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泡三响。中门大开。大摆香案。张愚亲自在外宅跪接燃曰宣读旨意的却是乾清宫领太监魏让。站在侧边高声朗读。
张濒正式被封为锦衣卫亲军都指挥司指挥使,这个臭名昭著,曾令无数勋贵大臣家破人亡的第四位继任者。
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其实人人心中不免含有一丝隐忧,话说自从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毛耀被皇帝赐下一杯毒酒之后,一直到第三任指挥使纪纲,下场都很凄惨,而自家二爷能否摆脱宿命,则根本无人知晓。
不过另一份圣旨则大安人心,张濒不但成了正三品的指挥使,老子张辅则被封为光禄大夫,上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兼京卫指挥司指挥使,可谓是实权在握,比之儿子张蜘还要风光。
至此京城人人恍然,暗道一声原来如此。合着张家父子被夺去虚职,就是为了今日铺路啊!不然,怎能执掌实权?
张濒接旨后。并未立即走马上任,而是宣称等父亲回京后,在陪着老子进宫谢恩。
而原本皇帝有意命他亲赴扬州办案,则因此改成了由皇太孙朱瞻基率领宗人府几个小王爷宗正,东厂常公公协同即刻赶赴扬州去了。
四月春风,阳光明媚,英国公府又一次双喜临门,自是喜得全家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
锦衣卫除了指挥使外,下面还有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俭事二人,南北镇抚二人,十四位千户,皇帝朱林深知张濒性子懒散,也不勉强他劳心受苦,把一应日常琐事和紧要差事统统交给下面人去办。
张濒乐得清闲,他虽然有意改变锦衣卫残酷作风,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再说此刻年纪还指挥使不过是挂个职位而已,真要是趁机安插心腹,估计就得引起皇帝不满了。
依然如故,张濒还是和往常一样,整天没事人似的闲散度日,不过没等悠闲两日,随着皇帝下旨定下选秀日期后,一时间,整个京城沸腾好似炸了锅一样。
这次选秀女不同以往,乃是特意为了所有适龄皇族子弟而特设的,不但要趁机挑选出几位王妃,还有千挑万选出一大群的皇族媳妇。
对此张濒大感莫名其妙,不过到也多少猜到朱林一些用意,恐怕是要借鉴自己的青衣卫,特意培训出一批密探,好借此安插在天下各地的藩王府吧?
对于皇帝的深意,张濒并不关心,而令他头疼万分的,就是无数亲戚好友顷刻间蜂拥而至,全都过府走后门来了,这亲戚连着亲戚。故交套着故交,自是谁也别想清闲。再说了,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谁又不想嫁个女儿给皇族?
张濒无法。只得下令紧闭家门,对外推说自己陪同皇太孙朱瞻基。骑马下扬州逍遥去了,倒也因此躲过一劫。
只是不能外出,更因此不能陪着全家人踏青郊游,结果气的张愚躲在家中不停的腹诽皇帝,一步都不敢踏出大门。
不过凡事有好有坏,这大门紧闭,自然园子里的工程跟着停工了,喜得满园子里的女孩们无不拍手称快,而醉梦居周围几个院子虽然没有盖好,但中间几个园子则修络一新,可以进去赏玩游戏了。
一时间。满园子都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一对对呼朋伴友,在景致最好的地方嬉戏流连。
期间韩家母女迁到慕容珊珊隔壁的院子定居,每日帮着慕容珊珊打理生意。倒也赢得韩家母女的感激,虽然韩妈妈对于张蜘依然心存芥蒂。不过明面上不敢拒绝,半推半就的就那么顺从了。
这一日,张濒练完武艺从一处隐蔽处走出,老远就听见一群少女银铃般的嬉笑声,举目望去,却现自己身边的丫鬟们,都已经消失不见。目光极远,隐约望见有几个女孩在老祖宗院子里荡秋千。
心中高兴,张滞对于女孩子们时时出来活动,锻炼身体,自是双手赞成,笑吟吟的径自过去,也未回房更衣。
等走近静心堂,就瞧见沐姐姐率领一大群姑娘丫鬟,欢呼跳跃的玩着三具桃木秋千,已消春困。
那秋千都是特质的,因是供女眷玩耍,架子不高,其上绳索都是用彩绸妆点,就连底下挡板都是绘得彩画,又名画板,整个四月清明时分。各家仕女荡起秋千,彩绸飘飘,自是一派美好风光。
见到二爷过来,丫鬟们急忙含笑见礼,而姑娘们玩得忘乎所以。只顾着围在里面,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一边早有紫莺朝他挥手,笑道:“二爷您快过来,老祖宗和太太们在这呢。”
张濒扭头一瞧,果真老祖宗和母亲还有周妈妈,萧家太太以及妓子围坐一起,一张楠木雕花方桌上,摆放着象牙骨牌,哈哈一笑,人家正在抹牌兼观看女孩子荡秋千呢,倒是潇洒快活。
嫌长辈那边无趣,张颍自是笑着摇头,紫莺知他心意,笑嘻嘻的在主子面前说了几句话,就听得长辈们哄堂大笑,嫂子朱元香更是趁机叫道:“好你个兄弟,赶紧过来扶姓子起身,坐的久了,身子怪不舒服的
无奈苦笑,张濒只得走过去搀扶起嫂子。母亲王氏则笑着嘱咐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着点,那画板新刷的油漆,实在太滑了,别摔着谁。
忽然老祖宗一推象牙牌,喜道:“天和儿了,还是孙子给奶奶带喜。哈哈
几位太太一愣,赶紧伸头观牌。萧家太太摇头笑道:“先前我出了个四红沉八不就的,双三不搭两么儿,和儿老是不出,左来右去配不着色头,敢情都被老太太捏在手里了,哎呀,这下子,又得输上三吊钱了。”
王氏和周妈妈一个小劲的叹息小而紫莺站在老祖宗身后,手里捏着一方绣花丝巾,捂嘴偷芜
朱元香和张海相视一笑,心知肚明这几位长辈在合伙逗老祖宗开心呢。朱元香凤目一转,取笑道:“真是老鸦子把个小雏鸡赢了,到底还是姜乃老的辣,嘻嘻
这话可立时惹了众怒,几个太太纷纷出言笑骂,哄得老祖宗笑的越大声。附近丫鬟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
朱元香轻抚圆滚滚的肚皮。半个身子挨在张濒身上,豪爽大气的扬眉笑道:“几位太太尽管放心。合着还能都被老祖宗赢了不成?媳妇为你们撑腰,输了多少只管张口
太太王氏又气又笑,又舍不得打她,指着朱元香笑骂道:“平日就数你嘴里不留德,今日定要输的你这个富婆倾家荡产不可。”
“太太尽管输钱,难倒怕媳妇还能小气不成,就算是把头上的菩子拿去典当了,也不能弱了咱娘们的威风呀。”
“好,好,叫你香丫头嘴硬。今日老身定要争口气不可。哼!”老祖宗被激得气势昂扬,故作气哼哼的,逗得女人们哄笑。
几位长辈不停说笑,张濒含笑听着,他平日不喜玩牌,对于这时候的打法不甚了了,不过大概有些后世麻将的味道,只不过多了许多花色变化,又少了东南西北风一类的。
笑呵呵的伸手讨要赢钱,老祖宗好似小孩子一样,乐得合不拢嘴,太太们和丫鬟见老太太开心,更是唉声叹气的不舍得掏钱。结果闹得老祖宗不依不饶,一群女眷笑声四起。
朱元香笑吟吟的盯了张濒一眼,指着秋千方向,眼含深意,努嘴道:“瞧,那边亭子下坐着的是谁?”
张濒一愣,这满院子都是花枝招展的大小女人,他自是有些眼花缭乱的,急忙抬头望去,但见远处一座八角亭下,坐着一位姿容如玉。秀雅绝伦的倩影,正是从不外出的婶子李氏。
心中惊喜,张濒脱口而出的叫道:“啊!竟然是李婶婶,太好了
盯着兄弟自真心的欢喜。朱元香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舒服起来,对于向来亲密无间的张愚。两人的关系比起亲姐弟来不逞多让。
这些年来,事事要强的朱元香,早已对丈夫张睿深感失望,不说张睿好色如命,其人还是个没担当的,学问人品都是马马虎虎,更是个追腥逐臭,没脸没皮之人,越使得朱元香心灰意冷,要不是还有个兄弟可以指望,朱元香恐怕早就自暴自弃了,以她胆大泼辣的作风,就算是买官卖官,收受好处,勾搭爷们,也未尝不敢。
张濒自是不知嫂子隐约间。注视自己的目光透着一丝男女般的欣赏。他只当朱元香为亲姐姐般看待,当下含笑扶着她朝凉亭方向走去。
春风拂面,阳光暖洋洋的洒下。几乎人人都是一身单薄春衫,只不过早晚间还有丝凉意。外面罩着一件各色比甲遮寒。
缓缓踱步,朱元香异常享受和兄弟互相间,挨挨碰碰的美妙滋味,尤其是两人衣衫单薄,张濒又是出了一身汗的,袖子胳膊一碰触,好似**摩擦一样舒服。
隐约间嫉妒起李氏来。朱元香心中着恼。心想自从这位陌生婶子一进园子,立时把兄弟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往日一大早就会过来看望自己。现如今到好,整天一有空闲,就陪着人家吃饭,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往日都白疼他了”亨!
不想过去和李氏碰面,眼珠一转,朱元香指着正在玩秋千的姑娘们,吃惊的叫道:“哎呀,你们小心点,小心些啊!”
张濒急忙看去,但见此时三妹张可儿和怜霜面对面的踩在画板上,两双玉手挽着彩绳,底下正有萧家姐妹帮着相送,因为两个姑娘脸对着脸,难免互相碰触,惹得可儿含羞躲闪,怜霜娇笑中不停的作弄她。
四周女孩子瞧得有趣,纷纷雀跃尖叫。嘻嘻哈哈的指指点点,张濒隐约间觉得不妥,倒是远处的李氏神色间有些紧张,立时站了起来,而沐姐姐更是连声唤道:“怜霜,别笑,在笑就没力气站着了
等瞧见怜霜和可儿笑成一团,张颍突然松开朱元香,把嫂子塞进一边的丫鬟怀里,整个。人如闪电般冲出,朝着秋千跑去。
几乎与此同时,嘻嘻娇笑的沐怜霜因脚下穿着高底绣鞋,那画板真如大太太所说,实在太滑,结果一个不小心。鞋跟酣溜朝画板边上滑去,就听怜霜入;声掉了下来,连带着险此把张可几拉下来,吓得二姚涨赞比扶住一侧的架子,勉强使身子保持平衡。
众人惊呼,就在这惊险时刻。但见濒二爷及时现身,正好把沐怜霜抱在怀里,众女至此方松了口气。
其实画板离地面不高,就是真个摔下来,顶多也只是皮肉之伤,还是微不足道的轻伤,姑娘丫鬟们也不在意,眼见怜霜平安无事,自是依然如故,笑盈盈的各自玩耍。
唯有性子稳重的沐怜雪不敢大意,皱眉走过来,气道:“叫你别笑。你偏不听,要不是正巧獭儿在,还不把你摔个好歹来。”
身边几位姑娘毫不在意,沐怜霜舒服的躺在哥哥怀里,调皮的笑道:“摔就摔,大不了把小屁股摔肿了,嘻嘻。”
姑娘们傻眼。纷纷脸红红的朝做鬼脸的沐怜霜轻啐一口。沐怜雪又气又怒,却又拿她毫无办法,正好此时婶婶李氏和嫂子朱元香一同走过来,算是替她解了围。
借机没在教妹妹,沐怜雪苦笑道:“这丫头从小就没大没说话举止从不忌讳,经常气的爹爹满院子追着揍她,可追上了又舍不得动她一下,结果天长日久的,就宠的她越来越不像话。”
张濒含笑看着自家亲人,神色宠溺的把沐怜霜放下,笑道:“自己妹子调皮些怕什么,怜霜虽然顽皮,但却是个懂事孩子,和那些被骄纵惯了的娇蛮小姐不同,我就是欣赏她这一点。”
喜滋滋的赏给哥哥一咋小飞眼,沐怜霜生怕被大家责骂,赶紧转身跑走,看的李氏轻笑,欲言又止的,脸色微微红,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朱元香瞧出李氏想说什么。心中暗笑,大凡有经验的妇人,自是知道玩秋千的禁忌,她无所顾忌,当下笑吟吟的说道:“你们都小心些,都是一群粗心丫头,莫不知道女孩家最怕笑的得意忘形,掉下来骑在画板上嘛。把身子喜抓走了可就不得了喽?”
“身子喜?那是什么”萧家妹妹萧雅月好当问道,却没现连同大姐萧雅云,沐怜雪和张蜘,同时陪着李氏朝凉亭走去,脚步丝毫不敢停歇。
一些年纪大些的丫鬟脸色通红,其她年纪小的则纷纷围住朱元香,就听见朱氏瞪了她们一眼,扬声道:“那身子喜就是女孩家的贞洁。等你们嫁人后,自然就知晓了,前些年就有个官家小姐不慎把身子喜摔没了,结果嫁人后,被婆家指责她不守妇道,不是女儿,生生的给休逐回家了。那可是腰一辈子抬不起头的,今后你们打秋千,一定要小心在意。”
人人大羞,丫鬟们立时羞得四散逃走,笑的朱元香双手叉腰。站在那里格格娇笑,几位姑娘又羞又好笑,急忙弃秋千于不顾,纷纷拎着裙子跑向凉亭。
唯有沐怜霜神色间满不在乎的,指着张濒叫道:“哥,你过来推我。”
张濒无法,只得苦笑中走上前,结果闹得附近无数女孩子捂嘴偷笑,纷纷盯着他俩看,不大一会儿,但见沐恰霜跋步撩衣,掀起外裙,露出里面的粉色底裤,双手挽着彩绳,小丫头身子轻盈的坐在画板上。
张濒如同老和尚撞钟,轻轻用力,推了下沐怜霜的小身子,这人身轻的,自是一推就起,轻飘飘的荡了老航
两人玩了几回合,那秋千带着彩带,越荡越高,瞧得女孩子们高声叫好,却没想到沐怜霜性子要强,刚才险些丢个大丑,小心思里,就想着复仇雪耻。
小手抓紧彩绳,沐怜霜突然整个人站起。动作敏捷,霎时惊得大家吓了一跳,张濒全神贯注的看着她,丝毫不敢松懈。
这突然间的变故,立时闹得整个院子里人人沸腾,就连老祖宗那边都纷纷望过来,沐怜雪神色紧张,急忙朝张濒挥手。
张濒含笑点头,示意沐姐姐放心,但目光却不离怜霜左右。沐怜雪这才放下心来,李氏瞧在眼里。喜欢她牵挂妹妹,上前轻轻搂住沐姐姐香肩。两人彼此一笑,同时抬头朝半空中的怜霜瞧去。
但见沐怜霜再不用张濒推送小小小玉人仿佛飞仙一般,在半天云里越飞越高,立时瞧得众人连声赞叹。
小丫头静心屏气,小脸精神抖擞,那五彩秋千越的荡高,一来一斑,更是惊得四下尖叫,竟然比之刚才何人都要厉害。
端的好似婶娥仙子凌波飞舞小又似一代娇儿英气逼人,团花锦簇,众香如梦,这一时,仿佛月舞邀天,下一刻,又仿佛神女飞将,令人衷心赞赏,欢喜无限。
尤其是粉妆玉琢的美丽少女小人见人爱。自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那小脚如同钉子一样纹丝不动,衣裙迎风抖动,飘带招展飞扬,好似梦境一般,惹得大家纷纷抚掌。
但见一位娇美少女空中翩翩飞舞,底下一位少年全神贯注,保护妹妹。这一对金童玉女,永远定格在大家心中。
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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