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勤奋很重要,可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天分也很重要。
许多复杂的东西,有的人学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够学得会。
可有的人就不同了。
只需看上一眼,具体的操作几次之后,瞬间就能够摸到窍门。
从而迅速的掌握其中的要领。
很显然袁枢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能够对山水画研究到可以达到很高程度的人,本就是一个聪明人。
“原来底下已经写得很清楚了,这样的一条线,就是官道,而这种细线就是小道,还有小三角就是山丘,大三角就是高山,还有河流,村庄,镇子,小城,能够设计出这么绝妙绘制地图的方法,绝对是一个天才。”
研究了大半的地图,总算之找出了其中的规律。
其中官道的那个地方到那个地方的长度,没有具体的数字,只是用了行军的速度来代替道路的长度。
虽然不一定准确,可绝对最有利于军队行军布阵。
“有了这样的一张地图,那就是个自己的一方开了天眼一样,只要随时掌握住了敌人的动向,完全可以在敌人刚刚行军开始,就猜测道敌人的意图。”
袁枢大开眼界。
似乎直到这一开,才认识了绘画原来还可以这样画。
可总觉得那个地方不满意,却又找不出最关键的缺陷。
正在袁枢陷入沉思的时候,翻到了最后一张地图,才发现下面还压着一本地图绘制手册。
心中一怔的同时,也脸上露出了苦笑。
原来是有着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的,自己就是太心急,根本就没有来得急全部看完,就琢磨着怎么去绘制地图。
本着磨刀不误砍柴工。
在心中闪过一个疑惑,不只是谁给他出的这种恶作剧,这本手册应该是放在最上面才对啊。
手却不听使唤的,开始翻阅了起来。
翻阅的很仔细,生怕再错过了某些他没有察觉的东西。
“原来是少了颜色,我就说嘛,绿色小点就是草地,伞状的绿色就是树林,还有高山,河流简直是应有尽有,就这幅地图出来,看建奴该怎么打。”
忽然想到,他来的时候,送给晁刚将军看得那些地图,和写出来的一些谋略,似乎都像是一场像话。
在没人的时候,还知道脸红,显然他的自尊受到了打击。
自己搜集不易的珍贵资料,原来在大明的军部之中,只能是一种看起来小孩子涂鸦的游戏之作。
“我自认为是个聪明人,可在皇上的眼中怕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罢了。”
一阵丧气过后。
袁枢又重振精神,他能够为了给自己的父亲出口恶气,悄悄的一个人准备着关于建奴的所有资料。
现在也能够给自己争一口气。
画出整个辽东最好,最精确的地图。
没错,就是精确。
地图绘制手册上面可是说了,地图绘制的越是精确,其用处就越大。
而真正的,最新的大明地图,到现在都还没有绘制完毕,从手册上的写得意思来看,似乎好要标示上一些矿藏资源分布。
还有人口的多寡。
经济状况怎么样,往后要是在修路或者搭桥的话,也应该在地图上添上一笔。
有着绘画功底的袁枢,一旦进入了状态,创作起来的速度就很快。
而随着零碎的地图,不断的被拼凑起来的时候,袁枢也就明白了这一场战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那个地方开始的。
其中投入了多少的兵力。
建奴的抵抗强烈程度如何,心中都是一目了然。
他也从这里看出了大明火枪并的虚实,后勤的需求,是他读过的所有兵书之中最少的。
其中消耗最大的,反而是那些弹药。
而只要弹药不消耗矣尽的话,无论是多少人来围困,都能够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想要围困住大明的火枪兵,可是难如登天。
一个望眼镜,就可以让敌人的所有谋略,都化为乌有,除了使用一些没有破解办法的阳谋之外。
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会再起作用。
“举杯便可吞吴越,可惜我的文采不好,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句,可以背的上大明如今的武力强大,建奴们完了。”
一张地图,从占领的部分,就可以看出建奴们的窘况。
缺少战略纵深,缺少物资供应,更加缺少的却是人口。
没有更大基数的人口,建奴那什么和大明的五千万人对抗?
袁枢想不出来。
三个月一批的新兵,只要火枪发到手,就是一支无敌的军队,只要上了战场,见了血之后,那就是一支精锐。
而建奴们有什么?
骑兵?
这样的骑兵,要多久才能够存练出来,就是目前为止,大明已经连续胜利了好几次,建奴们还有多少人口可以消耗?
应该不多了。
只要女真人的数量下跌到了一定的规模,就是大明不用兵,也会有人从背后给建奴们一个狠得。
那些所谓的蒙古八旗。
看着安分,却也只是看着而已。
不知不觉中,天就黑了。
在入迷当中坐着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工作,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吃饭了,听厨子说,你见天只吃了一顿早饭,刚刚我敲门你都没有听到。”
林伍长推开们,露出太阳将要落山的最后一线亮光。
红霞满天,就像是天边有着勇士,也在为了自己的光明而战斗。
袁枢转动着酸痛的眼睛。
眼珠子上布满了血丝,在袁枢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林伍长都差点被吓了一跳。
“你不会是画了一天都没有休息吧?”
还以为是个关系户,看样子是真的肯拼命。
林伍长心中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下午了?”
仿佛一天的自言自语,让他此时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另外一个人。
“是晚上了,走吧,快去吃饭,晚了可是连汤都没有了。”
边说,边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地图绘制的情况,具体的没有细看,可大致的样子,让他很满意。
这说明,走关心进来的这人,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他却不知道,在之前,袁枢可是一点都不清楚,大明最新的地图画法。
要不然肯定是会大吃一惊的。
“哦,晚上了啊,那等我吃完饭,给我准备一盏灯,我接着画。”
呆愣的片刻,袁枢才慢慢的正常了起来。
说话也流利多了。
“那可不行,晚上这里是禁止点火的,要是一个意外,一把火把这里烧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林伍长可不敢这么做。
为了这些地图,刘兴祚和刘文秀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勉强做了出来。
还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
只有拼接到一起,才是整个辽东的全景地图。
“我会小心的。”
“小心有个屁用,这是军令,你不会忘了地图存储操守吧?”
“呃,还没来的及看。”
“等吃完饭,我就送给你一本,好好的看看其中的注意事项,被自己犯错了都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成。”
饭堂。
在所有人都快要吃完饭走人的时候,往常李邦华都是走的最快。
可今天晚上,却一直留在了最后。
袁枢去的那间房子,是地图的存放处,他虽然处理着盖州的政务,却不是官府的官员,还没有资格单独进入那间房子的。
在袁枢离开他的办公地点之后。
就一头扎进了地图存储室当中,再也没有出来。
心中不由的有了一点忧虑。
“这一声李伯伯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起的。”
李邦华吃饭都不香了。
他本来还想要多交代一点关于辽东的注意事项的,都没有找到一点机会。
放下的了筷子,目光看向了饭堂的门口,他听到了脚步声,也知道林伍长前去叫人了。
然而,再次见到袁枢的时候。
却是一阵无语。
“你就因为沉迷绘制地图,完全忘记了外面的一切?”
李邦华还以为袁老的宝贝儿子出事了呢。
还为此担心了许久,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嗯,让李伯伯担心了。”
“知道就好,现在吃饭,都瘦的成什么了,多吃点鱼肉,这个据说吃多了长脑子。”
袁枢沉默不语的看着自己碗里,堆着高高的饭菜。
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真的应该补补脑子了。
自己的聪慧,完全跟不上自己的年龄。
看看周围,都是年轻人。
带领他们来此的韩枫更加的年轻,可人家都把聪明长在了脑子里,就只有自己是还给了时间。
“你们认识?”
坐在一旁吃饭的林伍长蹙眉问道。
他需要正视一下袁枢了,能够让韩枫特意的交代照顾,还能够和李邦华相识,怎么看在大明这样的人都不多见。
“认识,他父亲曾经是我的上官。”
李邦华没有欺骗人的打算。
“······”
上官?
林伍长立刻就找出了好几个人的名字,然而其中只有一位最为特殊,那就是袁可立。
在辽东的这一点时间,他也在许多人的口中,听到过这人的名字。
也在报刊上,了解过此人的光辉事迹。
据说,那些时机,还是从皇宫传出来的,可信度极其高。
“难怪。”
林伍长摇头失笑,此时他总算是知道这位爷是什么来头了。
“你家里就你一个儿子,袁老舍得放你来辽东?”
“我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孙子,还有这件事其实我父亲是不知道的。”
袁枢此时说的,可就和给李邦华说的而不一样了。
为了避免自己是走的歪门邪道,袁枢不得不说情自己的来历,而李邦华却是脸色一变,吃惊的看着袁枢。
似乎这位乖巧的,叫着自己伯伯的孩子,突然之间陌生了起来。
“偷偷来当兵?”
林伍长感觉有意思了。
“是的,若不这样的话,我来不了辽东。”
“你不缺衣食,家里人也不需要你出来奋斗,为何会想着来辽东?”
“为了我父亲的未了心愿,我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到底是怎么过得,当年可是只差了一点,就一点建奴不肯能有几年前那么大的声势。”
袁枢陈述者自己的想法。
子承父志,这一点在整个大明算是被认作有出息的象征。
当然,还有这第二点,他没有说。
也不可能说出来。
阚玉树的卜卦,在京师,乃至于整个大明都是很有名的,若不是自己是袁可立的儿子,人家阚玉树阚大师,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开口的。
为了给自己的父亲延寿。
他也是拼了。
“还算是个孝子。”
林伍长对袁枢的看法,好转了一些。
打仗不是玩泥巴,那是要死人的,无论对谁来说,有着一个可靠的队友,才是战场上的生存第一要诀。
走关系可以,但得凭本事才行。
如若不然,坑的只能是自己,还有那些跟着他的人。
“另外,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准不准确,能不能够用得上。”
袁枢不想在自己的身份上继续讨论。
转而说起了,他在绘制地图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小秘密。
“鞍山那一带,很可能有着铁矿存在,根据地图上的一些标识,还有当地的一些山脉走向,铁矿应该是很有可能出现的。”
一瞬间,李邦华呆滞。
林伍长也跟着呆滞。
这样的一个重大消息,一旦传播出去,建奴非疯了不可,目前制约着建奴没有办法发展壮大的根本原因,一个就是工匠。
另外一个就是,在辽东未曾发现有铁矿存在。
而一但已有了铁矿的消息,就凭这刘兴祚和刘文秀手中的哪一点兵力,真的有点玄乎,能够守住辽东镇。
毕竟,在建奴的认知当中,现在最重要的是和祖家达成盟约。
用祖家手中的铁矿来发展自己的火枪兵。
而有着,这样的一个胡萝卜吊着,建奴们才不会轻易的向辽东放送巨大的兵力。
虽然大明的火枪兵很厉害。
他也看不上建奴的骑兵,可一旦人家开始拼命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毕竟,这里本就是大明的疆域。
现在最多算是大明自己给夺了回来。
其中的利益虽然很大,可也不至于伤筋动骨,建奴的根本地盘可是在奴儿干都司和女真部,而不是再在的辽东镇。
“这消息现在是只有你一人知道,还是已经传出去了?”
林伍长自己都没有发现,说话的时候,自己的声音都已经变了。
颤抖之中,还有着沙哑。
口干舌燥的在说完话之后,连喝了几口鱼汤,才算是解渴了。
而李邦华则是认真的看着袁枢。
似乎想要从袁枢的脸上看出,是不是这次依旧是在骗他。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过在画出来的地图上,已经标明了大概的位置,山脉的走向已经明确了,周围的一些草木,也都在暗示着矿藏的分布情况,而却我估计规模绝对不会小。”
袁枢看书很杂。
绘画讲究天分,也讲究眼力。
能够从所有地图的山脉走向上面,看出有矿藏存在,其本事可是不小。
“快吃,吃完饭,我今晚就睡在地图室不走了,还有你,今晚也和我住在一起那也不要去。”
说着看向了李邦华,林伍长沉默不语。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刚刚已经睡着了。”
“好吧,今晚我和你们住在一起,这总行了吧?”
“明天,明天你的人也跟在我身边,我去哪,他们就跟着去哪,要是还不行,我绝得你还是把我关在牢房里好了,哪里安全,至少对我来说很安全。”
可怜的李邦华,年纪一大把了,还要受这样的罪。
“这可是你说的,那就这么办,我的人跟着你,直到大明稳固了辽东镇之后,才能够松口气。”
李邦华忽然发现,这个林伍长被刘兴祚和刘文秀他们放在盖州,真的是一个很聪明,也很难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