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魇的怒意，瞬间被挑起。
他按住我肩膀的力度重了几分。
他们二人对视间，火星四溅。
青魇微微眯起双眸，言语间已经带上了几分狠厉。
“你不妨试试看。”
“看我到底守不守的住！”
话音落地的瞬间，面具男人已经冲了过来。
我连忙往后一缩身子。
他们二人交手的速度极快，我根本都没来得及看清。
我只听到了“卡啦”一声，似乎是什么碎掉的声音。
半张面具，飘落在了地上。
面具男人已经后退到原来的位置。
他一只手用力捂住半张脸，有血珠从他的指缝间渗了出来。
我远远一打量。
虽然他用手遮挡着，我根本看不到大概的模样。
但我心里还是颤抖了一下。
他手掌有遮盖不到的地方。
那些地方，露出了红红的肉，和密集的血管。
他说那张面具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
看来至少这一点他没有骗我。
青魇慵懒而高傲地仰起了视线。
他的指尖，还挂着面具男人身上的血。
青魇语带挑衅，“你说，我守不守的住？”
面具男人捂着脸，用力看了青魇一眼。
那一眼之中，有怨恨，有仇视，还有一丝错愕。
他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败给青魇。
没了面具的一半脸，隐约抽搐着。
他不在看青魇，而是将视线转向我。
“我一定会再回来接你。”
“我相信，那时一定会跟我走。”
青魇望向他的眼眸越发森寒。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他走。
然而，面具男人这次的速度，却快到让人想不到。
他飞一般地冲出了围栏。
那下面可是好几层楼的高度啊！
我捂住嘴，以免叫出声。
我忍不住向楼下看去。
想象中，我会看到一滩血肉模糊。
然而等我望向楼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地面上干干净净。
可无论是半空中，还是地面上，都见不到那面具男人的影子。
“逃的倒是挺快。”青魇满腹不屑。
那半张面具，还在地上。
出于好奇，我将它捡了起来。
那面具摸上去的感觉很不一样。
就像是在摸一块莹润的骨头。
贴近脸的一面，就像是被剥离下来的一层皮肤。
上面沾着无数细碎的血肉。
它看得我一阵反胃。
“就这脏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青魇从我手里夺走了那半张面具。
他指尖轻轻一捻，半张面具就化作了齑粉，飘散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魇搓了搓手指，面上带着三分嫌恶。
“什么肮脏东西也出来了，简直脏了我的手。”
我实在好奇，“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人？”青魇蹙眉，“他未必算。”
他不算人吗？
可他看上去就是人的样子啊。
“你闻不到么？”青魇摸了下鼻尖，“那人身上带着的浓浓臭味。”
我一时有些茫然。
他靠近我的时候，我的确没闻到。
看来我的感觉再灵敏，也不如青魇。
“那是来自阴间的气息。”
阴间？
“他是已经死了的人？”我问，有些不相信。
刚才我触摸到他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是有体温的。
死人怎么会有体温呢？
青魇的回答，让我更加吃惊了。
“是死人还好一些，他分明就是来自阴间的脏东西的集合体。”
青魇满脸都是鄙夷，“脏的要命的东西，我可没心思关注。”
天台的门，被人碰响了。
我急忙看向身旁的青魇。
在外面的人来之前，他已经消失不见。
来的是人是校工。
“宋老师，怎么是你在这里？”
他拿着打扫工具，“这天台可不能随便来，万一不小心被锁在这里就麻烦了。”
校工跟我碎碎念着。
但我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今天遇到的事情，每一件，我都想不明白。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才接到了消息。
齐诗雨失踪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已经接连发生两起命案，顾校长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现在又失踪了一个，他几乎崩溃了。
我提议看监控。
我们在监控器前守了整整一个小时，一无所获。
监控视频，就只录到她被同学送回教室。
之后的视频，都变成了一团模糊，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我们也看了学校周围的监控。
齐诗雨没有离开学校，她还在校园里。
顾校长都快哭出来了，连连拍着大腿，嘟哝这学校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但我却隐约觉得，我应该知道齐诗雨在哪里。
他们安顿好了学生，开始在学校里四处搜索。
没有人来到荷花池旁。
天，阴沉沉的。
细细的毛毛雨，要下不下，有些惹人心烦。
齐诗雨站在荷花池前，背对着我。
我终于还是找到她了。
我试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没有理会我。
或者说，她现在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
齐诗雨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
荷花池里，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少女，从水底钻了出来。
我记得那少女。
在档案室见到的，还有上次差点淹死我的，都是她。
只不过之前，我从没看清过她的样子。
齐诗雨愣怔地看着那湿淋淋的少女。
她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
“苗苗。”
果然，我遇到的这个少女的怨魂，就是徐苗苗！
徐苗苗的上半身，从水里钻出来，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齐诗雨。
齐诗雨在哭。
在她的脸上，我见到的一直都是倔强顽固的表情，从不知道，她还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水里的少女，轻轻提起头。
透过她湿淋淋的长发，我总算见到了她的真面目。
难怪齐诗雨会说，于涛根本不可能会爱上她。
徐苗苗的模样，太普通了。
普通到甚至有些……丑。
我没有敌意，只是客观的评价。
徐苗苗的确有些丑。
扁平的脸，还有同样扁平的五官。
满脸的雀斑和痘印，让她的脸看上去坑坑洼洼。
徐苗苗身体前倾。
她抱住了齐诗雨。
那个拥抱，看上去更像是她想要保护齐诗雨。
我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
齐诗雨和徐苗苗之间，是有关联的。
而且，她们的关系很好。
可我仍旧不明白，死去化作怨魂的人是徐苗苗。
为什么，却是还活着的，身为普通人的齐诗雨，获得了狞蛇咒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