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噗通乱跳的心脏,“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我以为他会说,他是宋词的粉丝之类的。
但是没想到,阿舍用力想了想,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突然在我脑海闪现的,还有这嫁衣也是。”
他摆弄着嫁衣,给我看。
“我还兼职婚纱设计,但是我从没做出过,这么让我自己满意的作品。”
“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下子到了我脑海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我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了。
阿舍,的确就是我要找的人。
“好看吗?”阿舍问我。
我说好看。
就事论事,这件嫁衣的确好看,应该是每个女孩子都想穿一次的嫁衣。
“你要不要去试试?”阿舍微笑问我,“你的身高,大概正好合适。”
我原本想拒绝,可鬼使神差,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点了头。
我拿着它,去到了洗手间。
我换上了嫁衣,站到镜子前。
先祖的脸,又一次模模糊糊出现在了镜中。
她眼睛一眨,两串血泪滚落下来。
殷红的血,滴到嫁衣上,瞬间就被吸收了个干净。
嫁衣仍旧是一片纯白,看不出丝毫异样。
我穿着嫁衣,走了出去。
阿舍的脸上,满是震惊。
“太好看了,真的太好看了!”阿舍手舞足蹈,“这是我设计过的,最好看的一件!”
阿舍去找出了他的单反,“你不要动,让我拍几张!”
我不太擅长做一个模特,只会摆几个固定的姿势和表情。
可阿舍嘴里却一直不停在说“太美了”。
他拍了我无数张。
拍我的时候,他距离我越来越近。
最终,他单膝跪在地上,用一种迷蒙的眼神看着我,“嫁给我好吗?”
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一种复杂到我看不透的眼神。
有迷离,痴缠,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疯狂。
我的心忽然一松。
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先祖要我做的,就是她没做到的。
我要嫁给这个男人。
满足了先祖的条件,她才会给我真正的嫁衣。
于是我伸出手,将指尖放到他的掌心,我说,“好。”
阿舍笑了起来。
我看不透他这个笑的含义,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并不像人类。
这天,阿舍早早就关了店门。
他在画廊里,点满了白蜡烛。
他说白色才好看。
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听他的。
反正,我不是真的要嫁给这个男人,我只是为了满足先祖的要求。
我们用的是古老的仪式,拜天地。
烛光中,他捧起我的脸。
“你真美。”他的声音格外温柔,“你就是我想要的黄泉新娘。”
我想微笑说谢谢,可我却说不出来。
因为此刻,一把刀,正捅上了我的胸口。
刀的另一端,就握在阿舍手里。
阿舍还在痴迷地看着我,“你真的好美。”
他手里的刀子,一路向下,就像是那天先祖对我所做的一样。
剧痛,使我无法动弹,我倒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
这件嫁衣,就像是有了生命,疯狂吸食着我的鲜血。
血,一寸一寸染红了嫁衣。
阿舍提着刀子,蹲在我身旁,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
“你知道么,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嫁衣颜色,就应该是这么红。”
我吐出一口鲜血,意识渐渐模糊。
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我满心都是不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找错人,先祖也一直在我身上,我也做到了她让我做的。
可为什么等待着我的,会是死亡的结局?
我不甘地闭上了眼睛,临死前,我最后看到的,是阿舍近乎疯狂的笑意。
“滴答。”
“滴答。”
水滴声,在我耳旁响了起来。
这是……哪里?
我双手支撑在洗手台上,艰难地抬起身。
当我看到镜子里的人时,我禁不住吃了一惊。
我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洗手间里?
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用力摸着自己的身体,温热的,是活着的!
就在我再次抬头的一瞬间,先祖的脸,又一次从镜中划过。
之前的一切,难道都是梦?
我大口喘息着,花了几分钟才冷静下来。
对,是梦,这一切一定是梦。
我怎么会死呢,不会的,我还没完成先祖的要求呢。
我从洗手间出去。
果真,外面并没有什么嫁衣。
阿舍不在店里。
我刚想给他打电话问他去了哪里,就见他抱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优优,快来看看,好不好看!”
我心里顿时升腾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纸箱,在我眼前打开。
洁白的嫁衣,又一次展现在我眼前。
“优优,你的身高合适,你去试试看吧。”
阿舍友好地看着我,半点也不像是随后会杀了我的样子。
我抱着嫁衣,脑中一时有些晕眩。
我又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为什么会杀了我?!之前的到底是不是梦?!”
镜子里,只有我自己的样子。
我咬咬牙,换上了嫁衣。
之后的一切,我都预料到了。
白色蜡烛,手里的尖刀,被血染红的嫁衣……
我痛苦地喘息着,又一次醒来。
水滴声,就在我附近。
我猛一个激灵。
我又出现在了画廊的洗手间!
这次我很肯定,之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
可……
为什么?
我摸着胸前本该是伤口的地方,它完好无损,一丝伤痕也看不出来。
我又回到了嫁衣来到这里之前的时间。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一直重复这段经历?
嫁给那男人,不就是先祖想要的吗?
为什么我会再三重复经历这个时刻?
我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恐慌。
难道,我永远都被困在了这个闭环里,要无数次的经历穿上嫁衣被杀的过程吗?!
就在我愣怔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拍响了。
外面传来的,是阿舍的声音。
他听起来很兴奋,“优优,快出来看看,到了好东西!”
不用看,我也知道他说的“好东西”指的是什么。
我惊恐地背靠着洗手台,望向眼前紧闭的门。
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才能打破这个闭环的同时,又满足先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