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快穿]小受总是在死!
天边渐渐燃起鱼肚白。
顺着花斑蛇的指引,卫练央终于找到慕郁的所在,花斑蛇不再前进,而是在原地对着某处嘶嘶吐着信子,卫练央又吹奏出几个音符,花斑蛇便爬行回到卫练央身边,攀着轮椅到了后靠上,停歇了下来。
收起竹笛,卫练央看着面前的屋宇,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一些——没有跑到什么危险的地方真是万幸!可庆幸之余,卫练央心中又泛起一丝微妙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明明感觉就要浮出答案,却差那么一丝硬是与之擦身而过,不过这个情况也由不得卫练央想许多。
此刻的寂静如同猛兽一般,一旦找到时机,就会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掉慕郁。
脖子上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卫练央心头阴云笼罩,为自己的疏忽,竟没有察觉到这些,他没法怪罪慕郁不告知他,要接受自己死了却还是活着这个事实就已经足够让慕郁耗尽所有心力。何况他清楚慕郁那是个有着自己骄傲的人,而通常来说,越是骄傲就越是难以承认自己受伤,那些伤口会让他们觉得难堪。
想要如同妖怪一样吸食人血。对于任何人,都是难以启齿的羞耻,有这样的想法是件悲哀的事,更悲哀的是,理智无力与之对抗,这对任何一个但凡有自尊的人,都是难以言喻的打击。
所以尽管慕郁是第一次袭击他,卫练央也能想象,慕郁究竟是如何艰难的与那令人疯狂的饥饿感战斗,多少次靠着坚强的意志胜过来,一个人承担了多少伤痛,直至最后失去理智,潜进他的房间,终究还是失足堕入悬崖的那一步。
清醒着疯狂最痛。卫练央双手放在轮子上,还未曾滑动进屋里去,就听见里面传出哄嗵一声巨响,卫练央瞳孔一缩,他终于明白那里不对劲了——这里,分明是顾舟的住所!那么慕郁他……卫练央形容不了心中的震动,犹豫了一瞬还是推着轮椅靠近。
够了!这一切都够了!
心中的愤怒无处宣泄,慕郁一把推翻了顾舟房中的柜子,瓶瓶罐罐和医术散乱的落了一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慕郁疯了一般的毁坏着自己眼中见到的一切,狠狠的将床上的被子床单全部掼在地上,不过片刻好好的房间已经变得一塌糊涂,慕郁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给我滚出来——顾舟!”
如同穷途末路的孤狼,奋力做着最后的挣扎,慕郁在这个曾经最为珍视的房间里大肆破坏着,歇斯底里的喊叫。
顾舟心中的痛连成一片,再也藏不下去,一提气从房梁上跳下来,默不作声的站在满地的狼狈之中,连看慕郁一眼都做不到。慕郁却是恨的眼睛都红了,从地上捡了挂床幔的木棍,一棍子便打在顾舟膝盖窝,顾舟闷哼一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碎掉的破瓷瓶扎进膝盖,穿心的疼。
他把郁郁逼到什么样的境地了呢?他知道。顾舟眼眶发痛,垂着头默默淌下泪水,即便八年前也不曾如此失态,连最后的骄傲都放下。
“顾舟,我慕郁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折磨我,你害死了我还不够,你要把我变成这样恶心的怪物,”慕郁挥着手臂粗的木棍,一下一下打在顾舟身上,一边打一边哭,“你要这么折磨我,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木棍打在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卫练央在窗外看着,只觉得那一声一声,似乎都打在自己心上,让他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更让他难受的却是慕郁的控诉,每一声都如同在他头上罩上一床湿透棉被,呼吸不了,动弹不得。
“你以为让我活过来我就会原谅你感谢你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不可能!我让孟之渊带我走,就是不想再见你——我不想自己活在怨憎和仇恨之中,变成自己也不愿意看到的丑陋模样!我死都不想再见到你!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把我变成现在这样,你看看我!我现在像个人吗?我现在还是个人吗?!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啊——”
顾舟不躲不闪,一声不吭承受着慕郁所有的怒火。
天边的白缓缓爬上了窗柩,渗透进房间,如同那浅浅的血腥,渐渐积累变得浓厚起来,哪怕身子有多年练武打底,不用内功护体,生生挨了几十棍也受不住,何况这些年顾舟身体大不如前,从口中吐出的鲜血早已在他的身前积成一滩。
“咔擦”一声,木棍承受不了如此大力的击打,终于从中央断裂,慕郁双手发麻,看着那断掉的一截飞到角落边缘,目光却触及那蔓延的白,房间里的一切映入眼帘,刺痛慕郁的双眼,他回头看向面前的顾舟,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简直就跟话本之中即将被虐杀的什么角色一样,慕郁心中一痛,手上的半截木棍终于也掉落在地上,慕郁整个人都麻木了起来,晶莹的泪珠从眼中滑落,慕郁却轻声笑了起来。
他竟然亲手对一个人下这样的手,把那人打的不成人形,就像个魔鬼一样。
师父曾说过,杀人可以,但对于束手就擒或者引颈就戮的人,绝不能被心中的杂念左右,哪怕再气愤,哪怕再生气,给一个痛快便是。以非常手段折磨别人的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呵呵……”慕郁惨笑着,他仰头看向房顶,声音凉的不行,“你现在满意了吗?我白发红瞳,取妖魔之貌;以人血为食,行妖魔之事;折辱他人,承妖魔之志……你满意了?我欠了你什么?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遭受所有的磨难?为什么是我,承担所有的痛苦?为什么要强求,让我死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
慕郁整个人失去了力气,踉跄了两步跌坐在身后一把椅子上,无声也无泪,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房间被天光点亮,静待自己的灵魂在日光照耀下消亡。
顾舟听着那些质问,心痛如绞。口中又吐出一口浓稠的血,他挣扎着爬到慕郁脚边,从怀中摸出一本什么书来,放进慕郁手心,他跪在慕郁面前,抬起头看着慕郁,短促而又喑哑的声音响起,“对不起郁郁。”
慕郁毫无反应,手中的书也要滑落下去。
顾舟连忙捏住慕郁的手,让他将那本书抓在手心,他吞下喉中梗着的鲜血,晦涩道,“这本是《寒月宝鉴》,你练到第三层,就可不必被食欲左右。”
慕郁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波动。
而顾舟也终于抛开心中所有顾虑,他不敢说,从慕郁死去之后,他一直不敢,不敢直视慕郁的尸体,慕郁醒来之后,也不敢直视慕郁的眼睛,更不敢跟慕郁说话,如今他跪在慕郁的面前,终于有了勇气,“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错,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你。”
“我犯了错,自然要受到教训,你打就算打死我,也是道义该然。”顾舟握着慕郁的手,“但你不该,不该那样死去,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死去——你才十六岁,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去体验纵马江湖的快意,去看这个世间所有好的和坏的风景,而不是真的,在医仙谷之中腐朽。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应该得到幸福,即便在这个新的人生开始之前,你要承受许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我也非这么做不可。咳咳——”
顾舟一口气喘不上来,捂着嘴死命的咳嗽起来,哪怕他用力压抑,鲜血还是从他的指缝之中不断的流出来,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苦笑着留下泪来,他的手指收缩终究没敢抚上慕郁的脸,他没有资格,“我不敢奢求你感谢我,甚至你不恨我入骨,我就已经很幸运,你一生所有的悲惨都是我施加给你的,郁郁,我很后悔,我太后悔了。”
“但是错了就是错了。”顾舟握紧慕郁的手,看向那本秘籍,而后深深的看了慕郁一眼,平静的闭上了眼睛,他言语未尽,意思却已经很明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所以他也用一生希望能够挽回,如今他已经不能再为慕郁做什么了。
慕郁看着顾舟,止不住泪如泉涌。不过片刻便冷笑一声,用力从顾舟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啪的一耳光打在顾舟脸上,咬着牙道,“滚!给我滚!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滚开!”
一脚踢在顾舟胸前,慕郁撇过脸去不看顾舟,顾舟趴在地上咳了一口血,却是露出了一个许久没有的微笑表情,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个房间,背影很快消失在晨曦之中。
慕郁拿着那本沾了血的《寒月宝鉴》,垂头坐了许久,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站了起来,终于站在了那道瀑布之前,看着那飞流直下的瀑布,直到那涌动的心绪似乎也被瀑布冲刷干净,才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多么的羡慕你。”不知过了多久,慕郁看着青绿的潭水,凉凉的声音陈述着平淡的事实,“卫练央。”
卫练央身体一僵,抬头看着不远处,显得孤寂而又飘然欲仙的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完了洛青歌还没上线qaq
不过应该快了qaq太太们不要着急哦!
执迷扔了1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7-04-1100:10:00
谢谢手榴弹(* ̄3)(e ̄*)
那么,我们明天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