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姚镇
候羊飞御的速度极快,不过半日,就已跨越两郡,赶赴到了绵竹郡临近的堂阳郡。一处名为姚镇的凡人聚集地,即是他未来十年要常驻的城镇。
持着令牌与姚镇内的青云宗筑基修士交接后,那修士便逃也似的御空返回宗门了。
候羊此行的住处倒是不差,乃是一占地颇大的府邸,正门上的牌匾郝然写着“正宗青云”四个大字,专为青云宗高层的住处。
府邸内一处庭院,正站着那修士留下的人手,有二十来人,修为参差不齐,最高者约莫练气七层,乃是青云宗一中层管事,名唤徐长春。
见新来的驻扎修士模样年轻,一众人有些漫不经心,纷纷窃语,一时间交谈声四起。片刻后,那徐长春上前道:“见过小前辈,在下名唤徐长春。是此处府邸管事。”
“无须多礼,在下玄羊,奉宗门之命前来驻守。徐管事,你先将本镇内修士和凡人记录宗卷拿来。”候羊沉着道。虽然是第一次接手门内镇守任务,但他仍然表现得非常老练。
徐长春不敢怠慢,叫手下几人环抱来厚厚几册宗卷。候羊将其一股脑的收入储物袋中,对着一众人道:“未来十年,在下将长驻此地。各位若是未得调令,皆不可擅离职守。如若违令,休怪玄羊手下无情。”言毕,一股极强的威压扫过在座众人。
这二十来人顿时只觉压力极大,冷汗直流,不由纷纷称是。不过数息后,候羊撤出威压,众人觉得如释重负,纷纷面露异色。
见众人总算是安静下来,候羊才继续道:“此番事关重大,相信尔等也略有听闻。这驻守之事容不得有丝毫疏忽。”他明白纸包不住火,索性透露一些信息出来,让众人把态度摆正。
一些消息灵通者已经面若死灰,绵竹郡就在堂阳郡一旁,若是遇到危险,恐怕到时候想逃都来不及。
“尔等皆是修士,明白轻重。这番事宜目前不可声张,免得镇内人心惶惶。”候羊顿了顿,继续道,“从明日起,三人为伍,修为高者作为领头,巡于镇内。若是遇到行为怪异、装束诡异者,务必要将其擒拿。如若听闻怪病突发者,莫要探查,回府禀报与我。尔等可知晓了?”
“是,府主!”一干修士纷纷应答。
候羊又拿过姚镇地图,将众人按照修为分配成七组后,又依照张山峰事先所交于的修士巡逻之法,将路线轨迹、执法时间依次分配好。
众人只觉这新来的府主办事有条有理,似乎真有些本事,一时放了不少心。
他们只怕这前来交接之人似那先前青云宗修士般,也是个酒囊饭袋之辈。在平常倒还好,大家吃吃喝喝,其乐融融。但到了这番特殊时期,头上之人还是越可靠越好。
安排完毕后,候羊遣散众人,见徐长春似乎还有话说,道,“徐执事,你可还有事情?”
“府主初来乍到,小的手下有些许好物想要奉...”
未等徐长春说完,候羊将其打断,他知晓这徐长春是姚镇本地之人,“不必,若是真想讨好与我,就将在下指令严格完成。玄羊届时必当倾尽全力守御此镇。”
得了候羊这番承诺,徐长春抱拳,真诚说道:“徐长春必当竭力为之!”
二人分别,候羊来到休息之处,只见房间内空空如也,空有一张床榻。他也不气恼,将蒲团置放好后,默念口诀,运一小术法将房内清洁一番后,就地盘坐,修行起来。
在候羊抵达姚镇不日后,张山峰就专程赶来帮忙布置了一套三才聚法阵,用以补足此界灵气不足,不过这催动法阵的灵石,却是要自己置放了。
此外,他还将宗门任务每半年一发的俸禄——五十枚下品灵石,以及数张特制的雷符一并带来。
临走前,再给了候羊一袋灵石作为手下俸禄。
转眼就是数月,这期间青云境内状况频发。
死尸出行,疫病肆虐,百人活祭,各种骇人听闻之事纷纷传入候羊侄耳。不过事发之地皆尽在青云西南之域,候羊所在的堂阳郡和隔壁绵竹郡除了偶有些许怪事外,目前还算平静。
眼下各个郡县都已在张山峰的命令下纷纷封城,城镇村之间均不得往来,并且实行宵禁,姚镇自然也在其列。
候羊不得不感叹青云地域凝聚力颇强,严格施行此法下,疫病之事他已颇有些时日未曾听闻了。
此时正值午时,他正在府邸中潜心修行。
而在这数月内,他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小两仪微尘阵盘和钢龙环的妙用。
这阵盘平日里可事先安置好阵眼,作为微型防守阵法使用,不过需要两块灵石一日作为供给,甚是昂贵。若是临时用来御敌,也可即时布阵,威力虽然会小上不少,但胜在灵活,灵力消耗也会骤减。而那钢龙环正如同门上阳所说,物法防御力都颇为惊人。
至于极光剑诀和流光,候羊只觉得踏入筑基以来似乎在剑诀修行上有些停滞不前。流光也并未如预期般进阶为玄级法器。
他心有所感,知道是这剑修之道,最讲究实战。在对敌攻杀之间,才能进一步掌握其妙用。
“哎,也不知道这剑招什么时候才能熟练掌控。”饶是候羊悟性上佳,这地级功法筑基篇也显得有些难修。
让他最为犯愁的是一招筑基攻剑式——飞影。
此式需要修士将神识分裂为数十道附着于飞剑之上,依照剑诀催动飞剑后,剑能分化出多个剑身,每一道都气机相近,具备极强的攻杀之力,而隐藏其中的飞剑本体杀伤力最为强劲。
但眼下第一步都有些困难——分裂神识是最为痛苦、最为难以捉摸之事。
他反复翻阅临行前掌教给与的修行宗卷,也还是进展甚缓。目前仅仅只能分出三四道神识施展此式,离剑诀所描述的极限还差得非常远。但这是候羊习得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群攻之法,他还是非常上心,努力参悟。
至于那剑域之事,候羊却是迟迟没有去碰触了。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展现出杀意,这似乎玄而又玄的剑修专属之法他便能够施展。
约莫半柱香后,候羊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推开门禁,走入不远处府邸的议事大厅内,只见此处已经有数组巡逻修士赶来复命。
“禀报府主,上河村并无异样,村民们也积极配合,并未有出走访友之事发生。”
“禀报府主,胡家坝那边也暂时没有异样。”
“禀报府主,张家岭有一村民,据说近几日身上长出大块恶疮,其色为黑。属下以为应当是疫病,赶来禀报。”
候羊听闻,不由得眉头一皱: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其余人先回去歇息吧,于善一伍,曹杰一伍,你们六人随我前去。其他人等按原定计划继续游街巡逻。”候羊吩咐完,将传讯符文印上内容后,直接催动灵力激发。此符甚是珍贵,唯有战时云海宗才会分发。一旦用出,持有同一批符篆者在相当远的范围内都能接收到讯息。
“是!”众人应答,随后各司其职。
这些时日他们与候羊相处下来,发现这新任府主其实并不难相处。甚至平日里一旦在修行事宜上遇到难事,他都会给与帮扶尽力解决。因此候羊这一干手下还是比较信服他的。
由于候羊并没有类似苍鹤这般的坐骑或是飞舟法器,所以只能带着众人飞御到事发之地。
不多时后,远处一小小村落出现在众人眼前,此时候羊隐隐觉得灵识有一股被蒙蔽之感。
只见一人远远瞥见候羊一行人后,便急急跑入村中。
“事出奇必有妖!尔等取出法器随我来。”候羊神色一冷,祭出流光直直飞向那村民。
那村民还未跑几步,就被候羊后来居上,一把逮住。
候羊揪住其衣领,操御流光悬于半空,喝道,“说!为什么见到我等慌不择路,就要逃走?”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那村民划拉着四肢,生怕候羊要把他丢下去似的。
“那还不老实交代?”候羊手下一沉,作势就要将其丢下去。
“我说!我说!是那张寡妇家,她家藏了个男人,没成想这厮患有疫病,每每半夜就发出哀嚎。最后被族老发现,眼下正要动私行,把这一对男女活活烧死。以此遮蔽族中丑事,免得他人笑话!”那张家村民如倒豆子般,把所知之事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
“人在何处?”
“就在族内祠堂后面的假山!”随即,这人指出了一个方向。
“哼。”候羊暂且将其放下,示意后面跟来的手下继续跟进。
在这特殊时期,候羊暂为此地府主,有先斩后奏之权。方才如若这个人所言有一丝假话,或是虚与委蛇。候羊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直接枭首,亲自探查。
带着一众人赶赴道张家祠堂不远处,候羊只觉得灵识被蒙蔽之感已经强烈无比,平日能外放方圆数里的灵识,此刻居然无法探测清楚祠堂内里的情况。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现在候羊心头,但他没有选择撤出回去禀报张山峰。
眼下门内数位长老都在青云西南地域坐镇,距离自己最近的金丹长老尚在青云宗之内。
若是这等事情我都处理不好,还谈何镇守一方,守护百姓?
“诸位千万要小心了,邪修很可能已经侵入此处!我先行布阵,都聚在我身旁!”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一紧,靠拢在候羊身边。
候羊缓缓凌于祠堂上空,他这时才发现一股几近不可见的黑色雾气笼罩着整个祠堂。灵力探测而去,不见波动。想必就是这个怪异的雾气在蒙蔽他的灵识。
只见候羊取出小两仪微尘阵盘,将其上的棋子在祠堂东西南北各置一颗,配合法诀,催动灵力,一个小型八卦阵法慢慢升起,如同罩子般笼住了整个祠堂。
此事,随着阵法生效,候羊只觉得顿时灵识被解放了出来,祠堂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只见此地地面上皆尽是鲜血,十数个残破不堪的人类躯体被诡异的摆放成一个阴阳眼的形状。而这团的阳鱼和阴鱼处坐着一男一女,其上的气机诡异不详。
似乎是察觉的有人在窥探,那男人睁开双眼,望向半空,操着如同破锣的嗓音低声道,“那驻守修士带人来了。”
第四十二章战邪修
眼前此景无需多言,候羊已经怒不可遏,他手中灵力连拍,全力催动罗盘。
只见被笼罩的祠堂内突然刮起罡风阵阵,道道风刃直接斩向那一男一女。男邪修怪笑一生嘴巴微张,吐出一口黝黑小剑。
那剑迎风便涨,不过数个来回就将罡风全部切断。
候羊继续催动罗盘,一时间这八卦阵法缓缓转动起来,其内里的地面“噗噗噗”的扎出数个地刺。
“喂,醒醒。再不出手就要被困死在这阵法之中咯。”
“哎哟,人家睡得正舒服呢。”那女邪修微睁双眼,伸了个懒腰。
待那地刺一步步逼近,就要扎穿二者时,候羊灵识范围内突然失去了二人的踪迹。
怎会这样?候羊不由大惊,在这小两仪微尘阵中他的灵识得到了不少强化,况且阵法本就可锁敌气机。眼下这二人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直接抹去了气机身形,怎能让他不惊。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惨叫声,诡异的灵力波动传来。只见那名唤于善的修士被那男修从背后直接刺穿。
那男修残忍一笑,将黑剑自下而上斩出。
“刺啦!”一声,黄白之物夹杂着大量的血水飞溅,其中一道鲜血直接撒在了候羊脸上。
剩余五个随行修士方寸大乱,顿时各道灵光闪出,纷纷击向那男修。
却不想,那女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一修士身旁,只见其手持单刀,一扫就将那人连带法器一并斩成两截。
不过一息间,随行的修士已经死去了两人。
“尔敢!”候羊怒不可遏,急忙祭出钢龙环,将剩下的四个修士箍住带出了阵法之内,流光随心而动和那男修厮杀在一起。
女修见状也不阻拦,只是把单刀上的鲜血一舔,状若癫狂的笑道:“好久没尝过修士的滋味了,须伦,这小道士的魂魄归我,肉身归你如何?”
须伦一把砍飞流光,猖狂道:“苏罗,那下次的话就轮到我吃魂。”
“桀桀,那就这般。”苏罗随即操着单刀劈散了席卷而来的罡风。
缠斗片刻后,候羊望着眼前二人,神色凝重。
那名唤须伦的男性邪修朱发碧眼,样貌丑极,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瘤块,气机丝毫不弱于候羊。
而那名唤苏罗的女性邪修则是一样貌绝美之妇人,穿着暴露,一抹雪白露于胸口,勾人心魄,其修为稍弱一筹。
“府主你定要诛杀这两个邪修,为于大哥报仇啊!”阵法外,几个练气期的下属喊道。
候羊心神传音,吩咐几人赶紧回去疏散姚镇民众,知会青云宗驻地的长老。
眼下,他没有把握能将二者困杀于此。但候羊暗下决心,就是不敌,死也得拖一人下水。
“聒噪!”须伦将黑剑击出,就要钻破法阵将阵外修士砍杀。不料想小两仪微尘阵只是微微一颤,随即恢复了原样。
那几个修士见状,知道眼下留着也是累赘,急忙遁去。
候羊此刻沉下心神,全力控御法器。
名唤苏罗的女修又是突然消失,再次出现踪迹时已经持刀斩向候羊的后脑。钢龙环及时回撤,“当”的一声抵御住了这必杀一击。
“咦?”见一击不成,苏罗有些奇怪。
较之于那几个练气修士,候羊的灵觉高出许多。就算灵识暂时无法察觉这二者气机,也能反应过来眼下的攻击。
继续激发小两仪微尘阵,一时间罡风、火焰并舞。阵法包裹范围内内可见之物很快就被清空,随着地面上的残尸化为灰烬,淡淡的黑雾也消散开来。
苏罗和须伦神色微微一变,其气机在候羊灵识中清晰了不少,候羊当即知晓这二人隐匿气机的手段与那些尸体有关。
“此界修士皆是酒囊饭袋之辈,这小道士必然不是青云修士。其一身法力横练,斗法经验丰富,法器更是品质极佳。”苏罗道。
“如此这般才更有猎杀的价值,抽其魂,剥其皮,一定很有意思!”须伦一阵怪笑。
候羊却是沉默不语,眼下,他只想让这二者伏诛!
流光感受到了其主的杀意,其上的娄宿星象连接成线条,缓缓转动,剑身逐渐变得如同烧红的精钢一般。
攻剑式——斩华!
灵力激荡而出,流光狠狠斩向名为须伦的邪修。
须伦眼下气机被锁死,无法闪躲,他还想像刚才一般用黑剑将流光打飞,却不曾想其上附着的力量远远超乎其想象。
琅琅之声爆起,须伦被一股大力直接击入地面,砸出一道巨大深坑。
苏罗见状,手腕一翻,取出一串骷髅手串,嘴里念念有词。
候羊顿觉不妙,流光顺势杀向女修。突然,那骷髅手串爆散开来,分成数十个骷髅头,逐渐变大,个个带着不俗的灵力波动。
见流光袭来,这些骷髅头纷纷张开大嘴,将流光死死咬住。一时间,候羊只觉得灵力流逝的速度加剧,这些骷髅头居然有吸取灵气之能!
感受到流光传出的阵阵哀鸣,候羊知道,尚在黄阶上品的流光眼下还不足以抵御敌人的法器,就要将其收回。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倒在深坑的男修甩了甩头,似乎对被打入深坑感到非常愤怒,一阵狂啸后,只见其身上的黑瘤逐渐转化成浓密的黑毛,其衣物撕裂,双脚转变为双蹄,黑剑附在他头上化作独角。
几息后,须伦居然生生大了两圈,变成了背生双翼的恶鬼模样!
“桀桀,死吧!”恶鬼化的须伦双脚蹬地,迸射而出,抓向候羊。
眼前的须伦气机暴涨一节,候羊知道不能硬抗,索性暂时撤出流光上的灵力,凌空飞退。
本以为险险躲过一击,可须伦双翅突然猛振,又是一个加速。没有流光飞御的候羊速度不及他,来不及防御,护体灵罩被一抓撕破,其胸口处被抓下大把血肉。
候羊忍住剧痛,钢龙环猛地一撑,顺势丢出雷符。
须伦双臂轰击钢龙环,其纹丝不动,雷符接着引爆开来,须伦避其锋芒,只得暂时后撤。
退至阵内一角,他捂着胸口,大量的鲜血顺着指尖流下。
远处的须伦将爪上的碎肉一口一口吃下,舔净鲜血,“味道不错,桀桀桀。”
候羊暗道不妙,流光也有些支撑不住,眼看就要被骷髅咬碎。
但他心中并无怯意,战意愈来愈浓,眼下只想取回流光与二者狠狠厮杀一番。
“杀!杀!杀!”候羊脑海中突然回荡起阵阵魔音,受难的流光感受到这股纯粹的渴血之意,将这股意识增幅后回馈到候羊识海中。
熟悉的血山血海一闪而过,眨眼间,候羊的眼睛已经变成猩红。
感受到熟悉的气机,候羊和流光之间的交感越来越强。终于,整个小两仪微尘阵内已经被血色笼罩,腥臭气息四溢。
但此刻,候羊的识海中仍保留有一丝清明。
他手一招,已经变得猩红一片的流光随之横斩,原本无法击退的骷髅头被直接劈裂三个,顺势飞到候羊身旁。
“果真是剑域?有意思,有意思!”须伦见状,居然丝毫不惧反而哈哈大笑。身形爆射而出,就要将候羊撕开。
剑域之内,候羊此刻的行动并不由全由灵识指动,而是靠着一股可怕的灵觉在指引。
他身形略微一侧,就躲过了这必杀一击。随即调整身体,神识分化数十,附着于流光之上,原本难以做到的攻剑式——飞影,此刻却显得轻松写意。
一道道飞剑如臂趋势,在半空中化作一道剑形龙卷,将来不及收住身形的须伦绞入其中。
不消片刻,须伦就发出阵阵惨烈的喊叫。
那苏罗见状不妙,忍痛将所有的骷髅法器击出,在接近飞剑龙卷时,一个个骷髅头突然爆发出绿光,在强烈的灵力波动下,流光分身被纷纷击散,剑的本体也随之退回。
须伦的身形显现出来,此刻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密密麻麻的剑痕遍布全身,就连独角也被斩出数个豁口。
鲜血淋漓,已然濒死!
在苏罗引爆这些骷髅头后,支撑许久的小两仪微尘阵也因阵眼被震得错位,渐渐撤去。
“阁下修为高强,今天我们认栽。但是别以为这处就安然无忧了!待得夜叉大人神功大成,你们这些道士通通都得埋尸于此!哈哈哈哈!”苏罗疯笑道,随即带着须伦身形化作一滩黑色血水飞遁而去。
候羊并未追赶,此刻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伤势颇深,灵力严重亏空。若是贸然出击,就算是祭出符宝,只怕也未必留得住二者。
眼中血色渐渐褪去,剑域也随之撤下。候羊收起法器,将四枚阵眼小棋收回,控御流光,在张家岭上方盘旋了片刻。
不多时后,他内心充斥着难过与自责。
眼下的张家岭哪还是一处小村落,早已只剩残垣断壁,随处可见村民的尸体。不远处还能看见先前抓来询问的村民,他正在亦步亦趋地行走着,尽管其早就已经死去多时。
控尸、御魂、幻术,还有诡谲多变的手段,一时间,候羊心中渐冷。
第四十三章五年
自那日斗法后,张山峰派人暂时顶派候羊,将他接回了青云宗驻地养伤。
这几日来,候羊的状况并不是非常理想。其胸前伤口处的灵力难以驱散,导致候羊的回复慢上许多。
此时,他正在教导幼弟候小鱼认字。
“跟我读,‘乾’。”
“乾。”
待候小鱼读完后,候羊一笔一划的写下完整的字,让其弟跟着写了一遍。
“咳咳。”候羊突然止不住的咳嗽。
见候羊咳的厉害,小鱼歪了歪脑袋,娘亲不是说哥哥是仙师吗,难道仙师也会染病?
“小羊,你染上风寒了吗?”候小鱼小心翼翼地问道。
候羊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笑着说不打紧,只是让他接着识字。
这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请进。”
来者是轮换到驻扎青云宗的阵法长老——长平。
“见过长平长老。”
长平灵识略微扫过候羊,有些担忧道:“玄羊,你这伤势迟迟不愈。贫道很是担忧啊,眼下青云宗用于应付邪修灵气的丹药,皆尽被带去了西南之地。我宗最近的一批丹药,还要约莫十日才能送达青云地界,真是苦了你了。”
“长老不必担心,晚辈只觉得这邪修灵气在我体内日渐消融,相信我不多时日就能彻底恢复。”候羊倒是没有说谎,近日每当他修行玄黄道经之时,总觉得那如若跗骨之蛆的灵力渐渐被那股暖流削弱。最多三四日内,自己就能彻底祛除之。
“哎,希望如此吧。张家岭那事你也不必过多苛责自己,邪修的幻术手段甚是高明,唯有修为比之高出不少的修士才能不被蒙蔽。你能击退那两名筑基邪修,已经是整个姚镇之幸了。”长平由衷说道。
他昔日听闻过玄羊“生死剑”的名号,也知晓此人差点就被掌教收入门下。眼下只觉得此子名不虚传,要知道那邪修透支生命,摄取他人性命修成的邪法战力不俗,堪比一个同阶的云海宗精英修士。
若是青云宗的筑基修士对上,恐怕几个呼吸间就要被斩杀。
而候羊却以一敌二,甚至将一人差点击杀,只能说当真惊人。
长平顿了顿,显然还有话要说,不过他先是随手一点,暂时封闭了候小鱼的听觉。
“眼下堂阳、绵竹两郡已经列为未来将要着重驻守之地了。几日前西南地域传来一极差消息,那梁郡不日前已经告破,我门中两位位金丹长老身负重伤,只带着寥寥十数个筑基修士逃出生天。”
候羊闻言大惊,“怎会如此?”
梁郡人口足有百万,若是金丹长老宣布撤出,那此地的凡人...
长平沉默许久,缓缓道:“此番大难,那修成的金丹邪修名唤罗刹,战力惊人。门中长老联手也不是其对手。其携手下筑基邪修,将梁郡四十万凡人,皆尽屠戮。”他面有不忍,饶是金丹期的心性,身躯仍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自候羊入住青云来,半年还未到,一郡之地居然就被邪修攻破。
见候羊默默不语,长平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候小鱼的耳朵,便摇着头离去了。
一旁的候小鱼不敢出声,只是抓紧了候羊的衣角。
邪修之事已然出乎了候羊的意料,他望着眼前的幼弟,只觉身上担子极重。若是邪修攻杀到了堂阳郡,届时自当全力拼守。
可眼下他只觉青云宗内也不甚安全,一家老小都在宗内,这可如何是好。
罢了,到时若是战事吃紧,只能求门内长老将家人送出青云地界了,候羊暗暗想道。
数日后,候羊伤势彻底恢复。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赴岗位。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在梁郡告破后,张山峰勃然大怒。
宗门内一众人暗中谋划数月,总算抓住那名唤罗刹的邪修踪迹,将其一举重伤。不过最后终究还是让其抓住嫌隙,邪丹转魂夺舍一筑基修士成功,脱逃遁去。
而后青云宗一行将梁郡地界收回,但郡内却已无人生还。
之后整整五年,青云地界内的邪修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候羊问及此事,据宗门内长老所说,这些邪修是暂时蛰伏。那金丹邪修邪丹未碎,不多时日就能卷土重来,到时免不了一场恶战。
梁郡某处大山内,一个身着黑袍,满面青黑纹身的男子缓缓行走着。
在某处松木前,他拿出一人形骷髅,嘴中念念有词。随即向前走去,只见他身遭泛起一片涟漪,身形转瞬消失。
眼前的光景瞬间变幻,一处极深地坑洞出现在他眼前,黑袍男子毫不犹豫的直接飞御而下。
晦暗的光线下,隐隐可见洞坑璧上有许多人工开凿出的洞穴,其内偶尔能听到怪异的笑声和阵阵惨叫。
那男子没有理会,加快速度直直遁向洞坑最深处。许久后,他终于来到坑底。
此处周遭有许多忽明忽暗的火把,不远处还传来潺潺的水声。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那黑袍男子一路沿着一处蜿蜒的小道不知行走了多久,一处拐角处,他探头望出,终于眼前之景开阔了不少。
此处别有洞天,乃是一极为宽广的地下洞窟,尽管有火把照明,但光线昏暗仍然昏暗。近处可见有一朱红阁楼立于断崖之上,远处是个暗河形成的瀑布。
“尊上,须罗已经大抵探测完那一众牛鼻子的状况了。”黑袍男子跪伏在地,沉声道。
朱楼内无人应答,只是他隐隐听到有些类似于野兽吞吃食物的撕扯声。
半晌,那隐隐的声响也没了。
一道杂糅者数个不同声音的重音突然传来,“细细说来。”
黑袍男子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只是继续道:“张山峰这老道那日灵力亏空严重,其破魔刀也被罗刹大人染得污秽不堪。就算他恢复过来,属下估计其一身神通也最多只能使出一半。”
“嗯。”那声音未有所动,淡淡应答。
“青云和鸿渊老道五年前身负重伤,侥幸脱逃。青云尚在青云宗内养伤,而那鸿渊老道因道基受损,已然返回云海宗。”
黑袍男子见朱楼内没有回应,不由得略微抬头望去。
只见一人形恶鬼已经静静坐在他眼前,仅仅是坐着,其身形已约有一丈高,壮硕至极。这恶鬼一手拎着半截残躯,往血盆大口里送着,大量的鲜血、碎渣随着咀嚼从他嘴中溢出。
它一抹嘴巴,咂咂嘴朝身后的暗湖吐出数个骨头,“罗刹那个废物差点被宰,还好逃脱,这才没坏了我等大事。”
“眼下已经五年,罗刹已伤愈,你们能转化的也转化的差不多了。时机已到,传我命令下去,召集一众邪修准备杀向修士驻地。不日后,我要一举击破青云宗,拿下此处地界,桀桀桀。”
“是。”黑袍男子已经是满头大汗,眼前这名唤“夜叉”的邪修最喜血食,自己若是一不小心也有可能被其捉去吃了。
一想到血红的暗湖和其上堆积成山的白骨,他不由得缩了缩脑袋。
姚镇内,自从张山峰一举收回梁郡后,候羊这几年里偶有几次与筑基邪修交锋。
不过有了交战经验后,候羊除了让一人遁逃外,其余邪修都被其就地斩杀。由于战绩辉煌,张山峰更是向宗门申请,说是要赐予候羊一载人飞御的法器。届时让候羊可以带着手下更方便地支援战场。
不过此事申请过程有些繁琐,宗门一时之间也没答应下来。
在这几年间流光也顺利完成进阶,成为了一柄玄阶的法器,在剑身外延处多了一道红线,候羊不用之时已经能将其直接纳入灵台。
随着修为日渐精进,候羊修为也渐渐来到了筑基初期的瓶颈。不过眼下候羊暂无破镜前的感应,时机未到。
这日,他照常般参悟玄黄经,突觉有感,心灵福至,一直以来无法控御的那股暖流居然能离体外放了!
不过大喜过望,尝试将其加诸到流光之上,只见流光黑银的剑身上突然缠绕出一道道夹杂着玄妙小字的黄白气带。
候羊只觉剑身内的自己的灵力仿佛被加持一般,流转更为迅猛。
果然如同玉海和元师所说,这是一股更高深的气。不消片刻,候羊只觉得这股暖流渐渐涣散,原来是他修出的这股气不足与再支撑控御流光了。
“黄白之气...既然是出自玄黄道经,不如就叫玄黄真气罢。”候羊略微一喜,虽然眼下他还暂时不知这玄黄真气的具体妙用,但日后随着修为逐渐增加,一切或许能知晓。
接着他就继续操练起剑诀来,眼下他御用流光使出击月式时,已经能在一息之间刺出二十四剑,当真是精进了不少。
正当他演练正酣时,不远处传来一股古怪的灵气波动。
“谁?”候羊一惊,直接将流光飞御击出。
待看清来人,候羊堪堪收住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