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生问过了详细的情况，又对成雅做了检查。
我陪着她，折腾了大半天。
王医生说：“还好，情况不算太严重，不过还是需要住院治疗。”
“特别是因为她还有过伤害自己的情况，最好是要住院的。”
王医生跟我们详细解释了一番。
成雅妈很舍不得，但是在成雅爸的劝说下，也同意了。
这流程看上去，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我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毛毛虫趴在我后背上，抓不到碰不到，难受的要命。
从进来这家医院以后，我没有感受到什么明显的阴气。
但我心里就是不舒坦。
我问医生，“能不能让我们去看一下住院的病房？”
不仔细看一下，我实在不放心。
王医生很痛快就答应了。
我们去到了住院部。
成雅所住的这一栋楼，是在最里面的。
王医生边走，边跟我们介绍着病房。
“这一栋楼都是单人病房，主要是考虑到病人有伤害自己的行为，等过一阵子，稳定下来之后，就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他让随行的护士打开病房的门。
我还是第一次进到精神病医院的病房。
这里乍一眼看上去没什么，但仔细观察一下就不难发现，和寻常的病房，还是有很大出入的。
病房里没有窗户，所有的墙壁和家具，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海绵。
看到这，成雅妈倒是放心了。
就算成雅再犯病，也不用担心伤害到她。
“这是……？”
成雅爸指着一面墙壁，问。
我一进来也注意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嵌入式鱼缸。
鱼缸里，游动着几条色彩鲜艳的金鱼。
“哦。”王医生解释。
“经过我们的观察，发现让这一类患者多看看金鱼游动之类的，有利于他们的情绪稳定，更有利于恢复。”
“可这不会碎掉吗？”成雅爸不放心的问。
“你放心。”王医生说，“这是我们用透明塑料做的特殊工艺，是软的，病人只能看，伤害不到自己。”
我上前去摸了摸，果然，不是玻璃的触感。
而且这鱼缸是整体嵌入墙壁的，成雅根本碰不到什么。
等安排好一切，王医生示意我们可以离开了。
要走的时候，成雅一直拽着我的衣角。
她不抬头，垂着视线，一直在嘟哝，“鬼，有鬼……”
成雅妈红了眼圈，她去强行掰开成雅的手，成雅突然爆发了。
她扑向我，手掌紧紧箍住我的胳膊。
“有鬼！这里有鬼！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成雅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分开我俩。
成雅被护士按住，她仍旧声嘶力竭，“小心！你一定要小心！这里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她语无伦次的喊着。
我心里被她喊的很不舒服，我想去安抚她，被王医生拦住了。
“你们这样的安抚起不到作用，还是得靠我们后期治疗。”
“可是……”
没等我说什么，病房的门就关了。
成雅在里面哭着喊我的名字。
我实在不放心，“我以后还能来探望她吗？”
“每天都有探视时间，随便来。”王医生笑，很和气。
回去的路上，成雅妈对我说，明天他们来送一些必需品，我也可以一起来。
成雅爸看上去很相信这个王医生，一直夸他好。
我无法说什么，只能暂且压下心里的不舒服，等第二天来看成雅。
晚上，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找了个助眠音频，我听着，渐渐迷糊了起来。
朦胧中，我好像站了起来，走到了什么地方。
奇怪的是我赤着脚，竟然也不觉得疼。
“啪嗒”，“啪嗒”。
我能听到自己的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忽然，我脚下踩到了一团冰凉。
我低头去看。
一汪红色的液体，从眼前的房门缝隙里渗出来。
踩上去湿漉漉，又粘哒哒。
这是什么东西？
那凉意，使我清醒了些。
我垂下身子，一股腥甜迎面扑来。
我用手指蘸了一点，闻了闻，顿时打了个冷颤。
这是血。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从门里流出来？
我抬头，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就是成雅所在的住院楼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护士呢？！
保安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我用力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我。
我急了，用力推开门冲进去。
楼里，汪着的全都是血。
鲜血从楼梯上流淌下来，从病房的门缝渗透出来……
这里成了一片血的海洋。
成雅呢？！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顾不上血已经见溅满了我的裙摆，我疯了一样冲向二楼。
我清楚记得成雅所在的房间。
门，是半掩着的。
我提心吊胆地推开门，生怕看到惊悚的一幕。
但，门打开以后，里面半点血腥味都没有。
鱼缸里面有灯，散发出莹莹的幽光。
成雅坐在床边，两条腿轻松的垂着，她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我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态。
“成雅？”
我轻轻唤了她一声。
“你没事吧？”
成雅单手托着腮，一双眼睛深沉地望向鱼缸。
她没有回应我，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我这个人一样。
她坐着，很安静。
我的心跳，却莫名快了两拍。
“你……在干什么？”
我问。
她不回答。
我开始有些怕了，心里没来由就有些发毛。
我试探着向前倾了倾身子。
我看到了她在做什么。
她的一只手，探进了鱼缸。
那鱼缸明明是密封的，但她的手，就是探了进去。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感觉眼前的成雅有些异样。
她抓住了一条鱼。
肥肥的金鱼，落在她的掌心，拼了命的摆动都逃不脱。
她捏的很紧，金鱼那两只鼓鼓的眼睛，像是要爆开。
她笑了，笑的很开心。
这样的成雅，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我硬着头皮，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成雅？”
她这次终于注意到了我。
她侧过了视线，看向我。
在鱼缸灯光的照射下，她那反射着荧光的半张脸，像是深夜里的鬼魅。
“嘘——”
她抬起手，冲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下一秒，她的诡异举动，令我险些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