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水,像倒灌的海浪一样,冲了过来。
我站立不稳,被汹涌的血水冲到了一旁。
“青魇!”
我在血海里翻腾,呼喊着青魇的名字。
他想靠近我,却也被血海隔开。
我抱紧一块浮木,坚持着不让自己沉下去。
我一心只想去到青魇身旁。
只要他在,再大的风浪都不怕。
但这血海奇怪的很,看上去明明距离不远,却怎么也游不过去。
我有些精疲力尽了。
我大口喘着气,就在我想暂停一下,歇息一会儿的时候,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道一道的人影。
漆黑的影子,从血海的深处浮了上来。
他们的脸全都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样子。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忽然就想到了狞蛇咒。
那些蛇也是像他们一样,漆黑一片……
他们从血海深处浮上来,向青魇靠近过去。
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持着一把利器。
我的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一种莫名的恐惧,包围了我。
我无助地漂浮在海上,想要让他们离开青魇。
但无论我怎么努力,都靠近不了他们。
泡在血水里的青魇,也失去了往日的精神。
他像是半昏迷一样,根本躲不开那些黑影。
在风浪中,黑影们举起了手里的刀。
一刀。
两刀……
鲜血四溅。
从青魇身上流出的血格外鲜红,又在瞬间隐没在这片血水里。
我尖叫起来,拼了命地想要阻拦他们。
但我就是靠近不了!
他们将青魇团团围住,手起刀落。
我脑中忽然就闪现过了一个可怕的词:千刀万剐。
他们到底是有多恨青魇,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要!”
“不要伤害他!”
我拼命地喊。
血水灌进我的喉咙,是酸苦的味道。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
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感觉到他张狂的神态。
“蛇妖!这就是你该遭到的报应!”
“你活该被碎尸万段!”
我又气又急,发了疯地冲他喊:“你胡说!”
青魇不曾害过人,他不敢遭受这样的凌迟!
那个模糊的身影,冲我“嘿嘿”笑了起来。
“宋优优。”
模糊的影子,竟然喊出了我的名字。
“该说你可怜,还是该说你蠢呢?!”
“你可知你今日所遭遇的一切,皆是因为蛇妖而起?!”
“你却还心疼他,想救他,你可对得起宋家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们?!”
我当然对得起!
我才不管蛇妖一族到底怎么回事,我只知道,青魇不该为没做过的事情背锅!
这些漆黑的身影,一定就是他惹来的。
我愤恨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忽然就被他的一只手给吸引住了。
他的手里握着的,正是一个稻草扎成的小人!
我的记忆果然没错,我确实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稻草人!
可他究竟是谁?!
我拼命挣扎。
我想要看清他的脸。
但我越着急,他的样子就越是模糊。
他是谁?!
他究竟是谁?!
“宋优优。”
我听到了青魇喊我的声音。
我喘着粗气,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在我眼前,青魇完好无损。
梦中血腥的场景,已然不复存在。
“青魇!”
我一把就抱住了他,哽咽。
刚才的场景太过逼真,我真的以为他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沉在血海里了。
我抱紧他。
他的脊背有些僵硬。
几秒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做梦了?”
我哑着嗓子,“你没事就好……”
这次,他没有着急推开我。
直到我平静了不少,他才抓起我的手。
“没事了吧?”
要不是他提醒我都没注意到,我的手腕一点也不疼了。
仔细看上去,之前的伤痕也完全不存在了。
“刚才……没有什么东西靠近么?”
“嗯?”青魇有些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没事了……”我勉强笑笑。
有青魇坐镇,这里是不会有什么东西闯进来的。
那我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梦,是一种玄妙的东西。
很多时候,看似古怪的梦,其实是在预示着什么,或者提醒着你什么。
只是这一次,我没能看清梦里的人是谁。
我扶着额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
我突然回过神来,“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成雅还在等着我去救,现在不是我悠哉混时间的时候。
但我的话还没说出口,青魇就发了话。
“在我同意之前,你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成雅——”
“成雅跟我有什么关系?”他面色冷淡,“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可是——”
我想说服他,却又一时语塞。
但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哪里都不能去。
“你探查过他们的地方,就等于招惹了他们。”
“离开这里,就算你不主动上前,他们也不见得不会主动来找你。”
他们?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医院里的那些脏东西。
可是……
“没有可是。”
青魇说的斩钉截铁。
“我也有难以保护你的时候。”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微微吃了一惊。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里,有血气正在翻涌。
“炼成血衣第一重,就在这几天了。”
看我不懂,他顿了顿,为我解释。
“就像是蝉蜕这个过程,幼虫在化为蝉的过程中,也是最弱的时候。”
所以,他是怕我有危险,不能赶过来。
青魇挪开视线,口吻看似淡漠,“有心无力的感觉,我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我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没能护着宋优檀,是青魇心底的痛。
我不能再揭他的伤疤。
但我又确实担心成雅。
“那,我能不能先不去医院。”
我跟他商量。
我可以先不莽莽撞撞去医院。
他不是说过,找人这件事是念棠的专长么,我可以先去找念棠。
至少,我可以先确认一下成雅的安危。
要不然,一直这么悬着,我心里也难安。
“白天,闹市区,不会有事的。”我继续哀求他。
我试着让他明白,对于我来说,成雅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而是重要的存在。
青魇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小心翼翼与他对视,双手冲他作揖,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再无辜一些。
“可以么?”我可怜巴巴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