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凌霜心思复杂异常。
自从进入道场以来,看着魔尊一次次的折磨叶飞,她无数次的都想出来,助叶飞一臂之力。
可是现在,她终于如愿了。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啊!
她明白,前两天叶飞能够阻挡魔尊的,是叶飞体内的仙源之地,那里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与魔尊对抗着!
后面两天,抵抗魔尊的,则是从仙阵之中强行抽离的灵力,在持续对抗着。
但最后这几天,与魔尊对抗的一直是小树发出的圣光。甚至连他体内圣卷的力量,都已经被封印,无法抗衡。
而现在!
小树破体而出了!
那么。
叶飞再无任何倚仗。
他,该如何?
她眉目拧着,心思狂乱。
她该怎么做,才能帮叶飞度过这一关?
与魔尊去斗吗?
她有心,但无力啊!
或许唯一能做的,就是与他一同赴死了吧...
魔尊也怔了一下。
他也没有想到,在叶飞体内仙源之中居然还有人!
他更没有想到,圣树自己会出来,一时惊喜交加。
“哈哈哈,好!你是要认我为主吗?快来!”他暂时放弃了夺舍,朝着圣树说道。
圣树哗哗摇晃树枝,一片华光溢彩,没有任何反应。
风凌霜盯着魔尊那团光球,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大喊道:“你休想,它是我的!”
“你,你也看到了它的威力,劝你最好现在知难而退,否则,否则……”
“否则怎么样啊?哈哈哈……正好本尊孤独数千年,留你在身边做个小侍女,也是极好的。”
魔尊打断了她的话。
“你且等着,待我夺舍之后,就会炼化圣树入体,然后再来教你什么叫做臣服。”
“哈哈哈…今日,将是我魔尊一生中的荣耀时刻,你能见证算是造化了!”
这话音落下,他的神魂光球之上,一道道霸道的力量,再次朝着叶飞身上袭去。
他知道,这一次将不会再有任何阻挡!
风凌霜更知道,若是三魂再次强行入体,将会易如反掌。
她急了。
“小树你快,你快帮帮叶飞!你那么强,你一定可以帮他!”
无动于衷。
树叶依然在流转光华,风凌霜望着她,怔了怔,因数她的神识里收到一股情绪波动,是来自小树的。
她明白了,小树不会说话,但是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而且,这是在用神念在向自己传递信息,大致意思像是在说,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无关。
这!
风凌霜险些跳脚。
“你难道没有听魔尊说,他等下要炼化你吗!”
…
又是一道神念传来,告诉她,魔尊没那个本事。
“你能打败他对不对!那你出手啊,他如果死了我也不会独活!”风凌霜道。
…
神念告诉她,它要保存实力,否则等下就无法从这魔窟中走出去。而且有它在,她不可能自杀成功。
…
风凌霜感受着这些回应,险此暴走了。
这是个二货吗!!
她很急,思绪翻飞,想找个办法让它听话去救叶飞。
可是,魔尊已经再次动手,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看得到,叶飞周身再次被荧荧绿光包围,三魂已然在靠近,七魄已然入体在闪光着光芒,七个能量场大开,像是在张开怀抱,拥抱三魂与魔尊的神魂!
她紧咬红唇,巴巴地望着叶飞的身躯,绝望。
回身,哀求地看着小树。
小树悬浮在她齐肩位置,通体光华流转,不为所动。
突然。
风凌霜心中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种秘法!
灵魂契约的献祭!
这,是一种极其残酷且霸道的主动献祭之秘法。
它不同于魔尊的这种献祭。
魔尊的献祭,是控制住对方,以自己的灵魂入主对方的身体,对方成就了自己。
而这种灵魂契约的主动献祭,则是以自己的血肉为饲,以灵魂为引,主动献祭!
最后成就的是对方,自己将会从世间消失,神魂一起消失!
唯一能留下的,是留给对方一个契约,这契约不可违背,是一生的执念,若无法达成这个契约,则一生都在为这个契约而活,时刻为完成契约而生!
只有完成契约之后,才能算是自由身。
这不可谓不霸道!
等于是让对方帮自己,完成无法完成的事情,但代价也极其残酷,是己身的肉身、神魂尽灭,彻底从世间消失!
献祭一旦开始,不可拒绝,不可中断,不可逆转!
她一瞬间便决定,没有迟疑!
她抽回思绪,再次看向叶飞,满眼追忆,满眼不舍,满眼柔情。
别了,我的男人!
她手指轻动,身上唯一属于叶飞的东西,那柄断去的半截圣剑,握在了手里。
刷!
一道剑痕,出现在手腕之上。
咻的一声,一滴殷红的血珠,打在了小树枝干之上。
小树枝叶摇晃,嗡的发出阵阵强烈的波动,像是在排斥。
可惜,已经晚了,已经开始!
她体内,灵力疾速流逝,疯狂的朝着小树身上涌去。
哗哗哗!!
小树剧烈晃动着,发出阵阵悲意,十分抗拒,却无法抵抗,无法阻止。
短短数秒,满头青丝化白发!
风凌霜望着叶飞,嘴角噙着笑颜。
“叶飞,我做到了,我能救你了…你再忍耐片刻…便好……”她声音断断续续,伴着抽噎。
随后,转身。
脸上的笑,消失!
手中的剑,举起!
刷!
一道剑花闪过。
哧哧!
数道剑痕在她胳膊上映现,半空中,一片片血肉飞起!
“还不够!”她娇喝,手中断剑狂挽剑花,一刀一刀割在身上!
半空中,满是血红灿烂!
魔尊都怔住,大喊:“你疯了!!这样神魂俱灭,你将再无任何机会!!”
“本尊又没想要你的命,你何至于如此!”
他大吼着,想要靠近,想要阻止。
但当他靠近之时,霸道雄浑的力场,直接将他排开。
此时风凌霜与小树之间,已经成了一个独立的道场,献祭未完成,任何再强大的力量,都无法打断,这是灵魂契约献祭的霸道之处。
风凌霜只道:“他若不在,生亦何欢!”
随后,决然甩剑,一剑一剑,削去肉身,洒满在她与小树之间建立起的道场中,化成了点点滴滴赤红血珠。
她痛,脸上却带着笑,笑中充满了悲切。
她是多么的不舍。
她是多么的不舍,多么的不舍...
泪水一颗颗滑落,和着血珠飞舞。
她望着,入眼处,仿佛,每一滴血与泪,都映现出她与他往日的点点滴滴。
那是那天,她随长老出山门,去找他讨要圣剑。
那是他那张永远挂着邪痞笑容的脸。
“剑拿来!”她冷漠的声音如犹在耳。
“拿剑可以,先吃饭。”
“不吃!”
“喂,讲讲道理好吧,你长得漂亮可以不吃饭,可我这么帅可全靠着饭支撑着呢!”
她忍不住笑了。
那是她自入神风门后,十几年来第一次笑,笑得那么随心,不用再以圣女的身份来压抑自己。
“喂!你胸撞疼我了!”
“你……无耻!”
“哈哈,”他不以为意,“说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随便。”
“原来圣女也会说随便?”
“书上看的,女人不都喜欢说随便吗?”
那是她第一次抛了圣女的身份,竟是如此的轻松。
这些回忆,让她眼角笑容绽放,却也让她泪如泉涌。
接下来便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逛街,第一次心头砰砰直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脸色羞红,第一次知道亲吻这种禁忌之事,是那样的甜蜜……
一剑一剑,带起的血花之中,映现眼前尽是回忆,美好。
“永别了,我的爱!
如有来生,我想换一种活法!
在踏入武道前与你相见,相识,相恋。
在仙源中,你曾说更喜欢恬静远离纷争,那时我便与你耕织齐家,侍草弄花。
你若倦了,我便与你饮马天涯,四海为家。”
“别了,我的男人。”
当啷!
话音落,剑落。
一声金鸣,应和着万道流光,如同一瞬间燃爆的绚烂烟火,于夜空中绽放其一生的灿烂。
“我以血肉为饲,以灵魂为引,献祭我身!
执行我最后的执念,否则永坠修罗,永世不可轮回!”
最后一道声音消亡,流光散去,血雾散去,道场散去。
剑还在,人已消逝。
叶飞躺在那里,无法动弹,泪早已经将下方头发湿透。
他在心中呐喊,嘶吼,狂躁,歇斯底里,无济于事。
哗哗哗!
小树摇晃着。
声音越来越弱,似是悲鸣,似是惋惜。
若是风凌霜此时还在,定能懂它的意思,何必如此执念,又无法救回叶飞!
“哈哈哈哈!!”
一道狂笑声音,在当场响起。
魔尊大笑,大笑不止。
因为他明确地知道,这种献祭之后,那被献祭的将会陷入短暂的虚弱期,虽然很短,但……这正是他的大好时机!!
若是没有献祭,他说不定还会忌惮圣树之威!
但是现在,还有何俱!
天助我也,实在是天助我也,哈哈哈!
他又是狂笑,兴奋至极,朝着圣树凑近。
此时再不出手,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