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万历让朱常洵寄宿在一诺牙行,这在朝中是引起了极大的议论。
有舆论指出皇帝这么做,可能只是让朱常洵接收万历在民间的财富。
但不少大臣都认为如果朱常洵控制一诺集团,也将会对太子形成威胁,这一山不容二虎。
不管万历是怎么打算的,这一举动,都会对太子产生威胁。
但是这个决定在几年前就已经确定,当时也没有大臣认为不妥,那是因为当时郭淡的实力还未展露出来,就如今郭淡的实力,他们不得不慎重看待此事。
不过他们也只是私下议论,没有拿到朝堂上讲。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去向皇帝抗议,他们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万历还想改立太子,所以不用想都知道,万历到时会怎么回他们,这太子不让当,难道朕让三王子当个商人也不行吗?
而且他们也不能记吃不记打。
当初郭淡一个商人为何有可乘之机,就是因为这国本之争,他们老是要跟皇帝作对,逼得皇帝只能去寻找外援,而如今的局势却是万历在默默支持官僚集团,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需求。
这时候要是再因为这事,而把万历给惹火了,到时万历极有可能选择完全偏向郭淡。
那他们可就完了。
议论归议论,但是他们没有敢拿出来说。
他们再度将目光锁定在郭淡身上,他们认为朱常洵寄宿在一诺牙行,就不仅仅是危及到的地位,甚至于危及到他们的性命,以及子孙后代。
他们是坚定支持朱常洛的,如果将来是朱常洵坐下去,必然会跟他们秋后算账,必须要压制住郭淡,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都有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感觉。
慈宁宫。
“奴婢见过太后。”
一个形如枯槁的老太监躬身行得一礼。
李太后道:“皇帝今儿出宫了?”
老太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太后,陛下今儿一早就带着三王子去了一诺牙行。”
李太后又问道:“朝中对此可有议论?”
老太监道:“大臣们都只是在私下议论,并未有人将此事拿到朝堂上来说。”
李太后手中佛珠又慢慢转动了起来。
朱常洵的到来,还改变了一诺坊的房价,短短时日内,就涨了十倍,不少王公贵族,出高价买下一诺坊的房屋,让自己的子孙能够在小伯爷学院读书。
如这些人就不是那么在乎长幼有序,他们在乎的是两边下注,他们自己当然是跟大臣们站一边,可这边又借读书的名义,让自己的儿孙去跟朱常洵建立关系。
徐家也在这里买下几间民屋,改建成一座小宅院,同时安排徐继荣的三个儿子来这里读书。
此时他们正跟朱常洵在后面的小花园玩得是不亦说乎。
朱常洵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如自己一般大小得小孩,立刻就放飞自我,玩得也是异常投入,因为这可是老师让他玩的。
肥宅?
呵呵!
早就抛之脑后。
万历也只是远远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去到一诺粮行,让朱尧媖这个姑姑照顾一下朱常洵,虽然他安排不少人来保护朱常洵,但若有一个姑姑身边,他就更加放心。
如果没有朱尧媖在的话,他可能还要再多考虑一会儿。
二更时分。
“夫人,快些过来。”
郭淡早早上床,然后冲着刚刚脱去外衣的寇涴纱张开双手,准备开展晚上得娱乐活动。
啪!
寇涴纱拍了下他的手,“先别闹,我有事要跟你谈。”
“不会又是公事吧?”
郭淡委屈道。
寇涴纱道:“是关于三王子的。”
郭淡忙道:“夫人勿用担心,我只管教三王子本事,要真出了什么事,也用不着咱负责,那边不都是陛下的人在保护着么,就连饮食都不是咱们家提供的,怪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啊。”
寇涴纱道:“我指得不是这个,而是关于香儿,香儿如今也不小了,也该教他读书认字了,你是打算让三王子和香儿成为同门师兄弟,还是分开来教。”
郭淡愣了下,道:“香儿当然是你来教啊!”
寇涴纱愣了下,道:“我教?”
“对啊!”
郭淡一手将寇涴纱抱过来,笑道:“我可是一直都非常欣赏夫人,崇拜夫人......!”
“少拍马屁。”
寇涴纱被夸的脸红了,略显尴尬道:“我可不会教孩子。”
“夫人千万别妄自菲薄。”
郭淡道:“说真的,我非常佩服夫人的自律和独立,而且我也认为,这是成功的必备基础,我希望夫人去影响香儿,让香儿变得跟夫人一样懂得自律,学会独立,如果直接让我去教香儿,那可能会把他带偏了,你也知道我的缺点,这嘴上就没个把门的,由夫人你去先影响香儿,等到他长大了一些,我再去教,将事半功倍。”
这话绝对发自肺腑,他确实非常敬佩寇涴纱,他的成功,有一半要归寇涴纱。
寇涴纱听罢,却是担忧道:“你也知道你这个缺点,那你将来面对三王子的时候......!”
不等她说完,郭淡便笑道:“三王子在宫里早就学习礼制,并且放假还得回宫学习,这为人处世,可不需要我来教,我听你大姐姐说,他们帝王家有帝王家的专门教育。”
寇涴纱轻轻点了下头。
“好了,好了,夫人,我们早些歇息吧。”话都没有说完,郭淡就已经开始上下其手了。
寇涴纱顿时两颊生晕,娇媚地白了郭淡一眼。
咚咚咚!
正当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寇涴纱赶忙坐起来。
郭淡顿时萌生杀人得念头,怒问道:“什么事?”
外面传来汐儿的声音,“姑爷!陈公公派人来说,三王子哭着要回宫,让姑爷您过去看看。”
寇涴纱略显担忧地看着郭淡。
郭淡轻轻拍了下她,道:“夫人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寇涴纱点点头道:“你快去吧。”
来到三王子居住的小院,只见一个太监,两个宫女如热锅上的蚂蚁,围着朱常洵急得是团团转。
“呜呜呜...我要娘,我要娘,我要回家...呜呜呜...!”
朱常洵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喊道。
“哎呦!郭顾问,你可算是来了,你...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公公见到郭淡,立刻走了过来。
有史以来,王子头回出宫寄宿,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朱常洵也瞧了见郭淡,似乎还是有着对老师的天生惧怕,有些不敢面对郭淡,他索性就转过身去,继续哭着要回家。
“怎么回事?”
又听得一声焦急地询问,只见一道倩影入得院内,正是朱尧媖。
这万历是有吩咐的,有事就找郭淡和朱尧媖,这陈公公也立刻派人去找朱尧媖。
郭淡指了指正在哭喊的朱常洵,小声道:“殿下哭着要回家,你来搞定吧?”
“啊?”朱尧媖朱唇微张,不可思议道:“他为什么想要回宫?”
她完全不能理解啊!
这宫里有什么好,能够跟这里比吗?
“呃...还是我来吧。”
你都没法理解,那你肯定搞不定,郭淡走上前去,笑道:“殿下,先去屋里坐会,我已经派人去宫里,待会陛下就会派人来接殿下回家。”
朱常洵抽泣道:“真...真的么?”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老师是不会骗人的,老师陪你去屋里等。”说着,他伸出手来。
朱常洵瞧了眼郭淡,然后伸出小手来。
郭淡牵着朱常洵来到屋内,又让人给他倒了一杯水。
朱尧媖见朱常洵眼睛都哭肿了,也感到有些心疼,拿出丝帕来,帮他擦了擦。
但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只能期待地看着郭淡。
等朱常洵慢慢静下来,也不再抽泣之后,郭淡才问道:“殿下,你不喜欢这里么?”
朱常洵忐忑地看着郭淡,道:“学生...学生很喜欢这里,但是学生...学生想回家,想娘。”说到后面,他是声若蚊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郭淡笑道:“不用不好意思,以前老师也跟你一样,第一天上私塾读书,晚上也是睡不着,哭着喊着要回家。”
朱常洵忙道:“真的么?”
郭淡点头道:“比你现在哭得还凶一些,不过我最终还是没有回去。”
朱常洵好奇道:“为什么?”
郭淡道:“是因为我的老师跟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我回去的话,我就不能再来私塾念书,因为私塾离我家太远,必须要寄宿。但如果我不会回去的话,每七天我就能够回去住上两天,还有其它假期也都可以回家。
我当时又舍不得刚刚认识得玩伴,我就寻思着,如果我回去了,虽然能够天天见到父母,但就很难见到那些玩伴,如果我不回去得话,二者便可兼得,又可以跟玩伴玩,又可以回家住,一举两得。”
朱常洵眨了眨眼,问道:“老师,学生要是回去了,是不是以后也不能来这里玩了。”
郭淡道:“暂时可能不能再来这里,等你长大以后,能够很好的适应这里,也许陛下还会让你来这里读书。”
朱常洵想起今儿刚刚认识的玩伴们,还约好明天一块玩,不禁又瘪起了嘴,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朱尧媖看他纠结的模样,很是心疼,上前来,轻轻抚摸着朱常洵的胖脑袋,温声细语道:“洵儿别担心,你不但放假可以回家住,你爹你娘平时也会来看你的。”
朱常洵用力点了几下头道:“对,娘说过会经常来看我的,我...我不回去了。”说着,他又看着郭淡,道:“老师,学生不会去了,等放假了学生再回去。”
“真的?”
“嗯。”
朱常洵道:“学生也舍不得徐二哥他们。”
郭淡又向陈公公道:“陈公公,你赶紧去把那人追回来。”
陈公公反应极快,道:“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去追。”
半个时辰后。
朱尧媖轻轻合上了房门,来到大堂,见郭淡还坐在里面,不禁问道:“你还没有走?”
郭淡微微一怔,抬头看去,这才注意到朱尧媖外面裹着一件紫金色的外衣,小露雪白、性感的锁骨,长发落在腰间,显然跟他一样,也是急忙忙床上爬起来的,但却别有一番风情。
“你看甚么?”
朱尧媖拉了下衣领,红着脸,嗔怒道。
郭淡咳得一声,问道:“殿下睡了?”
朱尧媖点点头,但目光中还闪烁着一丝警惕,道:“要是没有其它事,我...我先回屋了。”
“等...等会。”
郭淡突然喊道。
朱尧媖疑惑地看着他。
郭淡面色严肃道:“你先坐下,有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
朱尧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郭淡沉吟少许,才道:“其实你应该是有所察觉的,因为最近我那几位夫人老是开我们的玩笑。”
朱尧媖沉默不语,显然是默认了。
郭淡道:“事情是这样的,陛下希望我能够再入赘皇家,于是让我去追求你,博得你的欢心。”
朱尧媖美目一睁,惊讶地看着郭淡,可随后又想起那日万历给予她的承诺,一定要让她堂堂正正得待在牙行,当即全然明白过来。
郭淡叹道:“但是...但是我做不到。”说着,他看向朱尧媖。
朱尧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忙道:“我会去跟皇兄说得,我之前已经给你惹来不少麻烦,我不会再连累你。”
“千万不要。”
郭淡忙道:“你要是去跟陛下说的话,那我就彻底完了,这可是我第一次背叛陛下。”
朱尧媖问道:“那可怎么办?”
郭淡道:“我之所以做不到,那只是因为我不想怀以某种目的去追求你,我的夫人们不能理解这一点,见我迟迟未有动作,故而才为我感到着急,想帮帮我。
但她们不明白的是,其实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对于是否选择追求你,根本就不需要犹豫,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是你的身份让人敬而远之。”
朱尧媖闻言,不禁双颊生晕。
又听郭淡言道:“你好不容易才从宫里出来,终于可以主宰的自己命运,虽然我当时也是阴差阳错帮了你,但我却见证了整个过程,以及也为此付出了诸多努力。如果我这么做的话,等于你的命运还是被人操纵着,那我之前的付出,也都将付诸东流。”
朱尧媖听得神色动容,由衷地说道:“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一切。”
“你先别忙着谢。”
郭淡笑道:“我之所以向你坦白,其实也是有私心,因为我也不太懂得奉旨恋爱,这该怎么去操作,我也不太喜欢这个,这反而令我的一身本事都无法施展,唯有向你坦白之后,我才能够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追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