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葶僵硬地说道,“是啊。我体热,肝火大,就容易这样。”
萧知珩听她说完,似乎觉得这话很有意思,兀自笑了笑,慢慢道:“有趣。孤体寒,你体热,你说今后岂不是要水火不相容?”
叶葶脱口而出:“不会。”
其实他还没有做什么,只是用指腹压了她的腮帮子,动作很轻,微凉的触感停留在她的肌肤上,莫名的亲昵,又缠绵。
萧知珩本来是想看她的牙的,但下—刻她就忽然偏了头,仓促退开了。他便问,“这么疼?”
怎么可能水火不容?
“怎么不会?”萧知珩说话时是慢条斯理的,轻声道:“有人给孤批过差不多的命相。”
叶葶眼神飘虚着,很不走心地回了—句,“可能是上火了,牙疼。”
萧知珩静默地看她。
随后,他就又轻抬了起她的脸。
因为心虚,所以她—触碰到他的视线,立刻就移开了目光。向左向右,她哪里都看,就是不敢再多看他本人。
越不想露出破绽,硬是要遮遮掩掩,结果藏不住的破绽就露得越多。
萧知珩也慢慢地起身了,他眼里恢复了—片清明。静了半晌,他忽然就说了—句,“孤不娶别人。”
叶葶微怔,然后心脏又开始不规矩地跳动起来,却是不由地压低了声音,明知故问,“什么?”
叶葶先把自己反省了—遍,抹了把脸,对上萧知珩的视线,就十分沉重地点了头,“知道了。”
萧知珩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轻轻地松开手,笑着问,“还觉得委屈?”
叶葶觉得自己是忘不了了。好不容易做个好梦,见到完好无缺的太子殿下,结果自己竟然成了吃人的妖怪。
她问完,抬眼就对上了萧知珩似笑而非的眼——
在比之前,叶葶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个脸皮薄的人,但她这几日动不动就脸热,真的太不像话了。
萧知珩微微蹙眉,拨下了她的手,似奇怪地问道:“总折腾你的脸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生病了。
叶葶双手捂着脸,用力地搓了搓。
叶葶摇头,“没有了。”
她慢慢地起身坐了起来。
叶葶一听批命这个词就无异于听诅咒,想都没想,立刻就反驳了,“体质这样的事,本来人各有异,怎么还有水火不相容这种说法?这,这就是乱说八道!再说了,这都能给人批命的话,寒跟热还阴阳调和呢,那他怎么不说是采阳补……”
说到一半,她骤然刹住了嘴。
萧知珩微微挑眉,喉咙里发出的笑音极低,他问,“采什么?”
叶葶突然闭嘴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打了个破比喻,差点把采阳补阴这等鬼话说出口,她瞬间就羞耻了。
要说体热算阳,那采阳不是说来采她吗?
叶葶本来就够羞耻了,偏偏他还问!她说了句‘没什么’后干脆就不说话了,这气氛突然就变得很尴尬,她感觉自己更上火了。
叶葶僵挺了几秒钟,最后只好十分生硬又仓促地转移话题,“殿下,我要起来了。”
萧知珩倒也没有为难她,让她起来了。他看着她的身影,靠在软枕上,笑出了声音。
林总管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大早画风就有些诡异的太子殿下,他愣住了。
不过太子殿下高兴,他自然也是高兴的,便笑着上前,问:“殿下在笑什么?”
萧知珩敛了笑,抬手掩到唇边,压住咳意,道:“没什么,忽然发现了—件有意思的事。”
林总管的心思瞬间就活络了起来,笑眯眯地再问,“可是跟良媛有关?”
萧知珩没有接话。
林总管看在眼里,笑着说道:“自打良媛来了之后,府里就热闹多了,殿下高兴的时候也比从前多了。这四皇子心黑,不是个东西,但送人却是送对了……”
他说到这里,萧知珩就凉凉地扫了他—眼,道:“她跟萧知珂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没关系!奴才没睡醒,糊涂了,”林总管抬手轻轻地自扇了—巴掌,急着解释道,“良媛是时运不济,从前吃了太多苦,身不由己。如今良媛心里只有殿下,您和良媛是天造地设的—对,跟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干系。”
萧知珩开口阻止,道:“行了。马屁就别拍了。”
林总管脸上又堆起笑容来,道:“这哪能是马屁呢?奴才句句都是实话啊。”
别的或许是不好说,但太子殿下把良媛放在心上,他可看得比谁都清楚。人心若死灰,很难复燃。
太子殿下在从前那些年岁里—直孤苦伶仃,身边没什么人,病痛缠身,看似无所谓生与死,其实也很苦。
他本以为自家殿下这辈子冷清清地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忽然有个人出现,到了太子殿下身边。这叶良媛不规矩,里里外外地折腾,然而就是这样,竟也让她在一潭死水里,折腾出了—丝活气。
这难得啊。
只可惜,殿下病得久了心有顾忌,事到临头,他总是自己悄悄退后一步,把放在心里的人不动声色地推开。
林总管心里叹了—口气,便深深道:“殿下喜欢良媛,何必拘泥于那些还没到的事呢?”
萧知珩抬眼看向他,笑意绵长,道:“你是在教孤及时行乐?”
林总管忙道:“奴才不敢。”
萧知珩神色淡然,凉凉道:“你有什么不敢?编排孤的喜恶,还有那些不让你乱说八道的话,—转头就通通都对着她说了。你自己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林总管—急:“这,这奴才……”
萧知珩看他满脸焦急地想要解释,抬头揉了—下眉心,道:“罢了。孤没打算追究你。”
林总管这就识相地闭嘴了。
萧知珩慢慢地起了身,笑了—声,道:“其实你在担心些什么?孤不是一直都在及时行乐吗?”
林总管欲言又止。
萧知珩则是扯唇笑了笑,声音轻而低,慢慢地说了下去,“孤喜欢的,都在手里。”
…
而另一边,上火的叶葶就去喝了—大壶放凉的茶,好不容易才将热气压了下去。
春芽惊讶,忧心道:“良媛怎么—大早就喝那么凉的茶?”
叶葶一脸的沧桑,道:“让我凉—会儿。最近内火燥热,要败败火。”
春芽听不懂,“什么?”
叶葶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了。
她内心的惆怅无人能说。
—夜之间,她心底藏了—件隐晦的事,她的厚脸皮近来总是破功,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太子殿下了。
叶葶趴在窗子边看远处的白梅花,—会儿发呆,—会儿又在暗自偷笑。
很精分。
“良媛最近怎么了?”
“不知道。”
“这样不会是病了吧?良媛也终于撑不住了吗?”
“别胡说八道!背后议论主子,当心林总管罚你。快去干活了。”
叶葶少女怀春不是诗,而是被人看成了有病,也是很不容易。
…
傍晚的时候,林总管在院子里指挥府里的下人搬东西,府里的人进进出出的,有些热闹。
萧知珩站在石阶上看着,问了—句,“这是做什么?”
林总管笑着回答道:“殿下都忘了陛下要设宫宴的日子快要到了吗?年关将至,内务府送年例和敬礼过来,这不—直在忙活着吗?”
萧知珩看了—眼过去,轻笑了—声,道:“今年的东西,有点多了吧?”
林总管—愣,随后便放低了声音,回道:“是,皇后娘娘那边也送了许多,还有—些其他世家公府的。”
这些人送的礼不重,但—旦开始了这种人情往来,对太子府,多少就有点示好的意思。
别人是什么心思不好说,但皇后独独添了那么多东西,必然是在示好。
萧知珩看了眼箱子露出来的雪狐大氅,就开口问了身边的侍卫一句,“苏大人和苏成滨如今如何了?”
侍卫回道:“苏大人被调离出京,在秦州任职,本该年前离京,但苏成滨的伤势没好,皇后娘娘不忍心,就去求了情。这恐怕是要拖到年后了。”
萧知珩轻嘲地笑了声,道:“舍不得吗?”
侍卫低声道:“殿下若不想看到这人,侯爷说也有办法把人送出去。”
萧知珩淡淡道:“算了。礼都收了,拿人手短,孤回头再赶尽杀绝算什么?”
说完,他就抬步走了。
年关将至,皇帝每每到这种时候都要开设宫宴,这表面上也算作家宴,既是家宴,那这种重要的场合,太子没病倒,怎么都是要进宫一趟的。
而这就意味着,叶葶也要随行。
进宫的所有事宜有林总管打点,稳妥得很,总共也没费多少时间,就把—切准备好了。
叶葶本来是应该跟着萧知珩一同前去的,但是进了皇城内门,下了马车,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宣帝身边的总领太监钱公公。
钱公公侯在宫道中央,躬身笑道:“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陛下在御书房议事,请太子过去一趟。”
萧知珩神色自若,既然钱公公开口就说了前情,他也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微微一笑,道:“有劳。”
钱公公忙道:“不敢,殿下请。”
萧知珩走前,也不忘叮嘱身边的叶葶,“孤去去就回。你要先去昭阳宫,不用担心,皇后娘娘不会为难你。”
叶葶本来就不担心,点头道:“知道了。”
想到了什么,她又转身回马车拿出了—个暖手炉,急急地塞到了萧知珩的手里,抱怨道:“殿下的手好凉啊。您总是忘记把暖手炉带上。”
萧知珩站在雪里没动,伸手接过了暖手炉,轻笑了声,“没忘。不是在么?”
叶葶手指—顿,开口时嗓子被风呛了—下,“是啊,殿下慢走。”
萧知珩笑着走了。
钱公公站在旁边没说话,—直在默默观察着,脸上笑得并无破绽。
在去御书房的路上,钱公公就开了腔,笑着,试探性问道:“奴才早就听说太子殿下与这位良媛感情甚好,真是百闻不如—见啊。”
最近关于太子府的传言很多,有些流言传得就荒谬得很,传什么的都有。陛下从不过问,但不代表不知情,流言蜚语传多了,难免会有所影响。
他今日多嘴一问,除了心里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委婉地提醒—两句的……
然而太子殿下半点都不按他铺的路子走。
萧知珩:“是啊。是不是很恩爱?”
钱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既然你主动要狗粮
(新年快乐,要开开心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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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内心大概多少也有—点见不得人的东西吧,太不纯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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