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潇湘馆内
回到家中,张灏静等宫里传来消息,不出意外,皇帝和阁臣都一致同意他出任北京城守备都督,毕竟年前的一场大战,已经证明灏二爷的领兵才华,而身为勋贵之后,成为武将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但与此同时,却遭到御史台上上下下的阻拦风潮,其中都御使刘观最为不满,直言不讳的指责张灏年纪太小又行事嚣张跋扈,绝不能委以重任,何况那北京城乃是先帝龙兴之地,岂能交给此等纨绔子弟镇守?
如今新皇刚刚登基,又是有名的仁义之人,再也不是永乐皇帝在位时,那种一言九鼎的霸道作风了,而张灏出仕一事,既有御史台为了以往恩怨而假公济私的一面,也有为了争夺权势而点燃的第一场朝廷纷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英国公张辅,则委婉的奉劝帝王收回成命,而来自东厂和一些宦官的反对,更是把此事推波助澜,竟然隐隐间大有掀翻张灏的架势。
面对众怒,洪熙皇帝朱高炽自然把此事暂时压下,其实大家都清楚,这么多人反对张灏当官,其实都是皇帝纵容的结果,谁让朱高炽旗帜鲜明的反对先帝的一些做法,为建文帝大说好话的同时,还赦免建文旧臣的罪过,甚至千方百计寻访一干旧臣的亲属,把旧宅财产纷纷赐还,在赢得英明帝王好名声的同时,也为一些人打击永乐皇帝时的心腹,清算以往受到的残酷压迫,提供了最有力的依据。
除了报复张灏等先帝亲信,其中还不可避免的涉及到文武之争,假如张灏真的成了北方手握重兵的将军,那就意味着自从靖难之役就荣耀显贵的一干功臣们,又有了一位旗帜性的领军人物,尤其最恐怖的还是张灏年仅十七岁,又深得皇帝和皇后的信任,这对于文臣们的冲击可想而知。
就连阁臣都只是点头罢了,并没有人大力支持,即使都受过张灏的大恩,但面对文人和武将之间的冲突,此等私人恩情,只能留在将来再说。
英国公府,潇湘馆。
张灏心疼的看着花容憔悴的朱智真,外面的风风雨雨都没能使他担心,而佳人虚弱身子却令人揪心,轻声道:“别再难过了,谁人又能逃过一死,乖,把这晚药汤喝了。”
身穿淡黄色的小衣,已被夺去公主封号的朱智真,低头坐在床边,神色凄楚的摇摇头。
好像又见到孩童时的那位明媚皓齿,骄纵异常的小姑娘,性情倔强,任何人的话都不听的小时候,张灏轻轻一笑,无奈之下,只得把玉碗放在一边,陪坐在玉人身边。
好半响,朱智真忽然幽幽的问道:“灏哥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魏公公到底在哪里?”
显然这位聪慧公主,已然看出些蛛丝马迹,张灏知道瞒不过她,自己当日选择躲在民间,魏公公事后又突然消失无踪,这里面的蹊跷,对于知道一些隐秘的朱智真来说,实在是太令人疑惑了。
“魏公公为了自保,在陛下暴毙之前就已经逃出宫去了,不要与我说什么大道理,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鬼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一个人呢。”
迅速抬头,朱智真俏脸升起一丝血色,盯着张灏的双眼,逼问道:“那为何他要逃走?”
张灏很坦然的回视她,淡淡的道:“你父亲被治好隐秘宿疾,就派魏公公去杀人灭口,而小魏子知道事成后,他自己一样得被陛下杀人灭口,就抢先一步逃出宫去,没想到,当日下午陛下就突然暴毙,经御医检查,是陛下一边房事一边受到刺激,他年纪一大把了,身体如何能受得住?”
轻轻叹了口气,朱智真被这番真话说的哑口无言,即使心中还有疑虑,但这已经是涉及到帝王尊严的**上了,那是宁可成为千古之谜,也绝不能彻彻底底的追查下去。
皇帝朱棣死的很蹊跷,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放在皇宫大院里,死的蹊跷古怪的皇帝太多了,毕竟不是争夺皇位的可疑事件,随着新皇顺利登基,皇家必然要选择隐瞒此事,无非事后把乾清宫的一干宫人处死了事,根本不会大张旗鼓的追查死因。
朱棣并非是死在张灏手中,其实此事根本就是瞒着他的,真正的幕后真凶也不是逃去辽东的张成,而是那位千古黑衣宰相道衍和尚姚广孝,而张成恰恰是他的师侄,这两位擅长策划之人,联手进行了一场能改变天下大势的阴谋。
当年面对张灏的一些新奇思路,姚广孝大感兴趣的同时,经过数年的用心推算,断言永乐皇帝年老后,已经成为整个天下成为盛世的最大阻碍,而他最后向皇帝坦言官绅一体纳粮,偃旗息鼓为天下百姓休养生息等建言时,最终被帝王否决,使得以颠覆天下为毕生志愿的道衍和尚,在临死前又悍然出手,提前五年让历史上有名的英明帝王朱高炽顺利登基。
姚广孝孤家寡人,无欲无求,张灏对于这位叔叔没什么隐瞒,与人坦诚,最终换来了丰厚回报,要不然,朱棣或许就会对他痛下杀手,因为张灏这些年做过的一些隐秘事,已经或多或少的被帝王察觉了。
清楚父亲之死与情郎无关后,或者是聪明的选择回避可能反目成仇的严重后果,朱智真乖乖的张开小嘴,任由张灏小心的喂她吃药,羡慕的秦晴筠等姐妹咬牙切齿,而沐姐姐则坐在香妃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西方书籍。
终于把难喝的苦药喝完,朱智真难得撒娇道:“我要吃糖。”
“哼给,张嘴。”已经十五岁的沐怜霜越发出落的容貌娇美,捻起一颗玫瑰糖跳到朱智真身边,气鼓鼓的道:“灏哥哥都从未这么温柔的哄过我呢”
哑然失笑,张灏笑道:“你时常闹些小病,都让我习以为常了,谁愿意搭理你。”
“哼,偏心鬼.”气呼呼的把糖块扔进朱智真的口中,沐怜霜扭过头去,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
美滋滋的含着糖块,朱智真嬉笑道:“过些日子我就得去辽东了,让让我又何妨。”
这话一说,满室立时寂静下来,远处的沐怜雪轻轻一叹,心中升起对于好友的敬佩之情,即使大家都是情敌。
心高气傲的芳宁公主,即使被夺去公主封号,也不会选择嫁给张灏做小,而是准备远赴辽东或是承德附近居住。
而秦晴筠同样不会委屈自己,她们都受到张灏的影响,开始独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即使明面上都要嫁给灏二爷,但实际上都会分开居住,更会为了自己的后代努力,起码不想输给正宫娘娘的儿女。
张灏乐于看到女人们分开,不然这内宅中,早晚会发生一些憾事,起码年轻气盛时不能放在一起,话说一切都说不准呢,没准到时根本就不会分开。
给女人们自由,但真正的权威还是捏在手中,由不得谁任性行事,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来打算,毕竟偌大的家业需要最信任之人打理。
屋里面只有史湘云事不关己,盯着朝廷的邸报和一些信件,担忧的抬起头,问道:“灏哥哥,难道你就任由他们诋毁你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出仕?”
姑娘们一惊,她们心中复杂,既不想张灏做官又怕他真的浪荡一生,这时代女人只能依靠丈夫,谁又想见到自己的男人一辈子躲在家中无所事事?
神色轻松的站起来,等走到萧氏姐妹身边时,张开双臂把身材火爆的姐妹花搂在胸前,笑道:“那朝廷的事,哪里是我能管得了的,当然是得听天由命了。”
“切信你才怪。”不约而同,姑娘们全都翻起白眼,口中还学着张灏的口头禅,同时娇笑起来。
张灏没有继续说朝廷之事,而是很神秘的问道:“好像我还从未追求过你们,眼看这夏天就要来临,来,说说你们最喜欢什么。”
有些头疼怎么解释浪漫两个字,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道:“那些繁琐婚事都不要做了,除了你们大姐之外,大家都没有亲人,我准备为你们举办一些特殊的仪式,盛大而且终生难忘。”
原本姑娘们心情一暗,没有父母娘家又是给人做小,自己嫁人只有一顶小轿从后门进出,和注定要风风光光大操大办的沐姐姐比起来,可谓是寒酸的令人不敢面对。
但后来同时被张灏说的眼眸一亮,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但一想到现实的世俗眼光,不禁又无精打采起来。
秦晴筠不甘不愿的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沐姐姐,强笑道:“算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还是不要惊世骇俗的好,不然那些文人又该大书特书,谩骂你灏二爷不遵礼法了。”
“他们与我何干,我张灏行事又顾忌过谁?我和我妻子之间的婚礼,还轮不到外人插嘴。”
张灏一如既往的满不在乎,身为武将又是勋贵子弟,其实文人根本奈何不了他,顶多骂他不遵从孔孟之道,私自改变自古时延续下来的一些礼仪,行事荒唐而已,没有文人仕途上的阻碍,你还能拿人家如何?
轻轻合上书本,沐怜雪神色郑重,笑道:“既然被大家承认为姐姐,但我就要以身作则,除了做给世人看的婚事礼仪之外,其它事我都与大家一样。”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保留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正统之位,又兼顾姐妹们的心情,沐怜雪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即使明知道她故作大方,大家也得当面报以感谢,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后宅争斗真是永不停歇啊”张灏苦笑,即使再善良的女人,这天生的小心眼和好比较的心思,都会促使女人们暗中较劲,何况其中还夹杂个唯一的男人,这方面,你永远都拿她们没辙,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让自己招惹了这么多女人,还偏偏鼓励她们自强自立。
胸中升起豪情万丈,就是如此刺激才不会辜负这一辈子,要不然,搂着一群木呆呆的大家闺秀岂不是太过无趣,还是充满生机,脑中各有思想的绝色佳人,才是男人最向往的美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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