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快穿]小受总是在死!
好痛!好热!好痛!就像是,在燃烧一般……轻染只觉得有什么,在他的额心点了一把火,这点火焰迅速扩散,把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他的眼前似乎看到了火焰的明光,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诡毒让他看到的幻觉,他也没有力气去对抗,去破除幻觉,只能任凭那火焰隔绝了抱着他的帝君,也隔绝了他混乱大殿的景象,更隔绝了他追随景颜而去的目光……轻染终于露出了伤心的神色,景颜承认了,轻染原本认为,任何人都可能都可以去怀疑景颜、责备景颜,唯独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去相信——可脑中渐渐浮现的记忆,却清清楚楚的告诉轻染,景颜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和魔君走在一起……
他看到戚千寻化为一个叫荀戚的人类,在景颜身边大献殷勤;他看到戚千寻与他们一起行走在暴风雪域,才愕然惊觉二十年前暴风雪域的记忆竟全是假象——他看见戚千寻发狂抓住了他到一个宫殿之中关押起来;他看到景颜站在关着他的笼子前面,笑的那么温柔幸福的说“我与他相爱”,他看见戚千寻笑的一脸嚣张的释放他,并诉说了二十年后的这个阴谋,一切似乎都水落石出……更可怕的是,轻染脑中这些画面真实无比,连浑身的感官都想起被囚禁在笼子之中的颤栗和愤怒,不自觉的杀意屈辱和仇恨,轻染知道,纵使记忆能够说谎,可是身体不会,回想脑中那些画面,他就难掩激愤。
而今天魔兵入境,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这二十年来,景颜对他的好瞬间便变了味道,再掏心掏肺,不过是为了获取他的信任。他对景颜从未防备,这也使得景颜有机会对帝君给他的法宝做手脚,让玄予带着诡毒的攻击打进了防护,可尽管如此,轻染看着景颜,心中依然无半点杀意恨意——更多的是心痛和茫然。
他不知道。他一直不知道。景颜心中竟藏着对他这么多的恨。是因为帝舜吗?比起此刻心中生出的被背叛感,轻染心中更多的悔恨和愧疚,当初在赤月海上,景颜曾对他坦露心迹,他也多次想过,两千多年的期待,两千多年的守候,一朝被帝舜如弃敝屣该是多么痛苦,多次想过,多次担心,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呢?!发现景颜笑容下隐藏的苦涩,被景颜和着心痛的祝福糊弄过去了呢?
——啊,那一定是,他的心中也隐藏着魔鬼。
悄声诉说着,选择让自己最不被为难的方向,才一厢情愿并且笃定的相信着,景颜愿意放下执着守候,祝福他和帝舜,这样他自己就不会陷入两难的深渊。还毫无自觉的,在景颜的面前,表现着自己的幸福,不曾注意他与帝舜的每一个互动,对于景颜来说都是难以言喻的心伤吧?
所以景颜被他扭曲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没法去怪罪景颜。可轻染不明白,景颜对他的好,已经超过要得到信任的地步,他和景颜二十多年都像是亲兄弟一般,景颜对他就没有一点点真心吗?烈火灼烧着轻染的身体和灵魂,可是他的神智却越来越清楚,不,他不相信,景颜不可能那么做。
想起帝舜对景颜流露出的杀意,和景颜仓皇逃走的背影,轻染心中也焦急起来,比起脑中的记忆,玄予的攀咬,景颜的承认,他更相信的这二十年点点滴滴的相处。但轻染也知道,记忆猛然爆发那一秒,他的反应定然伤害了景颜……他必须,必须要撑过去,要去找到景颜,亲口再问一次,要景颜看着他的眼睛,再回答一次……
眼泪来不及流出,就被炎炎烈火吞噬,轻染只觉的喉中又是干涩又是瘙痒,难受无比,像是有什么黏在其中一样,他忍不住咳嗽起来,然而响起的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一种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凤鸣,口中也噗的吐出一口漆黑的血,瞬间染黑了一大片火焰,这血吐出来之后,轻染觉得身体烧的更厉害了,温度越来越高,火焰将黑血吞噬之后,便开始缠上他的身体,那火焰滚烫无比,轻染痛呼,便又是一声清亮的凤鸣……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似乎耳边已经能听到交兵的喧闹。
景颜的头发早已散乱,脸上也沾染了血色,一手提着剑看着身边的‘戚千寻’的身影渐渐薄弱,眼中划过一抹悲戚,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怕是走不出这包围圈了。
就在此时,一道流光飞驰而至,落在了包围圈的外围,景颜定睛一看更觉逃走无望,来人一袭青衫高山仰止,一张俊美的脸却如同雪山一般终年不化,整个人透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气息。
此人不是别人,却是景颜、也是现在轻染的师父,凝陌神君。
凝陌神君虽是神庭受封的神君,在神庭地位超然,实力比起地位更加超然,却几乎不插手神庭事务,一是身份使然,他火林树海的人领了高职位手就不伸太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而来他性格如此,虽是刚正却如水淡然如冰冷然,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众仙见到他都是客气恭敬,这位几乎不管俗世,此刻出现在这里,不知是为了什么。
弄不清凝陌神君的来意,包围的人反而束手束脚不好对景颜下手了,凝陌是景颜师父,谁知他是来袒护,还是清理门户?无论是其中哪一种,他人都不好先动,只好静待凝陌出声。
其他仙人如此想,凤族长老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灵凤被这贼人魔物所害,正在艰难涅槃,不把此人拿下拷问,怎能消心头之恨?况此妖邪是何时又如何占据他们灵凤身体,还让他们看不出,这些若不问个明白,他们风族可还能有安枕之日?
故在凝陌开口之前,风族长老便开口想要先行出声,张了口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来,这才看见凝陌神君冰雪一般的眸子正淡淡的看着中间受了重伤狼狈不已的景颜,眸光越来越冷,周身三尺已经开始慢慢结冰。
凝陌看着景颜和戚千寻,缓缓抽出自己的细剑,他抬了抬眼,声音冷澈,“阿颜。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
景颜张了张嘴,又徒然闭上,一双与凝陌相似如水似冰的眼眸很是冷清,就那样淡淡的看着凝陌,示意无话可说,师徒两千多年,若说没有感情是假话,出了事凝陌会维护他,但显然现下所有的事,都超出了凝陌可以维护他的原则底线。
无论是他唤出戚千寻分-身,这是堕落魔道;还是即将真相大白的换魂,这是居心叵测偷天换日,凝陌哪怕心中会有犹豫,他的剑却不会犹豫,凝陌会斩了他。
凝陌点了点头,动身不动念,甚至没有人察觉他想要攻击的意图,他就已经到了景颜身边,晶莹的细剑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剑尖直指景颜心脏,‘戚千寻’一惊,却已经是来不及,他秉承戚千寻的神念是战斗和守护,此刻反应迅速,一把抱住了景颜,以自己的身躯为盾,挡住这一击。
细剑划破血肉,从‘戚千寻’胸膛穿过,冰冷的剑气也从剑伤扩散,瞬间将本就快要消亡的‘戚千寻’冻结成为一座冰雕,凝陌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剑挑开冰雕,任其摔在一边山石之上碎成晶莹,左手一掌击在景颜胸口,戚千寻留下的那道防护罩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便被冻结拍碎,狠狠打在了景颜胸口,那轻轻的声响犹如惊雷一般,与此声音同时响起,还有一声嘹亮又悲哀的凤鸣,犹如泣血,那凤鸣分明是之前灵凤涅槃的声音,怎会在此处响起?众人抬头去看,便只见远方,一只五彩灵凤振翅而来,翅膀之上尚有涅槃未尽的点点火星。
风族长老满意的点头抚须,凤子涅槃成功,果真是灵凤,只是凤子来此……莫不是要找这妖邪?不过涅槃未尽就过来,难免有点风险啊,现在的年轻人,可不能仗着自己有本事有把握就乱来。
景颜受这一掌,也如同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了六七丈“轰”的一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凝陌收起细剑,背对着那扬起的灰尘,冷冷道,“师徒之缘,断于此处。”
生机断绝。风族长老神识一扫发现如此,脸色顿时由洋洋得意变得难看起来。凝陌垂下眼眸,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他最后能给景颜的,不过是一个体面的死法,不必受到屈辱,走的果然果决。
几乎与此同时,天上的灵凤化为人形,从天空急降下来,噗通一声落在地上,惊起一阵飞灰,风族长老连忙过去,才发现轻染赫然对着景颜的方向跪着,满脸都是泪水!后面紧追而来的帝舜蹲在轻染身边,试图将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轻染抱在怀里,却被轻染狠狠推开,随后的六大长老对视,均是一脸沉重的表情。
凤族涅槃,是一次新生,却也是一次继承。
即以往发生的所有事情,不仅不会失去,反而作用于本体的一切迷惑性法术药物,都将被涅槃之火燃烧殆尽,留下的全是真真切切。如今轻染这般模样,看来事情绝非他们想象一般,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围观仙家面面相觑,都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
轻染看着不远处的景颜,他与景颜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景颜那么高贵,那么俊美,而现在他就像是……眼泪便不听话的、一直从热的要死的眼眶之中掉出去,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握着,疼的无法呼吸,喘不过气来!
他害死景颜了!是他害死景颜了!轻染胡乱的抹着脸,连滚带爬的到了景颜身边,将景颜抱在怀里,颤抖着去擦景颜脸上、口边的血迹,是他害死景颜了……若不是他那疑问的眼神,景颜怎么可能在心灰意冷下承认?景颜若不承认,即便魔兵打上神庭,景颜也会安安全全的……都是他的错,他、他怎么能怀疑景颜呢?明明……明明景颜受尽屈辱,只为了让他能够安全……什么狗屁记忆,什么狗屁身体的反应,那明明是为了景颜对戚千寻产生的恨和愤,他怎么,全部误解到景颜身上去了?
豆大的泪水,终于滴落在景颜脸上,缓缓滑落。
“徒儿?”凝陌终究是皱了皱眉头,凝陌是灵凤的师父,自是可以以神识观轻染神魂气息,现在灵凤涅槃,尽管样貌还是保持着轻染本身的样貌,可其神魂气息都完全与景颜一致,他又看了看被轻染抱在怀中的景颜,缓声问道,“他?”
这算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轻染却只是抱着景颜,仿佛什么都听不到,既不管周遭众人,也不理会凝陌的话。
风族大长老不得不站出来,然他还未曾开口,一抹压抑的黑色火焰突然从景颜身上燃起,凤族之人面色齐齐一变,失去一条胳膊的长老失声喊道,“这是……”他的话消失在喉咙之间,凤族之人对此并不陌生——
这是,涅槃之火。
却又不是,凤族之人无论什么天赋什么种类,涅槃之火大多都是命火,即象征着新生的热烈的火红的火焰。千百万年来,唯有一种凤的涅槃之火为黑色,而这种涅槃之火,也仅曾在与记录之中,他们风族称此火为——堕落之火。
五彩之灵凤,稀;堕落之噩凤,更稀。一为种族之光,一为种族之渊,噩凤出现之时,通常与灵凤双而生之,与噩凤同胞的灵凤,天资也将格外出众,所以此次灵凤五彩,记载之中最出色是九彩灵凤,也是凤族中最伟大的凤皇,若他不是英年早逝,凤族在天界,恐怕也是火林树海那样的地位,他是受噩凤袭击,死于涅槃,前车之鉴不多,却也足够凤族谨记,杀死噩凤的重要,尽管杀噩凤的原因与起源都已不可考。
大长老长叹一声,已经大致明白了。
黑色的火焰轰的一声冲了一人高,隔绝了外面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