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鹭歪头去看折清,折清面上还余些愤怒,胸膛在不断起伏。
她又望了一眼风穴,眉头蹙紧。
还不行,没到时候,不被逼到绝境,不会有人肯的,必须没有办法,只能如此的时候其他人才会同意。
“折清,”伏鹭神念传音过去,“衾薄提曾经不过是想气你罢了,冷静下来,莫要上当。”
这段过往她有点印象,折清毕竟是她的侄子,或许他自己不知道,其实她一直都有关注他,只不过魔界的问题也很大,恰好和折清同一个时间,同一个人,都那般难缠,顾不上罢了。
衾薄换皮去伏击折清的时候已经很强了,只不过没有暴露身份,也没使用别的化神期尸身而已,兴许是大意了,结果栽了跟头,叫折清这个后辈钉下神钉。
肉身毁了之后他很快换了一副新的,在魔界继续作恶。
他的喜怒哀乐一向无常,只要他自己受苦,便会殃及大片,杀人无数,有一次直接毁了一座城。
他就像一个父母没有教好,没有善恶,没有生死离别观念,坏到骨子里的混蛋一般,普通修士和人在他眼里便如蝼蚁。
自己生气了便往蝼蚁窝里浇开水,或者干脆放火,看众人疼痛,嘶吼能让他产生愉悦的情绪。
天生的刽子手,恶魔。
这样的人必须除,所以同年她奔波在说服其他化神期与她一同对抗恶魔的路上。
有些化神期脾气古怪,一缩便是十年八年,等她找到,谈完事,那边黄花菜都凉了。
修仙界大变,天一宗没了,被其它宗门吞噬,其它宗门因着老祖不见,又互相并成了一个宗门,怕被旁的宗门吞并。
她去查那件事,已经几乎没有眉目,年轻一辈知道的东西甚少,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给天一宗报仇而已。
然而即便报了仇又怎么样,侄子还是不见了,天一宗也没了。
她知道事情有蹊跷,如果耐心蛰伏个几十年几百年或许可以查到消息,但是衾薄难得虚弱。
那时候不知道原因,现下才明白过来,是折清的三刺神钉将他击伤的。
这般好时机万万不可错过,于是毅然决定先击杀衾薄,再想办法调查折清的事。
天不如人愿,她失败了,代价是同一批的化神期尽数陨落,她也身受重伤。
等疗完伤,化为伏鹭已然千年过去,接下来的事便简单了,一边筹集人再度击杀衾薄,除害的同时也为报仇,一边寻找折清。
她曾经给折清留过印记,一旦折清死,那印记碎,但是印记始终没碎,她也没有感应,所以相信折清必然没死。
万年过去了,终究还是叫她找到了折清,这万年寻寻觅觅,也晓得了一件事,除了折清,没人能对付得了衾薄。
只有折清可以。
时机还没到,还要再等等。
“水来!”
对面齐声大喝,登时大片大片的水蜂拥而来,夹着风,那水不是普通的水,是幽冥泉水,一旦染上,神魂会瞬间虚弱下来,被幽冥泉水腐蚀。
风将水卷的到处都是,空气中不断响起嗤嗤嗤腐蚀的声音,不时冒出泡沫来,泡沫炸掉,溅到衣裳上,登时一个大窟窿出来。
化神期穿的衣裳可不是普通的法衣,最少都是魂器级别,有些更高,能将法衣腐蚀,腐蚀肉身更是轻而易举。
“火来!”
又是一声厉吼,四面八方登时有火一圈烧来,将众人困在中间。
接下来刺骨的雪,空间不断动荡的震,天上降下的雷,六灾接踵而来。
十三个化神期,即便只是施展一个小术法,普普通通的那种,齐心协力之下威力都能堪比大神通,现下本来就是个大神通,每一灾里头还有风种,水种,火种,雪种等等相辅,威力更大。
一经施展,便是遮天辟地,塔倒山塌,底下的城池受了影响,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这还只是个开胃菜,本来应该保持实力,不在这上面耗精力来着,所以九个化神期有八个各显神通,只护自己,只有一个例外。
被激怒的折清。
道理他都懂,但是这个人参与了他和少年老头的事情里头,不可原谅!
该死!
“天水一剑!”
天空中陡然闪过一道光芒,随后一把剑蓦地变大,再变大,长达百来米,剑头微微倾斜,对准了一片狼藉的圣座。
“给我开!”
轰!
那一剑将挡在中间的水,火,雪,雷等等尽数劈开,像是将天斩成两半一样,诸多元素在别处还在开花,唯独被斩过的那处,空无一物,剑光横扫过去。
咔嚓!
高高在上的圣座裂开,随后像是瓦解了一般,被流露出的剑意削成一块一块的,散落在地上。
一个人轻飘飘落在不远处半边的屋顶上,那屋顶也被砍成两半,微微倾斜,他便踩在那凸起的屋檐上,笑的邪气横生,“万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被封在七星大阵内,非但没死,反而越发的强了。”
折清只当没听见,两只并行,操控着百米长的巨剑,又是一剑扫来。
空中亮起一道绚丽的光彩,衾薄方才所站之地再度裂开,这次痕迹从这边到那边,足足千来米。
他动了真怒,下手没有半点留情,第一次使出了自己的全部实力。
折清到底有多强,没人知道,应该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这万年来,他从未使出过自己的全部实力,每次不是分.身,便是对手很好对付,所以直到今天才彻底释放。
轰!
天边又一次闪过烟花似的耀眼光芒,和方才一样,转瞬即逝,又不一样,这次遇到了阻碍。
一把全黑的剑挡住了他的一击。
“折清,你一个人供一把剑,我十个人,你拿什么跟我比?”
衾薄身后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五个化神期,质量已经不如先前,这一批以化神初期和中期为主,后期只有一个。
另外十三个化神期中分出来四个,再加上他自己,刚好十个。
用十个化神期对付他,还真是看得起他。
十个化神期供养一把剑,确实比他一个人轻松。
道器是无限的,修为越高,使出的威力便越大,即便道器跟不上,修为高也能弥补差距,总之供养给道器的元气越多,道器越强。
折清只有一个人,即便他可以以一敌几,也架不住对方十个,还有一个本身也可以以一敌几的衾薄参与在其中。
两两一对比,他这边自然吃亏良多,天水一剑被衾薄的魔剑击的连连回退,终是被一则剑法硬生生震去百米远。
砰!
身子撞在高塔上,将那塔穿了个洞,去势不减,笔直倒在一座大山的半腰口,险些将那山拦腰截断。
化神期的肉身只是相当于炼体士来说宛如脆皮,随随便便便能击伤,实际上化神期的肉身早已超过了凡物,一般的大山大水都没有其坚固,更何况他也曾炼过体,这点于他来讲不值一提。
折清至半山腰的断口处出来,迎面便见一道黑光射来,他对衾薄杀心旺盛,衾薄似乎也不想放过他,乘胜追击,魔剑划过绚丽的光彩,蓦地到了他跟前。
天水一剑至他身后冒出,想为他挡下那一剑,被他拦住。
他的真元再厉害,也及不上十个化神期的,强行硬碰硬,天水一剑会受损,不如自己来。
周身光芒一闪,时间大术施展,那一剑宛如凝固了一般,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剑尖拼命的挣扎。
砰!
脚底下的石头碎裂,那剑尖也挣脱了束缚,继续朝他射来,被他赤手空拳握在手里。
轰!
那一剑的威力爆发,冲力吹的他黑发飞扬,衣袍猎猎。
待威力过去,那黑发才重新服帖的依在背后,衣袍老实的缩着,一切恢复正常平静,唯一声吃惊遥遥传来,“你居然还是炼体士!”
百年化神已经很恐怖了,百年双修的化神更恐怖,现下居然告诉他,是百年三修,不是双修。
天赋过于可怕了吧。
折清将那剑甩去一边,那剑上有十个化神期的魔元,不能久握。
像是没听着衾薄的话一般,没作回应,只从紫府内拿出一根縛膊来。
咬住縛膊的一边,将衣袖拢上去,露出单薄修长的手臂,縛膊绕过衣物,穿过颈后,另一个亦然,两根线聚拢,一齐系在胸前。
稍稍活动了一下,感觉还行,不难受,不碍事。
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竟莫名想起少年老头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你身边亲近的人没有几个,少一个便没一个,所以你要变强,再变强,如此方可守护他们,再也不用经历痛失亲人的痛苦。’
他一直记得,所以这些年从来不敢松懈,即便被困在七星大阵内也不例外,只要想,总可以找到修炼的空闲。
余玉总说他懒,其实对他有误解,他不懒,反而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即便睡觉也在修炼,换一种法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