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快穿]小受总是在死!
景颜替轻染疗了会伤,就留了轻染就寝,尹愚大抵也从第一天的休息方式明白了景颜的意思,在山洞里也只放了一个帐篷。
外面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有不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偶尔炸裂火花的噼啪声,和被隔绝掉很大一部分的呼呼风声,和在一起反而更让人觉得宁静。
荀戚就是那个人。景颜已经基本能肯定,只是荀戚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行为太过轻浮,来历太过神秘,目的太过飘渺,满口都像是谎话似的,并不能让人信任,甚至要放下防备心都有些困难——
他当然知道荀戚不会害他,这一点景颜从不怀疑。
可问题是,他不仅无法表现出来,因着尹愚和轻染在场,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太偏离造成过多的违和,引起两人不必要的怀疑,不过也无需着急,荀戚即是追寻着他而来,那么这一路同行是必然的,察觉了他们这一方的防备,他相信荀戚会好好表现的。
长长呼出一口气,景颜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没有见面只是时时刻刻都想知道他在哪里,这次又是什么身份,又会以什么方式相见,见了之后反而觉得惆怅。景颜将手半握成拳放在额头,宽大的袖子垂落盖在他的脸上,遮住了他脸上那无可奈何的苦笑。
无论如何都要选择的话。
他只能给他一次新的爱恋。残忍又冷酷,甜蜜又幸福。除此之外,他还能如何呢?如果迟早都要说再见的话,他能做的,也不过是让痛苦少一些,让分别成为再遇的美好憧憬前的忍耐。
再遇有多么遥远,这痛苦就能持续多长。
景颜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景颜出了帐篷,便见外面两桌早餐,尹愚、荀戚两人对彼此视而不见,好好一个山洞,硬生生的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而这两人的动作非常一致,听到动静后动作一顿,尹愚是默默站起来退了两步,让出了桌前主位,静待景颜过去用餐;荀戚则是抬头看向景颜先声夺人,“小颜,过来看看我准备的早餐,今日一大早出门找的,新鲜着呢。”
景颜没有说话,后面出来的轻染刚好听见这话,转头一看荀戚那桌子上,红红绿绿竟全是些不知名的新鲜果子,全都是拇指大小,上面带着晶莹的水珠,不仅看着漂亮,更难得是灵气充足,轻染张大了嘴巴,这种天气去找到这些果子想必要花不少时间!轻染顺着荀戚的目光看着景颜,心中一时也有些复杂,这个荀戚,别的方面暂且不说,为了景颜真的很用心,那些果子之中,有几种是轻染认得的,一种是黄豆大小橙红色,只长在峭壁不上不下的部分,一大棚紧实的长细叶之下藏着,即便到达地点,摘取也非常繁琐,果实甘甜可口,果香扑鼻;还有一种是血玉果,鸽蛋大小晶莹剔透,通常长在地势极低的山谷水边,算得上是上品灵物了,对修为很有助意,在外面几乎是供不应求的东西——轻染曾跟着帝舜出游的时候,帝舜也曾如此细致,想到帝舜,轻染不禁有些抱歉,心下又是惆怅又是想念,心也有些软。
这时候轻染才注意到荀戚的头发有些凌乱,眉毛上也有尚未化开的冰晶,想来是才回来不久,才将这些果子处理干净摆好,还没时间整理自己。荀戚看的景颜对食物表现出来的偏爱,所以不惜做这些看着傻兮兮的动作讨好他,是为了昨晚的事情道歉,还是只是希望景颜开心呢?
轻染无从得知,只是这一刻,轻染觉得荀戚也许不是那么居心叵测的。
他可能确实来历不明,可能是在图谋着什么,不过那也是明谋——他想要景颜,这一点从开始的含蓄到现在的明白,一直都不曾真的去隐藏,只是害怕景颜反感,所以有一定的遮掩。
景颜向前走了两步,脚尖微转,终究走到了荀戚的面前,那边尹愚似乎更加沉默,一双拳头在身侧握的死紧,整个人都绷的有些僵硬,背影有些无法言说的可悲。
荀戚却是慢慢的缓缓的咧开笑容,神采飞扬。顺带的,朝着尹愚飞了个挑衅十足炫耀得意的眼神。
景颜在荀戚面前站定,垂着眸抿了抿唇,这次让一切都从零开始吧,让他从空白开始,从最初就不带任何目的的,恋上面前这个男子、也仅仅只爱上他。景颜摒除心中那残存的从以前带回来的,对是这个人、却又不是这个人的感情,就让他也全身心的享受一次,真正的爱恋。
第一次见面,强行被此人以相救而搂了腰很是恼火。
第二次见面,情况稍微危险了些,依然是强行被此人以相救而搂了腰摸了手更恼怒。
这就是他们两人,在这之前仅有的交集。
睁开清冷的眼,景颜看着荀戚,“荀戚,你既要与我等同行,那么我希望你能有作为我们同伴的自觉,你明白吗?昨晚的事情如果再发生,我想我们还是分开走更加好,你觉得呢?”
一盆冷水兜头而下。于是荀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他僵在原地,将自己的右手背在身后,沉默了半晌,终究点了点头,在景颜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杀意,他何曾因人受辱,果然他早该杀了这个叫尹愚的!
景颜见荀戚答应了,面色才缓和了些,转身向尹愚走去,但愿荀戚是明白同伴这个词真正的意义,别再在窝里惹麻烦了。
尹愚听着景颜跟荀戚说的那番话,就明白景颜在生气,气他们昨日动手,气他们今早争锋相对,荀戚是外人,景颜自然客气一些,可是他不同——
未等景颜走到他的面前,尹愚就单膝跪了下来。
他已经知道自己错在何处。景颜在此行之前就已明明白白告诉他,他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而他昨天正是犯了大忌讳,轻染尚在他的身边,他竟擅自与荀戚动手,若荀戚丝毫不让他们缠斗起来,轻染首当其冲必受波及,若有损伤,该当如何?!
这与他的任务背道而驰。
“属下,知错。”尹愚沉声认错,“属下意气用事,险些危及染公子,属下——”
“尹愚,我不想听你认错知错,”景颜打断尹愚,眼中浅浅的失望叫尹愚的心扭成一团,闷疼喘不过气来,景颜顿了一会儿,看着冷汗从尹愚额头滴下来,在尹愚面前蹲下身,景颜轻声道,“尹愚,别让我失望。”
尹愚眼眶发热,不欲让景颜看到自己的失态,深深的拜下身去,一字一顿道,“属下明白,请公子放心。”
应了一声,景颜在尹愚准备的早餐前对轻染招了招手,轻染快步上前,在入座之前却被景颜拉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轻染一愣,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瓷瓶子来给了景颜,景颜接过瓶子后有些犹豫,看着新鲜的果子和萎蔫的荀戚,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尹愚,起来用饭吧。”尹愚低声谢过,应声起来坐在了桌子下位,却没有等到景颜坐下,他脸上一黯,终究是没有抬头。
轻染看着景颜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忧,其实他从最初就发现了,景颜对荀戚的态度有些不同,虽说看着是不假辞色,放在普通人身上轻染可以放心的说,这样的态度该是反感,但景颜不同,他对所有人都很冷漠,这样反常的不客气,不正是说明了荀戚的特别吗?景颜在帝舜那里受伤,轻染希望景颜能快些走出来,却不知现在这样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轻染有着自己的心思,也就没有注意尹愚的那丝非主仆的情谊。
景颜重新走到荀戚身边,“手拿过来。”
荀戚惊讶抬头,一时忘了动作,景颜等了会便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耐烦,甚至有些怒气在聚集了,荀戚一吓,赶紧把手伸了出来,景颜看了一眼眉脚一抽,荀戚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般,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好,收回左手,将右手抬起来,便见那手背上一道三寸有余的伤口,从手腕一直到中指无名指中间的缝隙,为了让伤口不流血,伤口上凝了一层冰,看着很是吓人。
荀戚像是不在意一般,只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着景颜。
景颜垂眸不说话,先用柔和的灵力化了冰层,取了火堆上的热水给荀戚清洗了伤口,最后抹上从轻染那要来的药膏,原本准备撕块布条随意包一包,可一想他身上那身是羽毛所化,便默默打消了念头,想了一想,从头上取下束发的带子给荀戚包了,看了看桌上的果子,景颜默了一下,道,“荀戚,以后不必如此。路途难测,不知前路还有什么危险,实力需要保存,去寻这些……太过费力。”
顿了一下,景颜弯腰捡了几粒拿在手心,“不过,很谢谢。”
不知不觉,荀戚唇角已经挂了傻乎乎的笑,之前那滔天的杀意也消失无踪,看什么顿时都可爱起来,看着景颜走回轻染那边,连忙一把搂住他那些果子在怀里,期期艾艾的跟着景颜,厚脸皮笑道,“那什么,找都找来了,一起吃呗,我都试吃过了,味道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