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侍从满脸黑线的看著自家小主子完全不顾形象的举动,考虑著要不先把银子留下,从後门离开好了。
啪──啃的兴起的猪脚一下子掉在了桌上,侍从抬头看到小娃娃方才还无比满足的脸上变成了一片yīn郁。
殿呃,公子,怎麽了?吃到苍蝇了?
小娃娃转过脸,两颊泛出猪脚的油光,没了
什麽没了?不还有两三只蹄子躺在盘里的麽。
侍从想开口问,却猛然皱眉,闭了闭眼似在感受什麽,再睁开时也是也是一片郁色。
气没了!
他们一路追随的灵气没了!
寻寻觅觅这麽久,好不容易寻得的灵气竟然就这麽没了,才一碗猪脚的时间!
天屏,怎麽办?小娃娃红了眼睛,咂咂满是油腻的嘴,楚楚可怜,他只是想快要找到了,所以忍不住先去填饱肚子,没想到会这样。
叫天屏的侍从掏出一块丝绢,将他的嘴和手仔细擦gān净,然後道,先前我们感应到灵气就在这边,也许只是一时弱了下去,我们快些去找找,应该不会丢的。说著,拉起小主子的手出了门。
他这话就是安慰,彼此心里其实都明白,灵气一般不会忽qiáng忽弱的,现下突然消失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人封印了。
会是谁呢?
又有什麽目的?
最重要的是,这天下竟然会有人能够封印的住他们要找的灵气?!
两人心里都是一紧。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十步一楼,五步一阁。
鲁天明穿过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随著前头的人走著,心里还是暗道,尹府这排场这架势,不枉外人私下论为小皇城,连自己每每来此,都不由得喟叹一声。
又走了一会,才到了一座清幽雅致的小楼前。
鲁天明排开门上的珠帘,一股嫋嫋的仙香之气幽幽飘来。
他拱了拱手道,国师。
帘内之人正半伏於案,手持一笔,聚jīng会神的游走描摹,一旁的双狮青铜鼎中流出悠远冗长的渺渺青烟。
许久,他才慢慢放下手中的笔,抬起身,左右探看了一番,似是颇为满意微微颔首。
天明来了。
被唤作国师的人年逾而立,一身长白,头发松松的挽著,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鲁天明等了良久却不急不气,只又拱手称道,国师。
尹之钥掀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幽幽道,你可是长远不来看我了。
国师日理万机,天明若无要事,不敢随意打搅。
他轻轻一边揉著眉心,一边闭起眼小憩著。那事办的如何了?
已寻到多位应和陛下选妃的美人,国师大可宽心。
尹之钥点点头,天明,你办事我一向放心的很,再有两个月便是陛下寿辰,到时我可全仰仗你了。
鲁天明忙道,国师厚望,天明不敢懈怠。
尹之钥勾唇微笑,慢慢道,
近日我夜观天象,发现五方斗宿向京一方闪烁异常,天边亦有紫云蔽月,似是有贵客自远方来?
他睁开眼,看著低头的鲁天明。不知天明你可有发现?
他忽又轻笑道,前阵子你对我说在山野林间窥见绝世姿容的美人,一见倾心,我便准了人代你四处寻觅,不知这些日子是否有了美人音信?
鲁天明听了额头已经一层薄汗,嘴唇抿的发白。
你自幼和我学道,我也爱你聪慧灵黠,怎麽现今却有了心事不与我说了呢?
尹之钥细细拂过纸上半gān的墨迹,面色如常,却吓得鲁天明扑通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舅舅他哆嗦著嘴唇喊道,舅舅你心里知晓天明对舅舅定是绝无二心的,只是前、前些日子念明被李府小儿所害,我心中忿恨难平,便去为念明讨个公道,却不想在那李府别院见、见到了一处异象。
我自幼受舅舅教诲,一眼便知那异象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乃世间少见的灵体jīng魄,生前必是修为无边之人。我心中计较,就想将其擒回,却不想被两个杀出来的小子给破坏了,无奈之下才求助於舅舅的人马,yù追其踪迹。
我苦苦寻觅了大半月余,却不想那人就在京城,本打算待擒到再向舅舅禀明,只是近日那灵气却半点都没了影踪
鲁天明伏在地上,冷汗湿了大半衣裳,四处一片死寂。
半晌只听刺啦一声,尹之钥的指甲已将掌下的新成的画作撕出一个大口子。
他眉目紧紧凝起,那岂止是凡常的灵体魂魄,你可知京城四处已是万妖环伺,瘴气冲天,若不是有人设下遮天蔽日的结界,这小小的京城早就沦为地狱修罗,一片虚无了!
鲁天明惊愕,这这灵体到底是?
尹之钥眯起双目,将残破的画作丢到一旁。
这灵气非仙非妖,非魔非道,竟是超脱三界之外,莫说你我,便是得道升仙之人,只怕也望尘莫及。
京城半空,满是紫气盘桓缭绕,还有那坚若磐石的雄厚结界。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
长长叹出一口气,尹之钥对已经惊呆的鲁天明道,你可知我即刻便要大功告成,而此时若有半分差池,轻则功亏一篑。重则魂飞魄散!
舅舅舅舅的天眼快要开了?
所以选妃的事不能再有半分差池!
是、是
还有,关於那灵气,你先前有何眉目?
在那灵气消失前,天明已寻到大致的方位。
何处?
东巷,玲珑阁附近。
玲珑阁?尹之钥抬眼,暗忖片刻,才缓了语气。对了,琅维回京城了,天明,这是怎麽回事?
鲁天明刚沈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忙低下头去,天明办事不利,请舅舅责罚。
尹之钥道,罢了,那人既然让他回来了,我便去探探,他和这事有没有关联。只是那人滑的像个泥鳅,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还有,玲珑阁那你注意著,但莫要惊扰,先把选妃的事办了,退下吧。
待鲁天明跌跌撞撞的离开,尹之钥抬头看天。
遥望朗朗明月,眉宇间却猛然闪过一丝狰狞,将满身的仙风道骨煞的了无踪影。
天际,乾坤变色,九曜星动。
来人,究竟是谁!?
第9章要变天了
灵犀半躺半靠的瘫在jīng致的红木椅上,呆呆的看著雕工jīng美的云纹天顶。
他快闲的长霉了。
这偌大的一个玲珑阁内,只有一个照看的小厮。
灵犀来了後,兴冲冲的问他有什麽需要帮忙的,那小厮却笑嘻嘻道,爱做些什麽就做些什麽。
於是灵犀便拿了块布抹起灰尘来,哪晓得那看似坚硬的摆设却会被那麻布擦出一条条的小细纹,那小厮看了啊哟大叫道,那些粗布可不能用,会把古董摆设都擦花了的。玲珑阁每日都有请专门养护打扫的人,所以不需自个儿动手。
灵犀呐呐的摆下布,去到大门前站著,想等著客人上门,也好招呼。
还没站直呢,就听那小厮喊道,杵那儿作甚,哪个客人敢在玲珑阁摆谱。招待?哼,追著求著卖,还要看我们老板乐不乐意呢。
灵犀背後凉飕飕,这小厮还真是好大的口气。
那小厮看他不听,也不理他,自顾自去了。
灵犀站了一会,果见半个客人也无,想著这玲珑阁开门做生意,竟然这般摆架子,真有人会要他们的东西?有钱人真是奇怪。
站的腿酸,去里头坐坐,再出门站会儿,又坐坐,才几天功夫,人都有些傻了。
这日灵犀倚在大门口发愣,看著往来人cháo,双目呆滞。
啪飞来一物正砸他脑门上,不疼,他半天才反应过来。
低头,是个纸团。
打开一看,上书道:小奴才,发什麽呆?没吃饱饭麽?
那字苍劲有力,十分好看,但内容却讨厌至极。
灵犀一看就知道是谁,转头四顾,果然见对街不远处一人向他招手点头。
别再叫我小奴才!
他风风火火的冲到那人面前,把纸团砸他脸上。
那人坐著咧开嘴笑,黑的还是看不清五官。
灵犀看他模样也不好发火,回头一想那人前几天给的那张符还真有些效用,这些日子竟然倒头便睡,无梦到天亮。便有些想向他道谢,但看到那白的刺眼的牙,就没了感激的心。
你到底是什麽人?还是问出口了。
黑炭头似乎挑了挑眉,又笑了,然後抬手指了指帽子。
已经变成画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