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没进门就叫了起来。
父亲像是刚起来,可已经发现我不在了,好像正着急呢!一看我回来,劈头就问:“你到哪里去了,这地方这么大又这么乱,你迷了方向怎么办?”可是当他出来看到自行车和我狼狈的样子时似乎明白了一切。向我眼泪汪汪的伸出大拇指说:“我的儿子就是比他老子行,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方谓大丈夫也!”我说,“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之乎者也的?”
我和父亲都笑了。
我的心情出奇的好,我一想到徐饶,我心里就高兴,可又一想,坏了!刚才走的急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要是打电话时不是她接的我找谁呢?越想我就越发觉自己实在傻的可爱,自己一个捡破烂的,人家可是……想着想着我竟拿出儿卡发了呆。
“在哪弄的?”父亲的这句话吓了我一跳。
“人家给的。”
“谁给的?”父亲那表情好像这卡是我偷来似的。
“一个女孩。”我如实回答。
父亲突然严肃起来说:“孩子,咱可不能拿人家的东西呀!常言说,咱人穷志不短呀!虽然捡破烂很丢人,可咱一偷,二不拿,咱是靠咱们的劳动得的钱,咱可不能……”
我一听父亲真把我当成了小偷了,就急了,“我……不……我没有!”
我结结巴巴的说,“爸,这真不…….不是我抢人家的,我哪敢呀!这真是一个女孩给我的。”接着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出来。我说,“不信你看,这头上和腿上的血还没干呢?”
“噢,这我就放心了!”父亲如释负重的说。
“还不放心我呀?”
父亲笑笑又说,“头和腿没事吧?”
“没事!”我一本正经的回答,还故意伸伸脖子,踢踢腿。
吃罢午饭,我告诉父亲我要找那女孩玩去,父亲答应了,只不过说了些注意交通安全,不要玩的太久的话,又警告我千万别在人家家里留住我在她家吃晚饭。
我没什么好换的衣服,只是换了一身比较干净的衣服。是从家里带来的。脚上穿的是一双母亲亲手做的布鞋。我真担心徐饶会说我老土。可我想都答应人家了就得去。不过见了面徐饶也没说我老土。只不过有一次我们在一块玩被她刚回家的妈妈看到了才听到老土的话。当时我还真有点恨她妈,可一看徐饶真像亲姐姐一样对我,我也就恨不起她妈妈了。
我在路边找到了一个崭新的磁卡面,小心翼翼的把卡插进去,又回下望了望,倒像做贼似的。毕竟第一次打电话吗?更何况又是打IC卡。这才敢去拨号。我们村有一家有电话的,可我从未打过,也没人可打,更不知打给谁。
“谁呀?”电话那头一说话吓了我一跳。
“我……是我……”我有些紧张。
“是你呀?”徐饶听出了我的声音。徐饶让我打的过去。我问她到哪停,她告诉我坐到清真街58号就行了。
我才挥一下手。
出租车就停在了我的面前。
其实我是想挠一下头罢了。
城市真好,站在路边挠一下头就会有出租车停在你面前,比找拖拉机容易多了。
这是我第一次坐出租车,又好奇又兴奋。一转眼工夫,车停了。
这可比骑自行车快多了。
好家伙!刚才上车时,我还用手摸了摸车窗,开了半天也是没打开车门,司机瞟了我一眼才给我打开的车门,我心里知道他心里一定笑话我了。可我没说出来,我不敢!因为我没钱!
“唉……怎么停了?”
“不是清真街58号吗?”
“噢……”说着我去开车门,可怎么拉也没拉开。
司机神秘的笑笑。
又一次帮我打开了车门。
司机在我右脚刚一落地左脚还在车上的刹那同时把头和手伸出驾驶车窗说:“钱,你还没给钱呢?”说话的口气像是我偷了他钱似的。
“噢……多……多少?”我摸了摸放在上衣口袋里父亲临出门时给我的那张10块钱。
“30块!”
“噢……多……多少!”我一听吓了个半死,打死我我也拿不出30块钱呀!可我想坐了人家的车就得给人家钱,咱不能做孬种!我正从兜里往外拿钱司机火了,“你坐过车没有呀!快点!”
“我……我只有10块钱,你看……”
“什…什么?10块钱,10块钱你还配打的呀?”说着他下了车要搜我的身。
“你干吗?”
“看你说没说实话!”
“好,你搜吧,找出多少都算你的?”
“你干吗呢?松开!”是徐饶,她愤怒的看着司机。
司机一愣。
“干吗随便搜人家的身?”徐饶瞪着司机。
“他坐车不给钱!”
“多少?”
“30块钱!”
“给!”徐饶说着拿出了张崭新的一百的。
我赶紧拉住徐饶的手说,“怎么那么贵,我还没坐五分钟呢?”
“表呢?”徐饶问那司机。
“给十块吧!算我倒霉!”
“我说表呢?”我没想到徐饶生气的样子这么吓人。
又听他和那司机说了老半天,我也是没听懂什么,徐饶扔给那司机五块钱拉着我走了。她攥着我的手,我突然感到我手心里的汗要向外淌似的。
“刚才你们说什么呢?”
“司机把你看成外地人好欺负想多挣钱呢?如果你别问他多少钱,扔给他五块钱走人,他也许一句话都不会说。”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徐饶告诉我。
我想到了上次撞我的那个骑摩托车的为何一听我开口就对我凶我。是呀!这个城市不属于我,虽然我和司机同样是男人,但人和人不一样,他们本来就生长在这个城市,而我来自外省的,更何况他是城里人,我是乡下人,也许我身上有种黄土的味道吧,他城里人一闻就闻出来了,才会对你凶巴巴的,在他的城市,就是有理的,如果你想让他服你,除非你有足够的钱,不然他们不会服你的。
我问她叫什么,她说她叫徐饶。我说刚才打电话时我还担心如果不是你接我还不知找谁呢,她笑笑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肖楠。她夸我名字很好听。我说你也是。
我感到不得劲,对,我的手还被她攥着呢?我给她使了个眼色,又看看我们的手。她看看到我笑了:“小家伙,还怕羞呢?姐姐不能攥你的手呀?”
“能……能……咋不能呢……谁说不能了?”
她又咯咯的笑了起来,用手指点了我一下脑袋,“想什么呢?我可是把你当亲弟弟啰!”
我只会傻笑。
我跟着徐饶转了一圈又一圈,上了一层又一层,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层,看的出她很累了。我说累了就休息一会,她说今天真倒霉,电梯坏了也不知怎么搞的,上午还好着呢。我一听电梯我名词很新鲜,可我没敢问她电梯是什么玩意,我怕她笑话我。
徐饶家的房子很大,有客厅、有厨房、有卧室、有洗手间,都是一尘不染的样子。
我看了一遍问她说:“你家真好!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能否让我父母住上这样漂亮的房子?”
徐饶说,“怎么不能,我看能,不过我想单靠捡破烂不行!噢,对了,你不上学了吗?”
我沉默了好久。
才把我怎么和张瑶瑶、丹丹之间发生误会的,又怎么回到家,老叫驴怎么死的全部讲给了她听。
她听的眼泪汪汪的。
我有点害怕!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她说:“我读过关于很多很多写穷人的书。我都不信,我认为那不可能。听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太天真了!我同时发现我是多少的幸福呀!可我还老是让爸妈给我买这买那的。”她擦了一把眼泪说,“你真行!你父亲真伟大!”我笑笑说:“其实这世间比我苦的还多着呢!和他们比我也是幸福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提出要回去。
徐饶说,“还没到我的房间里坐坐,怎么能走呢?”她又拉着我到了她的房间。她告诉我除了她爸妈我是第一个进她房间的人。一进屋,一股茉莉花的清香扑鼻而来。让我感到轻松了不少,在她的要求下,我才敢坐在她的床上。记得她的床好软,像她那颗善良的心一样能给予我温暖,我真wWw.希望她真是我亲姐姐。那样我该是何等的幸福呀!
我说:“这屋子真漂亮!”
“是吗?”她神气十足。
“是的!”
这个房间在客厅的一侧,客厅的门朝东,她的房间也门朝乐和客厅相邻。正对着门和窗户,窗台下放了几盆花,全是白色的菊花,风一吹还有淡淡的清香。她屋里有空调,可凉快了。屋内的墙上全贴满了明星画,有小桌靠在床头,上面放着好多言情小说。
“你喜欢看这些?”我随手拿了一本,是琼瑶的全集。
“是呀!平时又没事干。”
“你爸妈不问你吗?”
“他们忙的要命,十天半月还不回来一次,怎么问呀?”她笑笑,这笑挺孤独感的。
那天我们聊了好久。她没留住我在她家吃饭,因为我没忘记父亲的话----不要在人家家里吃饭。
以后的几天里,我们在一起玩的好开心,徐饶带我到动物、公园,我们真像姐弟俩一样。无忧无虑的,但一说到父亲,我就伤心。
“你会不会再来?”
“会的!”
“你会忘我我这个姐姐吗?”
“不会,你是一辈子的好姐姐!”
父亲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没说一句话,车要走的前十分钟,徐饶突然抱着我哭。我也只是哭。
“留下来好吗?”
“我……”
“留下来让我爸妈认你做干儿子不好吗?”
我告诉她我是男人,我要自强。
我说:“我自己把自己打倒而用你的帮助使我站起来,我心里会不安的。为了父亲,我会努力!为了朋友我会努力,为了那些认识我或不认识我的人我会努力,为那些看不起我的人我也会努力!还有你,我的姐姐,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相信我,等我成功的那天,我会再来看你的!”我努力的止住眼泪,但还是落在了这个城市,我真不知道这泪水将被谁的脚板带走。
“你笑一个?”
“我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我怎么走?”
“那就不走?”
娘还在唠叨着,我满脑子全是徐饶。
当初对她的承诺多好,多坚定!可现在呢?肖楠呀!肖楠!你现在什么也不是!学也不上了。你怎么有脸见徐饶呀!我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是个王八蛋。伤心的流下泪来,淌在这个夜里的空气中……
夜,死一样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