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色大亮,薛恒这一觉睡到了巳时中,也就是早上10点左右。这对于平日里5-6点就起床的古人来说,算是懒成精了。
醒过来时枕边已空无一人,他坐起身,在黑暗中静静思考。
既然已经解除限制,那么接下来就要回去了。没想到一趟古墓之行,竟然会让事情变成这样,早知道不来了……
其实他和杨过之间真算不上太好的关系,桃花岛时期杨过就跟中二病少年一样,基本上很难沟通,脾气也倔。那时的薛恒对杨过有一定的照顾,但也有限。
除此之外两人既无血缘,也无交情,彼此的信任都是建立在郭靖的基础上。硬算起来,父辈的结义之情,如果不刻意培养的话,其实很难延续到子女一辈。
但薛恒仍然对杨过感到有些愧疚,自己已经把独孤九剑和玄铁重剑拿到手,如今又跟小龙女扯到一起,那么杨过岂不是更惨了?
唉,如果以后有机会多教他几门武功吧,就当给自己买个心安。
杨过天资很强,学武功应该快得很。
在临行前,还是要再去见小龙女一面。
薛恒收拾穿戴整齐,来到小龙女的墓室外,大声道:“龙姑娘,你在忙么?”
里面传来小龙女不太镇定的声音:“没……在忙,你有事么?”
“有,”薛恒打定主意非得见到她不可,“我要走了,有话要跟你当面说。”
里面沉默片刻,墓室的门缓缓打开了,小龙女一身白衣,端坐床边,道:“你说吧。”
薛恒在小龙女对面坐下,斟酌措辞和语气,他想了好几套说辞,却始终觉得不妥当。那种感觉……更像是谈生意,而不是谈感情……但事实上他们二人也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一切的到来都很突然,却又不得不发生了。
直到此时真正坐在小龙女对面,他才发现两人对彼此其实还是有一点陌生,即便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
实体上的熟悉,精神上的陌生。
“我要走了。”他只得又说一遍。
“嗯,你走罢。”小龙女说。
“额,”薛恒想了想,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那个束缚已经被解除了,就在昨晚。所以我出去,我们都不会死。”
“嗯。”
“在你体内应该留下了一个能帮助你修行的东西,你能察觉到么?”
“你说冰魄么?我看到她了,她是谁?”小龙女终于有了一丝好奇心,主要是冰魄的存在过于突破她的想象力了。
“你可以直接问她,如果你能看到她,相信你可以和她沟通。她的存在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的武功进境如此快,因为体内也有一个类似的东西。”所谓穿越者的秘密什么的,倒不必讳莫如深,说了就说了呗。
“嗯。”
屋内一下子又沉默下来,尴尬的气氛在发芽。
“那个……你不出去找杨过么?”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反而提起了杨过,薛恒当场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孙婆婆让我要照顾杨过一生一世,我答应了孙婆婆,可杨过自己走了,也不是我说话不算。我不找他,他有朝一日若要回古墓来,我也不拦着。”小龙女说话就是很直,她也没想过薛恒知不知道孙婆婆是什么人,只是理所当然地陈述出来。
幸好薛恒看过原著。
“若不是我来,杨过可能也不会走,总之都怪我。”他说。
“若你没来,恐怕我已经死了,我答应孙婆婆要照顾杨过,若我死了必无法照顾他,死前我会杀了他。”
“唉——总之,我很抱歉。”
“这不怪你。”
两人的对话朝着奇怪的方向在发展,薛恒深感惭愧。但其实有些事未必会按照原著发展了,原著中小龙女要杀杨过,杨过跑下山,遇到洪凌波,假装不懂武艺的放牛娃,跟洪凌波一块上山来,李莫愁也跟了上来。
可现在洪凌波在自己的指导下已经是个手艺精通的好姑娘了,如果自己不来,她自然也不会来。杨过遇不到洪凌波,未必便敢提前回去,若不回去,他和小龙女见不到刻在石棺里的九阴真经,小龙女只怕真死定了。
唉,都怪李莫愁,是李莫愁陷害的洪凌波,自己和洪凌波都是受害者!
李莫愁临走前还打了洪凌波一掌,这仇找机会得报了,不然她真以为自己好欺负。
他愣愣地想问题,小龙女好奇地望着他,忽然他回过神来,心里一横,站起身走到小龙女面前,在小龙女反应过来之前,弯下腰吻住了她。
任何言辞都不如直接的行动更有力。
小龙女并不反感,甚至还十分配合。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薛恒捧着她的脸,认真道:“嫁给我。”
小龙女道:“不嫁。”手上却没松开。
薛恒以为她开玩笑的,哪有这样拒绝人的对吧,他道:“我们一起去襄阳,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小龙女手上生疏地动着:“我说了不嫁。”
薛恒疑惑了:“那……你……”
“我的身体和人生,我自己作主,怎么使用它我说了算,嫁人为别人活,不嫁人为自己活,我此生都不嫁人。”
薛恒震惊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不是自己给洪凌波洗脑的话么……
这么充满现代感的话和理念,大概也只有完全脱离俗世的小龙女能全盘吸收。
任何一个生活在社会关系网的江湖人或者普通老百姓,都很难真正接受这番话。
薛恒一直以为自己对洪凌波的洗脑是失败的,事实也证明洪凌波确实没怎么听进去,她始终存了讨好薛恒,给她自己争取地位的心思,但这不妨碍她将这话说给小龙女听。
“额,”薛恒无可奈何了,“你说得对,男人都是为自己活,没道理女人就要为了男人活。”
这番全新的理念小龙女自己下来细细思索过,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此时见薛恒表示认同,她很高兴,道:“所以要重视自己的喜怒哀乐,只不妨碍别人,自己要什么便要什么。”
唉,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自己要什么便要什么……看来这些天两人的感官相通,给她带来了极为严重的精神折磨,否则她应该没法体会如此深刻并深信不疑。
但一开始薛恒并不知道两人的感官是相通的,否则他应该会收敛点。可古墓里实在太无聊,除了干真没别的娱乐项目了,谁还不是个俗人呢?
在毫无感情基础的情况下,小龙女能在昨晚上走进来,看来在她心里已经被这套理论深深说服了。
既然如此……
“临走前再来一次?”薛恒问。
“好。”
结束战斗,神清气爽,走出古墓,正是下午2-3点。
山上阳光明亮,冷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清爽。
多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只感胸怀舒畅。
薛恒张开双臂,感受着新鲜空气,洪凌波在身后小鸟依人地乖巧站好。
他深吸一口气,纵深高呼:“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番长啸足足十分钟,神完气足,无比爽利。洪凌波在身后捂住耳朵,等他吼完了才敢松开双手。
“走吧。”薛恒道。
“去哪?”
“回襄阳。”
“回襄阳干嘛?”
薛恒理所当然说道:“我的叔父、叔母他们都在襄阳,我家就在那,当然要回去了。”
“那我怎么办?”
“一起啊,怎么了?”薛恒奇怪地问道。
洪凌波指着自己的一身杏黄道袍,道:“我这样跟你回去,不妥当吧。”
薛恒想了想,道:“是不太妥当,上次去全真教就闹出好大误会,到前面市镇你换一身装束吧,寻常人家的衣裳就行,以后再不必穿道袍了。”
“好。”洪凌波乖乖点头。
既然说到全真教……薛恒道:“咱们回去之前先去一趟全真教,我有点事。”
抱团练功可还没试过呢,再没有比全真教更好的地方尝试这个特权了。
这些牛鼻子,没几个好货,站在他们中间施展这个权限,薛恒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一想到赵志敬跟鹿清笃两个,他就恶心地想吐。
决定了,先去全真教。
这时他发现一个问题……
“我们的马呢?马怎么没了?”薛恒问。马没了,走路可得走好一会,而且回襄阳也要骑马,没马可不行。
“我把马栓在上次小龙女和杨过练功的草丛了,那儿背风又有水,是这附近仅有的小片草场。”洪凌波道。
这些天薛恒无法出古墓,都是洪凌波负责这些杂事。
有个姑娘照顾真好啊。薛恒再一次感叹。什么都给你收拾地妥妥当当,还不求名分,还手艺精通,还很大,这么好的凌波上哪去找?
他牵住洪凌波的手,道:“那我们走吧,这些天苦了你了。”
洪凌波心头一暖,心想从前为师父鞍前马后,可何曾有人这样心疼过自己?心下感动,便是让她立时为薛恒死了她也愿意。
但仅限此刻,因为女人是感性冲动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