传的lion梦魇10杀的视频。”大米趁等红灯的关头把给王向前手机递过去:“阿飞因为梦魇的事比较焦虑,大家都没什么心思玩。zero当时看到了这个视频,私下里来问我狮子有没有出院,我才想到这是不是跟阿飞这事有关系。一开始我也没关注那么多,但当时最后一局狮子玩的就是梦魇!”
视频一开始是正常的排位,录屏的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小主播。他选了个辅助奶妈,准备表演一下娱乐辅助打野。对面野是个本赛季热门的刺客,两人开局就在主播这方的野区激情碰撞,一直打到河道。两边中路都来支援,双方打起了小团战,就在开局两分零六秒四人残血之时,突然一个梦魇的影子从草里钻出来一个大招收割了四人的人头。
一开始主播也没注意,只以为是自己人都死了,然后顺手带走了对面,还是有观众觉得不对劲提醒他。看了战绩才发现,双方都是0-1-2,各死一次,拿了助攻。那人头叫谁拿了?
双方猥琐发育,友好补兵,团战一触即发时,同样的事情发生了,这次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个梦魇,顶着AX-lion的id,跳出来直接一波10杀干掉了所有人!10个人的战场,竟然出现了第十一人!
这时大家还以为是bug了,碰上L神都挺开心,还在挨个打招呼,但lion像看不见一样,只是不停击杀。大家都没法玩,最后只好打起了膀胱局,然后以对方觉得太无聊了,投降告终。大家以为这个lion可能只是个bug,还向官方举报了。
然而第二天,主播开玩笑似的在发了一条微博:不会遇到闹鬼了吧,哈哈,昨天被L神杀了,今天竟然不小心把手上划拉了2道口子。
下面附图是他的战绩0-2-17,和手上两道浅浅的血痕。
离谱的是置顶的一条评论:我擦,主播我是昨天你对家那个AD,附图战绩0-8-11,他手上也是8道浅浅的血痕。
但网友都没信,因为血痕太浅了,甚至像画上去的,都在群嘲主播和那人想蹭L神的热度。
“诶呀妈呀,这操作,简直像bug,不,就是bug啊!”王向前吃惊地看完视频,梦魇在其他人还是3级的时候就能开大了,这不是bug是啥,而且后期几乎还是压着打。他顺手拉着看了后面的微博,“啧啧,我看这两个人不像在说谎,说不定真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只是这东西要lion的账号干嘛啊。”
“这个现在还不清楚,官方已经辟谣说是bug了,我也找人查过,lion的账号确实没有再登陆过的痕迹。”大米叹了口气,他这个不信邪的人也没办法不往那边想,比较lion还在医院躺着呢。摇了摇头,大米掐了烟,专心开起车来。
见他眉头不展的样子,王向前又把自己的神奇经历拿出来跟大米吹了一波苏七,听过之后,虽然觉得王向前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但有能人异士兜底,像吃了一颗定心丸,大米倒是稍微振奋起了精神。
王向前还挺机灵,见小区外有一些已经开始营业的早餐店和水果店,还打包了些早饭,又买了点新鲜水果:“大米哥,我这样还妥吧?”
大米点点头,把车开进小区:“7栋704,还挺吉利啊。”
王向前尴尬一笑,704,请您死么这不是。不过听说苏七是暂时住的程珏家,程珏警察嘛,人家一开始可能也不信这个。但王向前还是在内心给程大哥竖起了大拇指,真勇士!
两人各怀心思,停好车,带着礼物上门。
王向前刚准备敲门,门自己开了。
王向前和大米面面相觑,这门后也没人啊,让人怪瘆得慌的。王向前撑起胆子,在玄关探头探脑:“程哥?七哥?”
“进来吧。”
听见应允,二人走进程珏家,在玄关没看见拖鞋,但也不敢穿鞋进门,就脱了鞋,毕恭毕敬地赤着脚就进了门。
叫他们进来的人,或者说是鬼,是谢鹤轩,正拿着把扇子站在客厅练身段,他一穿一身浅青色的宽大汉服,长发披散着未束冠,背对着两人,差点叫王向前吓了一跳。
谢鹤轩转过来,王向前一看是个人,这才松了口气:“兄弟你可吓死我了,这是程警官住处吗?我们约好的,来找苏七的。”
“主人尚在休息,客人不如坐着稍等。”谢鹤轩指指沙发。
“谢了啊兄弟。”王向前拍拍谢鹤轩的肩膀,手就从他身上穿了过去。王向前目瞪口呆,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你,你,我……”
大米更是吓了一跳,但是他作为一个靠谱的成年人,硬是把即将破口而出的尖叫声憋了回去。
“小兄弟无需客气,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看王向前和大米想跑,谢鹤轩那衣袍的袖子突然变成了长长的水袖,卷着两人扔到了沙发上,“别急着走啊,主人再睡一刻钟也快醒了。”
王向前看见这熟悉的水袖,反而松了口气:“你是那个琼芳!”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知道这是苏七的役鬼,倒是不想逃走了。
大米就没这么好的心里素质了,在他几年职业生涯中,只跟GPL打过交道,科学世界哪有这东西,被水袖卷住时他就觉得要完蛋,加上这些天比较操劳,眼前一黑竟然一阵眩晕。迷迷糊糊中大米还听见那个男鬼在说什么“送上门的吃的”,这下直接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谢鹤轩拿着王向前带来的早饭装了盘,又洗了几个苹果招待他:“小生不善庖厨,这就借花献佛了。”他用水袖控制着食物递给王向前,见他没拿就放在了沙发前的茶几上,“客人请自便。”
王向前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笑话,他哪里敢接,哪里敢吃!他到现在还记得女装谢鹤轩做鬼的样子,那半边骷髅脸可渗人了。
何况刚才没注意,这会儿才看见,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色秀禾的女人,一动不动的,看起来诡异得很。
王向前这会儿只盼望苏七快点起来,不要让他一个人在这边承受。王向前拍了拍身边不省人事的大米,恨铁不成钢地想:我刚刚怎么就没晕过去呢!
也许是王向前的祈祷有了作用,出门晨练的程珏回家了。今天虽然休息,但程珏还是按照生物钟起床锻炼。其实这个家里,人鬼都起得挺早,就只有苏七这个懒鬼,至少要睡到九点才起。
“程哥!程哥!”王向前像见到亲人一样。
程珏跟王向前打了招呼,在王向前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拿起一个包子,坐到了沙发唯一的空档——红衣女鬼的旁边,非常淡定地吃起了早餐。
“昨夜七爷叫我今晨好好招待客人,既然你在,我便先离去,你等好生聊聊罢。”谢鹤轩对着程珏道。他最近迷上了秦腔,真是一点时间都不想浪费在其他地方,完成任务就迫不及待地想找个地方继续练练。
“成,你去吧。”程珏应道,转头又问王向前:“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
谢鹤轩化作一阵烟不见了,红衣女鬼可还在呢。王向前咽咽口水,小声问程珏:“哥诶,你都不带怕的吗!”
“习惯了。”三个字道出无尽心酸。
其实一开始这些神出鬼没的人物也有些吓到程珏。不过程珏做刑警的,什么尸体没见过?何况这些鬼大多数时候都维持着生前的美貌。程珏记得有次打开卫生间的门,当时里面有个在卫生间换皮的女鬼,一身血肉骨架,程珏没来得及叫,她倒是先喊非礼了。
有了这种经历,只是正常状态的厉鬼,根本没什么可怕的,更何况这些鬼虽然看起来都鬼气森森有些可能还有点病态,但至今没有伤害过程珏,专家说21天养成一个习惯,加上他本来也是胆大,大概已经对这些鬼都免疫了。
要说程珏唯一有些不适的,就是苏七的那些妖里妖气的女鬼了。那些女鬼真的太不像样了,整天贴着苏七,苏七要是个女孩就罢了,可他是个男生!男女授受不亲,亏那些女鬼还是封建社会的产物呢,这点都不懂的吗?当然,程珏绝不承认这是来自单身狗的嫉妒。
大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米哥你醒啦!”王向前的大头凑到了大米面前:“孩子已经取出来了,很健康,是个男孩。哎哟!”
大米还沉浸在进了狼窝要被鬼吃的前情提要里,他这一喊,给大米又一通吓,反应过来是王向前,大米恶向胆边生,抬起右手曲起中指,对着这位小老板的脑门就是悬空一崩。
“叫你小子调侃我。”大米转了转手腕,对着捂着头的王向前翻了个白眼,“别装了,根本就没碰到你。”
王向前移开捂着额头的手:“大米哥,你这叫不用力,我看你当年不是打GPL做中单,是在绝地吃鸡做狙击手的吧!”
王向前那脑门上竟然多了个指甲盖大的粉红色印子,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鼓起的包一样,说不出的滑稽。
“噗。”大米没忍住。
王向前哀怨道:“你刚刚晕了,大师给看了,就施了法,说你不会怕了,我才想开玩笑吓唬吓唬你的,没想到,唉。”
说来也确实挺厉害,大米再醒来,场景都没变化,白衣男鬼不在了,但他左侧的小沙发上还坐着那个红衣鬼新娘,只是他再看已经不觉得阴森可怖,明明知道那可能是个非人的存在,但现在却可以平常心看做是一个模特或者是cosplay爱好者。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人多了,也就没有那种害怕的感受了。
当然,他要是知道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的黑皮少年、瘫在苏七腿上撒娇的狐狸和坐在阳台摇椅上织毛线的老太太都是鬼,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