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才到超市门口,电话铃就响了。
李宏看来电显示,打来电话的是位老同事。
“李宏你刚才在哪里?”
“我在超市买东西。”
“今天在颖春没外出吧?
“是的。”
“那今晚我们几个老同事聚一聚?”
“好的,在哪?“
“待会儿微信告诉你。”
“好的。”
来电者,是前面提到的李宏在柳萌工作时一位身份颇为特别的同事。他就是经毛遂自荐而由农民转变为干部身份,后调省报任记者直至副总编的姜志远。因为他跟李宏的关系很好,来颖春时常会约李宏聚聚。
李宏回家打开微信,志远的通知赫然在目:晚六点三十分,在迎春酒店三楼颖春厅。
李宏六点二十分到达颖春厅的外间会客室时,这里已有七八个他认识或不认识的宾客在场。
“李宏,你来了!”
“你好准时哟!”
“好久不见了!”
认识李宏的人从沙发上站起跟他打招呼、握手,不认识的人出于礼貌,也纷纷站起来。
“人也到的差不多了,咱们进去吧!”一位谢顶的中年人提议。
“好吧!”姜志远赞同。
众人跟随中年人和姜志远依次步入餐厅。
进入餐厅后,由中年人给大家指定位置。显然,他是今晚作东的人。这人李宏认识,他们在柳萌县委工作时曾同住一栋楼。他叫滕松明,现任颖春市人大主任。
滕松明首先请一位长着国字脸的慈祥长者坐在首位。
这位长者名叫葛富春,是滕松明、姜志远和李宏的共同上级,正厅级调研员。
餐桌是一张可以同时坐十几人的大圆桌,今晚的来宾共十位。
李宏被安排坐在葛富春左侧,滕松明坐右侧,然后右旋依次是姜志远、王姓市府调研员、两位企业老板、市人大办公室主任和市农行行长。
今晚喝的是贵州茅台和若干种饮料,各取所需。
晚宴方才开席,滕松明即起身向葛富春敬酒,然后依次是李宏、姜志远等。
说起喝酒,姜志远就提起了葛富春的往事。
“我记得当时在吉洋乡时,一说喝酒,葛老就说‘慢点,等我洗好手脚,铺好床再跟你们喝!’”
葛老露出童真般的笑容:“不知怎么搞的,我这一生就是学不会喝酒。”
葛富春虽然不善喝酒,但烟却旦夕不离手。作为党委秘书兼老乡的李宏曾劝他在这方面收敛些,免的影响身体;而他却说:“让我少抽点还可以勉强做到,但要我戒烟,除非连饭一起戒了!”
可笑的是,李宏非但没有劝住葛富春,自己反倒被染上了,因为葛富春工作不按规则出牌,白天下乡“游山玩水”,晚上开会至凌晨,不会抽烟的人只好云里雾里地神游山海了。
酒过三巡,话语渐多,有些平时鲜为人知的情节也渐浮出桌面。
王调研说,柳萌那位现在众所周知出自山村的部队正师级干部是他推荐的。
“当时,我还在武装部。有一天上级首长来武装部找一位会写作的干事。我就推荐了他。首长要看他写的文章。他一时拿不出。我就叫他到我的电脑里找两篇未发表过的文章应付一下。结果,首长看了比较满意,就把他调到身边去了。聪明能干的他,就这样一步步地走到了现在的位置。”
“看来你就是他的贵人了,了不起啊!”
“你为家乡推荐了一位人才,功不可没!”
“来、来,敬一杯、敬一杯!”
众人在纷纷赞扬的同时,也举杯向他敬酒。
“嗨,都是一个地方的人嘛,能推一个是一个!”王调研边兴奋地饮了这杯庆贺酒,边意味深长地说。
“说起这意外走运的人,我倒也想起了一个。”脸色酡红的姜志远扶着滕松明的肩膀说。
“他是我在部队时的一位战友,酷爱书法。那种努力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每天五六点就起床练书法了。”
“那他怎么会有那个条件呢?”当过兵的李宏问。
姜志远右手呈握笔状,在桌上象征性地挥了挥:“因为他当时是代理文书,要练字自然不难。”
“哦,”有过部队生活经历的李宏当然知道文书跟首长一样是有独立房间的。
“这么说,他练字还练出奇迹了?”滕松明用肘部碰了碰姜志远道。
“可不是,”姜志远喝了一口面前的炖罐鲍鱼汤,然后娓娓道来。
有一天,总参首长到厦门视察。驻军首长陪同。
总参首长走着走着,偶尔抬起头来,看到“厦门大学”四个字,问身边的驻军首长:“这字是谁写的?”
“是你的兵写的。”驻军首长恭敬地回答。
“我的兵写的?”总参首长疑惑地问,随即指示:“叫他来见我!”
当传令的参谋找到这位军营书法家时,他正在为战士们放电影。
“那后来呢?”姜志远右侧的一位老板问。
“一定是飞黄腾达了吧?”另一位老板也接口追问,同时给姜志远递过来一支当今流行的细棒子香烟,据说这种香烟含毒素较少。
姜志远对递烟的老板做了个拱手的动作,表示自己不吸烟,然后回答“飞黄腾达倒没有,但破例给予转干却是在当地驻军中没有先例的。”
“这位总参首长也算是那位年轻人的贵人了!”符行长感叹。
“那这位年轻人后来的发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葛富春点燃一支细棒子香烟问道。
“后来这位战友在部队当到团级干部,回地方后升到副厅级退休。”姜志远用餐巾擦拭着刚掰过大闸蟹的手说:“其实他的真正志向不在军政界,而是在书法界。现在他的书法真可谓是‘一字千金’,一般人即使给钱还难以得到。”
“哇,这书法还真是值钱啊!”一位老板惊叹。
“我倒有一幅,可惜被我老娘放在米仓里好长时间,发现时,都长霉斑了。”姜志远惋惜地说。
“我见过,虽然有些斑点,但上面的字迹还是很清晰的。”跟姜志远是老乡且同样爱好书法的符行长说道。
“看来人这一生,虽然自己努力很重要,但能否遇到伯乐也是成功与否的重要因素。”李宏扶了扶眼镜,说出了自己听到以上两个故事后的感想。
“人这一生的际遇还真是不好说。”葛富春吐了一个烟圈,说了下面一段往事:
“我二十岁上,在一个乡镇当副职。当时象我这种年龄当乡镇领导还是比较少的,时常被人指指点点的。后来组织上调我到针织厂当厂长。干了两年,业绩还不错,救活了一个厂。县领导很看重,要调我到吉洋乡当书记。我不干,我说我都在乡镇待了将近十年了,现在还去乡镇,不干。开始是组织部领导找我谈话,后来书记亲自找我,说去是肯定要去的,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我们帮你解决。我提出了弟弟工作不理想,家庭生活困难的问题。不想这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决,从头至尾不用我过问就妥了。”
“那你这下非去不可了!”滕松明笑着插话。
“那是当然!”葛富春笑着把剩余的香烟摁到烟灰缸里,并用杯中的饮料浇熄后,接着滕松明的话题又反问道:“你知道我到吉洋乡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这你不说,我们哪里知道?”李宏笑着接口道。
大家诧异地看看葛富春,又看看姜志远,不知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葛富春未语先笑;姜志远也笑得让人莫测高深。
葛富春将座椅向前挪了一下,然后靠在椅背上说:“我到吉洋乡的时候,志远在食堂当总务。”
“哦,原来是这样啊!”大家恍然大悟地看着微笑不语的姜志远,而他心里也明白这正是他事业的转折点和步步高升的起点。
一局饭下来,大家聊了不少,也增添了不少见识。其中,受益最多的当是李宏。他不但得到了跟大家一样多的信息,还从身旁的符行长处了解到不少有关贷款的政策规定,有利于他下一步进行房贷和装修贷的操作。此外,他还从符行长处了解到一些可以与妻子外甥配对成婚的优质未婚女子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