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如月之恒,如日之升(4000)
中年男子对此十分诧异。
他比任何人都确定,如果不是被彻底除掉,方琼是断然不会将“太阳墓”祭坛拱手让人的,为此她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就算是被迫让出,“太阳墓”祭坛也绝对不应该再归还给他,这完全不合乎情理。
再加上此前在扦泥城暗中观察吴良等人的时候,他就发现方琼已经陷入了昏迷,并且吴良等人对她的看管也十分严密。
所以他渐渐开始猜测,吴良等人与方琼大概率可能不是一伙的。
并且吴良等人与方琼可能也不是一种人,又或者说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太阳墓”祭坛的“死而复生”,而是另有其他的目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中年男子决定冒险回到这方世界中见一见吴良。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未直接前往“太阳墓”祭坛去寻找吴良等人,而是转道回到了这方世界的扦泥城等待吴良等人自己送上门来。
在他看来。
似方琼那般狡猾的人,不管是受到了吴良等人的胁迫,还是与吴良等人存在某种合作关系,都一定会为自己留上一手。
那么她会留怎样的一手呢?
自然是离开这方奇异世界的方法,只要她不将这极难发现的方法说出来,哪怕她已经死了,亦是能够将吴良等人困在这方奇异世界中为她陪葬。
而吴良等人发现无法离开这方奇异世界时,又该作何选择呢?
当然不可能永远待在那片荒漠之中乖乖等死,他们会先想办法进行补给让自己活下来,然后再继续寻找出口……
而这附近唯一能够补给物资的地方是哪里?
当然是扦泥城!
然后。
他便如愿等到了吴良等人,并且在确定队伍中没有方琼之后,第一时间试图用套话的方式确定方琼的死讯。
虽然吴良始终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同时也没有否定,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也是因此,他才决定与吴良等人坦诚相见。
因为这个世界上,能够拒绝“太阳墓”祭坛的人真心不多,这样的人就算不是好人,也一定有着起码的底线。
另外。
吴良等人在解决掉方琼之后,又将他的尸首放回木棺之中,这恐怕也有想要见一见他的想法。
这个秘密他已经背负了两千多年,而在见到了木棺出现了裂痕之后,他也早有了放下这个秘密的想法,因此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给自己一个彻底的解脱……
……
“……”
听完了中年男子的讲述,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他的故事横跨了两千多年,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但所有的东西又都能够与这方奇异世界匹配的上,使人很难加以怀疑。
而要消化这一切的一切,也同样需要时间……
“方琼在这方世界中能够凭自己的意念创造一些东西,甚至改变这方世界的气候环境,你是不是也一样可以?”
吴良却忽然问了一个大伙几乎快要忘掉的问题。
“阁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创造了什么,可否详细道来?”
中年男子顿时被问了个一脸懵逼,诧异问道。
“比如:将沙漠化作一片冰原。”
吴良毫不避讳的道。
他倒并不怀疑中年男子是在装傻,他应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类似于方琼那样的奇特能力。
否则中年男子便不会请求他们将他的尸首自木棺中移出来,更没必要与他们说这么多。
而且现在远离“太阳墓”祭坛,如果中年男子拥有同样的奇特能力,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困死,他们则没有办法似此前对付方琼那样将他杀死,局势完全就是一面倒的,他甚至连装都没有必要装一下。
“这……”
中年男子的表情更加诧异,瞪着眼睛连连追问道,“她竟能够将沙漠化作一片冰原?这怎么可能?我在‘太阳墓’祭坛中躺了两千多年,除了能够不断重生之外,为何从未感觉自己与常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此事恐怕因人而异吧……”
吴良耸了耸肩道。
“可当年与我一同葬入‘太阳墓’祭坛中的族人们也不曾有人能够办到此事啊?”
中年男子依旧是一脸的不解。
“彼时还不曾出现这方奇异世界,不是么?”
吴良又道。
这件事如果中年男子都无法做出解释,那么他就更加无法做出解释了,甚至可能就连方琼自己都未必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
但将中年男子与方琼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的话,便会立刻发现一些极为鲜明的不同之处。
并且这些不同之处非但是中年男子身上不具备,绝大多数正常人也同样不具备。
比如:方琼那极为分裂的精神状态、颇为严重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还有很是极端的性格与情绪……
虽然并未得到证实,但据吴良所知,从古到今再到后世,所有发生过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的凶宅与凶低传闻中,都有一个类似原型的旧主。
这极有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或许人的精神与意念强大到了一定程度,执着到了一定程度,真有可能对身外的事物或是一方空间产生一定的影响,哪怕是死人留下的精神与意念……虽然始终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但吴良很清楚,哪怕在近两千年后的后世,依旧有许多专家与学者在进行着这方面的研究,并且研究资料极少被公之于众。
“这……”
中年男子立刻又被吴良问住了。
“且不说这个,方才你说这方奇异世界疑似出现了漏洞,因此方琼才能够闯进来,与此同时那种叫做‘维格利’的古怪植物也重新长了出来,这应该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吴良暂时跳过了这一话题,接着又问,“我们几天前曾到达过那片遗迹,看到了一片流淌着红色汁液的圆叶植物,这种植物应该就是你说的‘维格利’吧?”
“正是!”
中年男子正色点头。
“可这‘维格利’只是长在了遗迹中,并未似两千多年前你所描述的那般快速蔓延,否则十年的时间,应该不会只有这样的规模吧?”
吴良又问。
“的确如此。”
中年男子再次点头说道,“这也是我比较奇怪的地方,若是似两千年前那般,‘维格利’最多只需几个月的时间便足以侵占整个‘骆驼坟’,而现在的‘维格利’,却似是受到了某种禁制一般,只在遗迹中生长,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倘若这方奇异世界似你担心的那般,一旦最后一口木棺毁掉,这方奇异世界也将与现实世界重合,那时是否还存在限制‘维格利’蔓延的禁制……”
吴良蹙眉说道。
方才听中年男子说起“维格利”的时候,吴良便想到了一些与之有许多类似之处的植物。
这些植物在后世乃是炼制害人“毒物”的主要原料,它们会像“维格利”一样将人与动物拖入无法自拔的深渊,将一切与它们接触过的人与动物变成可怕的行尸走肉,最终在浑浑噩噩中走向毁灭。
甚至据吴良所知,后世还有一个与“赛日”部落经历极为类似的国家。
这个国家位于中亚地区,整个国家90%的男性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干,只是在不停的咀嚼一种写出名字来一定会被屏蔽的“茶叶”,以至于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种逻辑混乱的瘫软状态。
这种情况下,这个本就缺水的国家基本已经放弃了基础农业,居民的饮水问题也不管不顾,而是将一大半的淡水资源用于种植这种极为耗水的“茶叶”,以此来满足人们对这种“茶叶”的旺盛需求。
据专家们估计,如果这种现状得不到改变。
这个国家的首都将在2025年彻底变成一个没有水的地方,从而变成一座“茶叶”爱好者随之一同毁灭、清醒的人不得不为了生存而逃离的鬼城。
是不是很像?
但“维格利”显然比那种“茶叶”更加可怕。
它不但会榨干当地的淡水资源,还会释放盐类物质使得孕育万物的大地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一片不毛之地!
并且,它还能够将上瘾的人和动物化作石像,即使死了都依旧依赖着它,为他争斗至渣的石像……
这应该便是如今的罗布泊变成这副模样的真正原因,时隔两千多年都无法恢复。
而吴良不得不怀疑的是。
距今几百年后楼兰古国的神秘消失,可能也与“维格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消失了两千多年的“维格利”已经再次出现了!
即是说。
他此前率人查探罗布泊时得出的“罗布泊漂移”导致楼兰古国遭殃的猜测可能是错误的,而后世的那些学者与考古学家的猜测可能也是错误的,真正导致楼兰古国神秘消失的其实是这种叫做“维格利”的可怕植物。
现在再回头去想。
他们此前在那个神秘小湖中打捞上来的方琼“石像”,极有可能也是“维格利”的杰作,方琼在离开这方奇异世界时食用了“维格利”,最后死在了那个小湖中化作了“石像”,而她化作“石像”时身上不断渗透出的盐类物质,最终竟将那个小湖变成了可怕的“石化湖”!
这便是“远古毒物”的可怕之处么?
好在据吴良所知,后世虽然发现了许多“毒物”类植物,但是能够与“维格利”相提并论的却还没有,当然也没有疑似的植物。
当然,也有可能未必没有发现……
只是自打新天朝成立以来,对待此类植物与制品一直都是零容忍的态度,就算真在考察罗布泊的时候有所发现,也一定会将其控制并永远保密下去,确保就算使用也一定会用在正确的地方。
毕竟吴良知道的是。
后世前往罗布泊进行调研的科考队中,从来都不乏一些顶尖的植物学家,其中有一位知名植物学家的神秘失踪事件,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传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传闻……
“……”
中年男子无法回答吴良的问题。
瓬人军众人亦是在默默的思索着吴良的问题。
“维格利”这样的植物根本就不应该存在,一旦让它蔓延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可是,谁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将其彻底毁灭,因为中年男子已经说过,为了拯救自己的族人,他已经尝试过了无数种方法。
而就算是自后世而来的吴良,所知的除草方式也就只有四种:
一是物理除草法。
这种方法无非就是铲、锄、割、烧等最原始的方式,这种方式基本可以排除,中年男子绝对试过,想都不用想;
二是以草制草法。
说白了就是在此地播种一些生命力强、擅长抢夺养分的野草来将“维格利”挤死,但这种方法基本上也可以排除,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盐碱沙漠,吴良真想不出有什么野草还能与“维格利”一句决下;
三是动物除草法。
这种方法也可以直接排除,吃了“维格利”的动物是什么下场,中年男子已经说的什么清楚了;
四则是化学除草法。
也就是喷洒化学农药进行除草,这个方法或许可以一试,但问题是,吴良根本就不知道化学除草剂究竟有什么成分……
感觉又是一筹莫展,越想越是绝望。
吴良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感觉很是无力,这时忽然又瞥见了那两块斜插在黄沙中的巨大石碑。
“对了,你应该知道这两块石碑上刻着的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吧?”
吴良暂时将除草的问题放在一边,有些好奇的指着石碑向中年男子问道。
“这个呀,是我们‘赛日’部落的图腾语。”
中年男子回过神来,而后极为郑重的为吴良讲解道,“左边的意思是,像太阳一般火热;右边的意思是,像月亮一般永恒。其实你们中原很早以前也有类似的诗句,我记着好像是念作‘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