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平平安安送到年府,九爷便走了。年家如今的确颇受重用,不过也就是一个年羹尧罢了。再说只是个姨娘生的庶子,堂堂九爷,还没那么贱,上赶着来吃酒。
年遐龄自湖广总督任上回京养老后就一直住在家中□□儿孙,今日庶孙满月,他原本不欲出面,得知几位皇孙来了,他连忙让人服侍梳洗后前来拜见。
弘昀知道年遐龄在康熙面前都颇有脸面,忙叫了免礼,让福宜和福慧牵来,“八弟,九弟,这是你郭罗玛法。”
说起来,这还是年遐龄头一次见到自己两个外孙,看福宜福慧两个吭哧吭哧一本正经的喊郭罗玛法,他高兴的一脸褶子。
“好啊,好啊。”年遐龄摸摸福宜的胳膊,又捏捏福慧肉乎乎的手,眼眶微湿。
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余孙辈都常常能看见,唯有最心爱的小女儿,选秀嫁给皇子,生的是皇孙。以前还在王府时就见不着,更别提后来又入了东宫。幼女自幼身子孱弱,肚子却争气,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可惜个个都不康健,他在家里提心吊胆,唯恐外孙夭折,女儿悲痛熬不过来,又担心太子因子嗣体弱怪罪到女儿身上。如今,终于好了。
年遐龄哄着兄弟两问了几句饭用的香不香,额娘可好,对着边上的弘昀讪讪一笑,“四阿哥恕罪,老臣上了年纪,就有些唠叨。”
“您是长辈,挂心晚辈原是正理。”
弘昀已经十五了,说话做事极有章法,否则四爷断不能放心让他将弟弟们带出来。他看年遐龄盯着福宜兄弟两眼珠都舍不得转,想到出宫前弘昐的话,低声道:“听说府里有位十二岁便中了举人的少年英才,不知今日可在?”
年遐龄一听就知道这问的是自己的孙子年熙,忙道:“在,老臣这就令人叫他出来给阿哥请安。”
“自家亲戚。”弘昀摆摆手,“请甚么安。”他看了的一眼站在屋子角落,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两个少年,意有所指道:“说起来,这年熙,上回太孙写信回来时还提过。”
太孙。
年遐龄心里一突,再看弘昀脸上不见半分异色,自己的两个孙儿却一听到年熙儿子就咬牙切齿,不由暗自叹息。
次子胸怀韬略,可为人父上,实在叫他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明明是亲兄弟,偏要拉两个贬一个,贬的还是最有才能的嫡长子,且性情跋扈,如今不仅是幕僚兄弟的意见,就是他和宫里娘娘的话,都不肯听了。
这些日子,他观朝中局势,总觉着若年家有朝一日祸从天降,必自次子而来。难道,要他亲手废了辛苦栽培长大的儿子不成?
年遐龄压下一番思量,顺着弘昀的话接,“老臣那不成器的孙儿能得太孙看中,实在是教老臣惶恐。”
“年大人惶恐甚么,年熙十二岁便中举,放眼望去,天下能有几个。说起来,年熙这也算家学渊源,他是纳兰大人嫡亲外孙,纳兰大人是咱们满洲的大才子,他仅剩的骨血如此出众,纳兰大人泉下有知,想必十分开怀。”
听见这番话,再想想以前年氏让人传出宫的主意,年遐龄像是有些明白弘昀提起年熙的意思了,他没有立时说话。
见此,弘昀倒不催他。今日他来,只消将话说了就是,年家若有意,自会想法子求旨意,若无意,倒显得他们贴上去似的。
等到见过年熙,吃过宴席,年遐龄长子年希尧送弘昀的时候,低声问了一句,“小臣斗胆,老父让小臣问四阿哥一句,太孙果然称赞小臣那侄子?”
弘昀看了他一眼,答了两字,“自然。”
年希尧便不再多言,恭恭敬敬送走了弘昀几兄弟。
一回宫,弘昀吩咐人把弟弟们送回各自的住处,就去了李氏住的西偏殿,果然弘昐也在那儿。
“额娘,我倒是把话说了,年家还没答话。”他有些担忧,“就不知道年家肯不肯答应,上回年侧福晋试探过,就没消息。”
李氏拉下脸,“再要不肯,这事儿就算了,原我就不喜欢,那年熙病病歪歪的,哪里配得上哈宜呼。”
弘昐没理会李氏的话,问弘昀,“你可是直接问的年遐龄。”
弘昀肯定的点头,“是。”
“那事情便有□□分准了。”
一句话没说完,李氏插话道:“□□分准,你的意思是定了就将哈宜呼许给年熙?这可不行,满京城那么多勋贵子弟,哈宜呼是太子长女,想许个甚么样的不成,还得精心挑选呢,哪能就这么定下。”
年氏来提的时候,想到年熙的病弱,李氏原本就想一口拒绝,是听了弘昐弘昀的劝说,她才答应考虑考虑年熙,可若要她就此定下人,她是绝不肯的。
在她看来,年熙十二岁中举又如何,哈宜呼可是太子的女儿,今后还是大公主。别说十二岁的举人,就是十二岁的状元,要配哈宜呼,都是高攀。再有,年家虽入了镶黄旗,根底上却像她,依旧是汉人。说是满汉一家,但谁不知道,就是选秀,满军旗的都要排在汉军旗的前面入宫门,哪能真的一样。她已经吃亏在出身上,不想女儿也嫁个汉军旗低一头。
弘昀倒觉得年熙不错,就道:“额娘,大哥不是说年熙的身子,等他回京后,会亲自给他诊脉。”
“便是太孙,也不是甚么病都能治的。”李氏怼了一句。
这话说的弘昀没法接。弘昐却瞧出李氏的心结不仅在病弱,但他不想点破,,只道:“额娘,哈宜呼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李氏古怪的看着他,“皇家的格格出嫁都晚,你这是着甚么急,连太子爷都没急呢。”
看李氏是半点不懂,弘昐与弘昀四目相接,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弘昀直言道:“额娘,你可知道翁牛特部已着人入京了。”
“那又怎么了,蒙古人时常入京请安,又不是甚么稀罕事儿。”李氏满不在乎的道。
额娘对这些事上的眼色,是真的不及年侧福晋,难怪年侧福晋这么些年病病歪歪的,依旧宠爱不衰。
弘昐心下叹气,提醒道:“额娘想想,这翁牛特部最近发生了甚么大事?”
“甚么大事?”李氏问了一句,随即想甚么,“你是说多尔济,敦恪公主的额驸。”
“不错。”弘昐神色凝重的点头,“多尔济被锁拿入京,至今仍关押在宗人府中。前些日子,敦恪姑姑不顾病体稍愈,就入京来四处打点,可惜多尔济牵涉的是行刺太孙的谋逆大案,万岁龙颜大怒,谁敢站出来为他说话。但多尔济毕竟是是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后人,素来亲近皇室。不看敦恪姑姑,便是看在太后的颜面上,万岁也是要安抚翁牛特部,叫他们不至因多尔济一人而恐慌的。”
而安抚蒙古,自来最主要的手段,便是联姻了。
李氏听得脸都白了,“你,你是说万岁有意让哈宜呼抚蒙?”她说着叫起来,“可,可哈宜呼是太子的长女啊!”
别说是太子的长女,就是万岁的长女,不一样抚蒙了。
话说完,李氏自己也意识到,她蹭的站起来道:“不成,我去求太子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哈宜呼嫁到蒙古去。”
“额娘!”弘昐和弘昀之前不肯把话说穿,就是担心李氏急起来甚么都不顾的出昏招。看李氏情绪激动,忙一边一个按住人。
弘昀道:“额娘,不告诉您,就是怕您这样,万岁眼下又没下旨,再说宗室女抚蒙是规矩。您拿这样的事儿去求阿玛,岂不是让阿玛动怒,再说倘若传到万岁和太后耳里,大姐便是不抚蒙都得抚蒙了。”
“你,太子不会怪罪的,太子最心疼你大姐,以前乌喇那拉家的亲事,就是太子做主定的。”李氏慌忙道。
弘昐摇摇头,“以前阿玛是王爷,可眼下,阿玛是太子了。”
做王爷时能有私心,想尽法子保住自己的女儿不去抚蒙。但做了太子,要看重的便不是一个王府,而是天下。若太子舍不得自己的长女,那别人呢,每年蒙古回来报丧的奴才一个又一个,格格公主们还不是接二连三的嫁出去。万岁莫非就舍得自己的公主?
李氏像是明白,又像是不明白,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她喃喃道:“这可怎么好?”
“额娘也别太急,我们这不是就在想法子。眼下翁牛特部虽已安排年纪相当的子弟入京,到底万岁还没来得及召见人,赐婚的旨意更是没有影。若我们此时想法给哈宜呼寻一门万岁和阿玛都看好的亲事,哈宜呼便能留在京城了。”
李氏骤然又来了精神,有点犹豫道:“那为何一定要是年熙,他的身子……”
因李氏在这方面的鲁钝,弘昐不得不给她掰开来细细解释,“一个,年家乃汉军旗出身,祖上本是汉人,但年遐龄与年羹尧父子皆政绩卓著。万岁如今要笼络汉臣,只是将汉军旗女子赐婚宗室尚且不够,若有皇家血脉下降,方才真正是皇恩浩荡。其二,要在万岁下旨之前给哈宜呼定亲,却不能触怒万岁与太后,否则让太后看来,岂非是看不上科尔沁。可若是年熙,便不一样。额娘也说原先乌喇那拉一族获罪,哈宜呼原本的亲事自然不算,说是别人,太后必然不信的,毕竟之前又无半点风声传出。但若说年熙,咱们大可对外宣告是额娘您与年侧福晋早就私下定了盟约。如今您与年侧福晋相处融洽,想来为东宫安宁,万岁与太后必会相信这番说辞。再有……”
弘昐看了看李氏,神色复杂道:“儿子听说,万岁已在暗中为阿玛挑选品性出众的贵女,想必东宫就要有太子妃了。”
李氏如遭雷击,唇瓣哆嗦看向弘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弘昐心中不忍,却不得不继续道:“阿玛是太子,岂能一直没有正室,皇家,原本便没有侧室扶正的规矩。”
当然,若当了皇上,那又另当别论。可太子,太子妃废了,死了,就只能另挑,绝不可能让妾室顶上。
“是啊,额娘,您想想,年侧福晋想要结这门亲,必然也是听到了风言风语。这将来的嫡额娘还不知道是谁,若您能与年侧福晋联手,至少东宫不会乱起来。”弘昀看李氏依旧脸色不好的,忙道:“额娘放心,那年熙我和三哥都打听过,真是才干出众,品性又好,断不会叫大姐吃亏的。”
“可……”李氏毕竟已上了年纪,如今最重的不过是儿女,之前一时没回过神,此时却不再把四爷要娶太子妃的事情放在心上。只她左思右想,依旧有些疑虑,“就算我不在乎年熙身子差,他毕竟比哈宜呼小了四岁,这……”
女子花期易逝,到时候哈宜呼上了年纪,年熙还正在盛年,就是哈宜呼身份尊贵,又如何挡得住年熙在公主府外寻欢作乐,岂不是让哈宜呼憋屈死了。
“这个额娘倒不必担忧。大哥答应过,将来哈宜呼出嫁,让额驸也住在公主府?”
“果真!”李氏眼睛都亮了。要真是住在一起,不是公主府和额驸府隔开,连见个面都要召见,倒是不担心有狐媚子作乱。
弘昐点头,“自然,大哥说的事,定是准的。”
李氏微一沉吟,看着弘昐,“太孙,果真如此看好年熙?”
“是,大哥的家信,提了四次。”
“好!”李氏横想竖想,对儿子的信任终究占了上风,“就是年熙了。总比嫁到蒙古去,一年难得见上一回好。”
李氏是个急性子,既然定下心思,又有蒙古人的压力在跟前,她立即就跑去找年氏提了提,年氏心领神会,趁着四爷来时提了两句,见四爷沉默不语,年氏心里便有了底。又过两日,待四爷再来问了一句年氏娘家人何时入宫请安后,年氏就知道事情已有□□分准了。等十五年羹尧继室慧敏乡君入宫请安的时候,就直接说了这事儿。
年氏当作没看见慧敏乡君不乐意的神色,告诫道:“二嫂回去就准备起来,等赐婚的旨意一下,便要操办起来,大格格是太子长女,哪怕如今没有封号,等出嫁时总是个郡主,将来更是和硕公主。万不可出甚么差错。”
慧敏乡君勉强笑了笑,“倒不是臣妇不乐意尽心,只是如今旨意未下,家里先忙起来,倘或……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这门亲事如此登对,李侧福晋与我都乐见,又有太子首肯,万岁默许,加上太孙赞成,如何会有变故?”年氏看着神色怨恨的慧敏乡君,冷笑道:“除非有人起了坏心,想要动甚么手脚!”
慧敏乡君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年氏这是已经对她起了疑心。年家别的人她可以不在乎,唯独年氏她不敢不放在心上。年羹尧虽是年家顶门立户之人,但再怎么受重用都是皇家的奴才。
她忙道:“侧福晋,这样好的一门亲事,妾身如何不愿意的,只是年熙到底不是妾身生的,他的亲事,妾身如何敢胡乱做主。”
年氏笑着看她,“并未让你做主,大格格是太子爷掌上明珠,到时自有旨意。”
慧敏乡君听出年氏这话的言外之意,顿时满脸涨红的应了声是。
夏嬷嬷亲自送过人回来,将袖里的银票给年氏看:“乡君这一回手面大的很。”
年氏懒洋洋扫了一眼银票,似笑非笑道:“嬷嬷收着罢。”
“就怕乡君不乐意。”
“她自然是不乐意的。”
夏嬷嬷的意思,年氏如何不明白,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就像她告诉慧敏的,这门亲事是太子准许,万岁默认,更有太孙一力促成,谁能阻止得了。
“就怕……”夏嬷嬷却没年氏那般放心,她担忧道:“老奴听说这些年二老爷越发爱重乡君,有心为乡君所出的两位公子谋个好前程。”
年氏嗤的一笑,“放心罢嬷嬷,这门亲事,关乎年家满门,我爹,她还活着。”
正如年氏所料,年遐龄得知慧敏乡君回府中就让人往年羹尧那里送信,立即让人把信截回,同时把年希尧叫来。
“爹的意思是不告诉四弟?”
年希尧头痛道:“爹,毕竟是四弟的嫡长子,他的亲。再说要娶皇家的格格,咱们家里总要上折子的。”
“我来上就是了。”年遐龄显然考虑的很明白,慢悠悠道:“这门亲事能不能成,全看万岁。若万岁允准,必要下旨赐婚。不过是个谢恩折子,我虽老了,还写的出来。”
“……”年希尧心道,谢恩折子自然谁都能写,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你放心,我还活着,家里轮不到那个孽子一手遮天!”
年遐龄看着长子犹犹豫豫的模样心里就生气。也怪他,当年看出嫡次子良才美玉,较长子出众许多便将大半心思都放在嫡次子身上,认为长子敦厚老实,守成之余也不至和弟弟生出罅隙。谁知竟致使弟强兄弱,以致如今长子竟要看四房的脸色行事了。至于中间的庶子,更是不堪。
若老四稳重还好,偏生老四年少得志,渐渐恃才自负,连太子阿哥们都敢左右逢源,握于掌中耍弄。他如今还在,尚能时时教导几句,待他去了,怕年家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年家本是汉人出身,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何其不易,他绝不能眼睁睁作势年家走到绝路。这门亲事便是年家最后的退路,老四,能明白就好,若听信后宅之言还要阻拦,也怪不得他这个亲爹了。当年佟国纲能请旨杀子,他自也能大义灭亲!
十三爷看着眼前半人高的玉山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上黑的像是用墨汁刷过似的。
大太监冒江在边上瑟瑟发抖,干巴巴解释道:“奴才原本也让人打发回去,可李家放了东西就走。奴才想着李家与曹家同气连枝,太孙后院那位曹姑娘近来又受宠。”见十三爷怒气渐缓和,他大着胆子道:“爷,要不就收了罢,李家毕竟是苏州织造。”
“你懂甚么!”十三爷一听冒江的话,怒火蹭的又上来了,“你以为这玉山是冰的!”
烫手的很!
“那奴才让人送回去?”冒江试探的问,眼角余光一直盯着那翠绿水润的玉山,心疼的都快滴血了。这样的好东西,便是万岁私库都不见得有。就是轮不着他,可放在爷的库房里,他总能时时去看看。到手的东西,偏要吐回去了。不过冒江跟随十三爷多年,清楚十三爷谨慎的性子,自然不敢为这点东西坏了十三爷的打算。
十三爷正要说好,忽想到一事,语气不佳的问,“敦恪那儿可有消息?”
冒江一愣,随即低声道:“说是公主病情又重了。”
“太医呢,都在干甚么!”十三爷勃然大怒,在屋中骂了几句,随即冷静下来苦笑道:“罢了,她这是心病。”
丈夫关在牢中,背着个要命的罪名,病如何好的起来。
“她还撑着入宫?”
冒江回答的更是惴惴,“是,公主一直在递牌子入宫请见。可万岁让公主安心呆在府中养病。”
十三爷早就猜到,长叹了一口气,看了眼那玉山,神色变幻不定许久,最终道:“你将玉山装好,亲自送到京中,让福晋给怀恪添妆。”
所谓怀恪,正是哈宜呼。两月前,康熙下旨赐婚哈宜呼与年熙,同时册封哈宜呼为和硕怀恪格格,从此后,哈宜呼就成了怀恪。
冒江自然也是知道此事的。这会儿听见十三爷要将玉山送给侄女做添妆,心头不由有些泛酸。都是天皇贵胄,万岁还在呢,自家爷却已要讨好庶出的侄女了。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额驸。
冒江不敢说别的,赶紧令人妥妥当当将玉山装好,一路仔细护送着到京里。
他前脚才走,后脚便有人将消息禀告到苏景处。
苏景放下手里自关外而来的谍报,摇头道:“十三叔还是不肯信多尔济有不臣之心。”
王诩此时也在屋中,闻言不由道:“怕是不敢信。”
若信了,身为多尔济妻子的敦恪公主又该如何是好?且十三爷地位尴尬,早年就曾因参与太子之事而被万岁厌弃。好不容易借着东宫复起,偏偏妹婿参与刺杀太孙。这个罪名如何敢认?
王诩都能想明白的事,苏景又岂会不知。他只是笑笑,将此事撂开不提,与王诩说起关外吴桭臣来的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