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赶紧点头,也只得跟着他父王默念。沈乐没有回话,而是默默地看着燃烧的大火。寒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逝者已去,主公节哀,当为生者而活。”
沈乐点了点头,很多事他昨晚便想清楚了,天地间有太多事身不由己,即使是那下了凡间的邪神,也没想到自己成了补天的祭品。龙薇曾对他谁说过,有时看不见反而是种幸运,当时沈乐还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如今将所有人对他说的话联系在一起。邪神通过双眼控制着楚国的大部分臣公王族,而自己侥幸被龙凤图腾封闭了双眼,逃离了厄运。
沈乐胡思乱想间,剥皮妖已经处理完,最后为了防止还有漏网之鱼,干脆一把大火将尸体全部烧赶紧,妖气具有很强的侵蚀能力,虽然几率很小,但是却可能会让长期与妖气共存的尸体变成尸妖。
今日的雪似乎又大了许多,沈乐晋王等人在屋中商谈,同时向派去人说明此事。此时叶夕已经醒来,听到院中之事也是沉默不语,便去探望娥须。
王腾急切道:“昌正,如今楚国被分了三国,但总归是你沈氏一族的王室,湘侯还有子嗣,只怕他们乘机将你两个弟弟的封国夺去。湘侯、沈经、沈礼在镐京亡故,他们或许会借此向你泼污水啊!”
沈乐想了想,在他印象里二叔家的堂兄弟映像不深,毕竟沈石沈砺两兄弟本来感情就不好。“我也为此担忧,可是我身上没有朱雀图腾,不能继承王位,况且如今镐京这样,一时也走不开呀!”
“我记得昨晚你身上出现朱雀图腾了!是吧,父王!”
晋王沉思片刻道:“有,昨晚众人皆看到,可能是被某种秘术掩盖,不过这不是当务之急。倒是镐京的局势让人心急。”他手敲着桌面,似是在考虑什么。
突然小厮跑了进来:“主公,宫里来了人,说要晋王殿下与主公入宫商议要事。”
“可说商议何事?”
“未说,只是说事情紧急,要赶快进宫。”
沈乐与晋王相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宫中,诸侯王们都到了,还有几个将军和龙氏宗老、姬家人。他们哭成一片,整个皇宫陷入了沉重的氛围。沈乐心里咯噔一下,快步来到太后寝宫,她安详地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在她床边,龙芙、龙襄、龙封、武阳王龙贺、龙琪已经哭成一片。
“外祖母!“沈乐冲了过去,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夜之间,太后悄无声息地离世了。到底是为什么?沈乐心里的疑惑更甚,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荒谬的‘八百而终’,还有那个晴泽湖畔的钓鱼老者。或许大乾的气运真的到头了。
在整个皇宫的地下,饕餮尸体直挺挺地躺着,它的双角不见了。数名身披羽袍脸带面具之人正在忙碌地切割着尸体。
“诸位,太后生前留下了遗旨,相国让你们过去。”黄景走了进来,劝慰着众人,带他们来到承明殿。朝廷的臣子们与诸王都到了。
黄景拿出遗旨道:“太后有诏,国事艰辛,本宫本想与众位共度难关,无奈天命如此,寿数已尽,特留下此诏安排诸事。国不能一日无主,诸王即在镐京,可由相国主持,从武阳王龙贺、皇二子龙襄、皇四子龙封中择贤而立。皇三子龙昂私通先太子妃,有悖人伦,罪大恶极,然念先皇宽仁之风,今将其交由铜山王龙雍看管,戍守塞州,以赎其罪。先太子妃囚入永安宫,无诏永不释放,凡华氏一族发配东滨,永不录用。”
“令原司州刺史沈乐改任洛州刺史,银龙卫改银龙军屯守洛州,即刻启程。自即日起凡封国无嗣者,立刻取消封国。本宫德行浅薄,无颜葬于帝陵,身后之事由姬氏一族操办,凡后辈子孙。只可送葬至镐京南门。不举国丧,不设灵堂,一切从简,以国事为重。”
“臣等敬遵诏令!”众臣议论纷纷,这显然是不合礼制,太后丧事怎么能如此不成体统。然而诸侯王们却对此一言不发。
燕王突然站起身来道:“相国,诸位,以本王看,商议帝位的事也就不要拖了。太后所言不错,国事为重,当年武帝在时,纵横寰宇,何曾拘泥于小节。这样,今天下午送丧,晚上就在这承明殿好好议一议。“
“曹云!你好大胆,天子之位事关重大,怎么能如此草率!“谢鼎怒喝道。他身后臣工都对燕王怒目而视。
“本王觉得燕王提议不错,早点定下,母后在天之灵也会能得到告慰!你说呢?相国。”武阳王竟然率先支持燕王。
鲁王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下午便发丧,遵照太后遗嘱,从太和宫发丧,至镐京南门,然后由姬家人护送。”
众臣散去,鲁王却一把拉住沈乐道:“昌正,今日你便收拾家眷带兵去洛州吧!”
沈乐一头雾水:“岳父,为何如此着急,难不成又有变故?”
鲁王摇了摇头带他到了相府,沈乐惊讶地发现,临江侯、博望侯与鲁国的亲眷已经全部离开镐京。
鲁王喝了口茶水,道:“再过不久,镐京就要乱了,梁王、陈王、武阳王、东滨王等诸王已经联手共计大军三十万,准备共同与燕王手下十五万大军决一雌雄。这些事也不是你改管得,带上夕儿先走吧,去洛州,只要你不粘手这件事,无论谁当皇帝,都能保全你自己。”
沈乐犹豫道:“岳父,太后是不是早就知道楚地王室之事?”
鲁王愣了一下,点点头:“有凰氏对天下妖邪最为敏感,昨晚便知道了。对于帝室而言,楚地不能统一,不能做大,所以才有了那条无嗣废国令。好了,当务之急先保全自己吧,晋王此人心术不正,狡诈异常,你切不可听信他的话趁这个时候去攻打南楚三国。否则一旦皇位定下,你就是下一个靶子。”
沈乐叹口气,心里的火焰又浇灭了:“那岳父何不与我们一道离开?”
鲁王苦笑道:“我为何要离开,我是鲁王,同样要为鲁国争取利益。既然决定要支持帝室,那总得有人顶上。好了,赶快回去收拾行礼,你那些城中产业带不走的就留着,不过财货都带走。若是武阳王胜了还好说,要是燕王胜了,燕军凶残,抄家屠城那也是常事。”
沈乐想了想:“不若我将手里的五千人留下,助舅父一臂之力。”
鲁王怒喝道:“蠢!你那五千人够干什么?洛州是天下咽喉所在,武阳王胜,则燕国从此之后就是刀板上的鱼肉。可若是武阳王败了,你手里的五千银龙军与地龙军就是帝室最后的希望。去洛州立住脚跟,即使燕王坐上相国的位置,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夕儿跟了你,就要好好想想怎么保护好她。你父王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沈乐被骂的一愣,行了礼,转身离去。他心中的顾虑确实太多,回了府中,将所有门客召集过来,关了院门,说了撤离之事。
“主公,那镐京城中产业怎么办?”钱思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底子,说走就走。
沈乐满脸无奈道:“庄子还没买吧?把所有值钱的物件该搬走的都搬走。搬不走的就留下,等战事一定,再看吧!还有愿意走的掌柜都带走,那些精壮伙计也是,我会给你写个签子,走东门,就说将给我封地送东西。我会带着军队自南门而出。”
“明白了,我现在就去!”钱思赶忙离开,这么个大摊子,收拾起来也不容易。
“文谢,你这边先遣散普通仆役,想一起离开的也可以,然后抓紧收拾东西。各院里凡是贵重的东西带走。”
“主公,昨晚送来的贺礼都要带走吗?”文谢问道。
“自然是要的,怎么了?”沈乐不解道。
“晋王与梁王送来的贺礼,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他话没说完,沈乐却听出不对了。安排好众人,他跟着文谢去了装贺礼的院子。
好家伙,一对鹿、一头牛、一只还在吃奶的小老虎,还有一对蛇女。沈乐瞬间头大,不过当看到老虎的花色时,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这是白虎!晋王怎么会送我白虎,来啊,把笼子打开,这可不能饿着!取肉,不对,却鹿奶来!”沈乐精贵地将小白虎抱起,这么大的白虎刚睁眼没多久,可难养活。
“主公府里没有母鹿呀!”
“那就去买,狗奶也成啊!诶!这牛应该是西漠神牛,也好,西漠牛速度快,耐力高,让人准备好牛车,将贺礼都带上,这两头黑纹鹿也带上,套上鞍牵着走。
“诶!这是太后送的铠甲,正好我穿上试试,以前的铠甲不太耐用,诶那玉狮子悠着点!还有夜明珠,你别给我摔了!“沈乐没想到一场大婚居然有这么多贺礼,而且大多价值不菲。
“刘宏呢!让他看着我的宝贝!别弄丢了。”
另一处院中,娥须一边收着东西,一边疑惑地问道:“真有那么急?我看昌正那边也在收着。”
王腾东转转西转转道:“老爷子已经去了白虎营,咱们也得抓紧,这里是是非之地,真打起来,那谁也顾不上谁,而且北方燕国人劫掠成性,燕王又是个愣头青。可怜了这一城百姓!哎!”
娥须皱眉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非得打?”
王腾摇了摇头:“就是太后活着,也不过是再拖上几天。先帝玩火解一时之急,接过最后玩火自焚。这一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