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关于卫辉府、开封府的消息,便在京城传开了。
鸡冻了!
不少吃瓜群众鸡冻了!
这可还真是峰回路转,跌宕起伏啊!
眼看着郭淡就连棺材都准备好了,随时准备躺进去,入土为安,可如今看来,好像你们要先走一步啊。
这么好的局势,你们都能玩成这样?
你们是魔鬼吧!
就事论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郭淡就还真不一定输啊!
唱衰郭淡的舆论,渐渐又开始发生了转变。
朝中大臣都急坏了。
好不容易将郭淡打成这样,可不能再让他起死回生啊!
而且,傻瓜都能够想到,一旦卫辉府那边出什么事,万历必将跳出来,向他们施压,给你们玩,你们又玩不转,你们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他们心想,咱们奈何不了郭淡,咱们拿周丰他们也没有办法吗?
在老爷们的授意下,官府开始针对周丰、秦庄、曹达,等大富商的买卖施压。
可他们也不想想,如果周丰他们的重心还在京城的话,那他们就不敢跟着郭淡走,这么干的话,大本营都会被人给抄了。
他们早就将重心转移到卫辉府,京城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消费终端。
他们的家人都已经去到卫辉府或者开封府。
官府的人只是将他们留在京城管事的全部抓走了。
他们这一抓,可就拐了。
那金玉楼、醉霄楼、秦家绸缎庄,等许许多多得店面,就同时关门。
一诺钱庄。
“哈哈哈......!”
郭淡坐在办公室,是拍着大腿直笑,又朝着徐姑姑和寇涴纱道:“居士,夫人,我说什么来着,猪一样的对手,真是想睡觉就送枕头啊。”
寇涴纱蹙眉道:“夫君,抓了这么多人,你怎么还幸灾乐祸。”
“我没有幸灾乐祸啊!”
郭淡正义凛然道:“我是打算与他们同甘共苦!”
寇涴纱诧异道:“同甘共苦?”
徐姑姑道:“你的意思是,牙行也关门?”
“正确。”
郭淡打了个响指,“不但我们牙行关门,五条枪也关门,整个赛马区统统都关门。”
说着,他便向门外喊道:“小小,去把小安叫来。”
寇涴纱道:“夫君,你可别乱来。”
“放心,我怎么可能乱来。”
郭淡道:“我是一本正经的来,如今也没有事可干,员工都在打瞌睡,得找点事给他们做,不然的话,他们拿工钱的时候,内心都会充满着罪恶感。”
“......!”
寇涴纱无言以对,目前确实没有事可干,能卖都卖了,也没有什么业务。
过得一会儿,小安来到办公室。
郭淡吩咐道:“小安,你立刻张贴告示,从今日起,除财务部之外,全体男员工的唯一工作,就是给我去逛街,一直要逛到宵禁为止,谁没有逛到宵禁,我就扣他工薪。”
“是的,姑爷。”
当卫辉府的消息传出去后,京城的百姓还得靠想象,毕竟他们也不太清楚近十万人坐在城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景象。
善良的官员们知道百姓的好奇,故此还特意为他们演示一遍。
京城内外大量的店铺关门,那边是整个赛马区都给关了,因为那边的主要投资者,也是周丰他们,与此同时,京城里面突然出现大量的无业市民。
他们也不干别得,就在街上晃荡,晒晒太阳,悠闲得很。
这么多人一块晃荡。
是何其壮观。
之前京城的百姓听到卫辉府的危机,就是这样,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京城来了。
顿时人人惶恐不安。
这又导致更多的店铺关门。
然而,这里可不是卫辉府,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这种情况哪怕维持一日,那可都是官员的失职之罪。
天子得颜面何在!
原本地位岌岌可危的申时行,突然看到这局势发生逆转,这特么要不去踩上两脚,自己这首辅还当个屁啊!
他立刻动员起来,直接上奏弹劾刑部、大理寺等一些参与此案得官员。
人家犯了什么法,你们凭什么抓人,搞得现在民不聊生,治安都成问题。
同时勒令御史台,立刻调查此事。
这可把那些官员吓坏了,真的要责问下来,确实没有理由抓人。
好歹也是首辅,虽然已经被断了一臂,但这瘦死得骆驼可是比马大啊!
刑部赶紧下令放人。
并且勒令他们回去之后,就立刻开门营业。
当然,那些管事的也不敢不开门,回去之后,就立刻开门营业。
郭淡也赶紧将那些员工给召回来。
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人,在京城,他可也不敢乱来。
不过百姓都看呆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要硬就硬到底啊!
抓了又放,你们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这一出闹剧,可真是令朝廷颜面尽失。
以前两派都还会顾及一下朝廷的颜面问题,现在谁都不顾及这个,有机会就痛打落水狗。
杨铭深、李植等人是既怕郭淡起死回生,又怕申时行反扑,可他们暂时也拿郭淡没有办法,只能传令四府,让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平息此事,同时也给予他们很大的权力,只要能够搞定,你们怎么干都行。
这京城倒是来也快,去也快。
但卫辉府的情况,可真是一日比一日糟糕。
虽说卫辉府的百姓有些存粮,不至于说马上就暴动,但是百姓对于官府不满的情绪却在一步步加重。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府衙门前。
不仅仅是卫辉府,开封府、彰德府、怀庆府情况也是越发严重,因为物价和粮价同时上涨。
你们是来干嘛的?
是,我们令河南道其它州府受到伤害,所以你们就来伤害我们吗?
不管是哪种社会,对于统治者而言,民意还是非常重要的,这百姓都不开心,那你这官府就铁定干不成。
陈文勋、吕郎斋等人,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官府刚来就陷入瘫痪状态。
这还玩个球啊!
吕郎斋甚至都不敢待在卫辉府,天天被几万人围着,这谁受得了啊!
他们都赶到开封府,商议对策,包括河南道布政使周建汉也来了。
“这么下去可是不行啊!”
周建汉面色凝重道:“朝廷那边已经连续下达三道政令,让我们不管想什么办法,一定及早平息此事。”
“不管想什么办法?”
吕郎斋皱眉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四府的土地均分给百姓。”
此话一出,陈文勋他们皆是惊讶地看着吕郎斋。
均分土地?
这是要对付谁?
不就是当地的那些大地主。
这可是要重新洗牌的节奏啊!
吕郎斋道:“唯有如此,我们才有理由让百姓回去,反正那些地主可也不是向着我们的,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将非本地户籍得人赶出四府。”
陈文勋谨慎道:“卫辉府可以这么干,但是开封府没有这个必要。”
开封府到底还是一个农耕社会,这里的大地主都是有背景的,他们也不是向着郭淡的。
周建汉疑虑道:“如果咱们在卫辉府这么干了,那么开封府,甚至周边州府的地主又会怎么想?”
要这么干,整个河南道都会乱。
张居正那么横,可也没有说将地主的地都拿出来分给百姓。
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有人高声道:“大人言之有理啊!”
只见苏煦和李维恩这对师生从外面走进来。
“李兄。”
“苏老先生。”
就连周建汉都起身向苏煦拱手一礼。
苏煦一一拱手回礼。
待坐下之后,陈文勋便问道:“方才苏老先生之言是何意?”
苏煦道:“各位大人,如今四府唯一还没有乱的可就是农业,可见那些地主都还在犹豫,是该靠向哪边,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不管是郭淡承包,还是官府回来,都是有利的,如果将土地均分百姓,那无疑是将地主也逼向郭淡那边,到时可能真的会发生动乱啊!”
周建汉问道:“那依苏老先生之意,该当如何?”
苏煦沉吟少许,道:“此事在老朽看来,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其根源还是在于卫辉府那些大富商突然选择关门歇业,那么只要叫人补上他们的位子,一切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
吕郎斋眼中一亮,道:“老先生说得对,只要叫人补上就行了。”
那么多百姓坐在那里,理由就是没了生计,你若能够为他们提供生计,就算他们是受人指使,那他们也没有理由再坐下去,那官府就真的有权抓人。
一旦卫辉府恢复生产,开封府、彰德府、怀庆府的物价也必将下降。
陈文勋问道:“可是...可是上哪找人补上?”
苏煦笑道:“老朽倒是认识一些江南的大富商,他们倒是有意愿,可是他们也不太敢贸然接手,因为他们自问不是郭淡的对手,他们害怕......。”
吕郎斋忙道:“郭淡都已经在变卖家业,有什么可怕的。”
苏煦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当初关税一事,郭淡在江南所翻江倒海,江南商人也拿他是束手无策,这事有可能是郭淡设下的陷阱,他们有所担忧也是应该的。
除非各位大人答应,免除他们今年的税收,并且给予他们诸多便利,他们就愿意接手卫辉府的作坊。”
“这......!”
吕郎斋他们有些疑虑,走了一批商人,又来了一批,这等于还是没有变啊!
到底是谁说了算?
苏煦笑道:“各位大人还请放心,他们可都是安分守己的商人,当然唯大人马首是瞻,他们担忧得只是能不能赚钱。”
这疑虑归疑虑,但其实他们没有太多的选择,若再不解决当下的问题,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只要他们愿意来什么都好谈。
一个时辰后,苏煦从府衙出来,回到马车上,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中年人。
此人名叫张士富,是江南有名的绸缎商人。
“他们都已经答应了,接下来可就看你们的了。”
苏煦道。
张士富苦笑道:“苏老,若非您一再要求,我们是绝不会趟这浑水的,因为我们都自问不是郭淡的对手,如果这是他设下的陷阱,那证明他并未打算真的认输,那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来对付我们。我相信天下没有哪个商人想与郭淡为敌。”
苏煦道:“如果郭淡再回过头来对付你们,那么所有官员都会支持你们,难道这样你们都会输?”
张士富只是腼腆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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