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沉沉，血色翻涌在他双眸之间。
青魇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
可我能感觉到，此刻他身上的戾气，令人望而生畏。
“过来。”
他向我探出一只手。
此刻他的模样，让人分辨不出是喜还是怒。
他的脸上平静无波，却莫名给人一种沉沉的压迫感。
这样的青魇，我还从未见过。
他眉心稍稍一紧。
“你怕我？”
我连忙摇头。
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青魇。
我所认识的青魇，不会害我。
我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还是滚烫。
一层迷迷蒙蒙的血雾，笼罩在他周身。
那滚烫的感觉，都令我身上有些发热。
他握紧我的手。
青魇单膝跪地。
他单手压在地上，手掌用力。
一片赤色，从他的掌心蔓延开来。
火热的感觉，向我迎面扑来。
周围的一切，开始抽动了起来。
我站立不稳，只能扶着青魇的手。
一丝清风，从火热中钻了进来。
它扑在我的脸上，让我清醒了许多。
洞口逐渐扩大。
在巨蛇翻滚咆哮声中，青魇单手抱着我，稳稳地落在地上。
腥气，伴随着热浪与嘶吼声翻涌。
我抬头看去。
巨蛇腹部破开了一个洞。
洞口边缘，凶凶燃烧着一圈火焰。
无论他怎么翻滚，怎么扑打，那火焰就是不灭。
巨蛇似是痛苦到了极点。
我唯恐他抽动的蛇尾扫到我们，有些不安。
青魇眸中却毫无惧色。
他眼底的血色，几乎要冲破眼眶钻出来。
谷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
他的身体，伴随着巨蛇的翻涌而抽搐。
那蛇，果然是他的身体幻化出来的一部分。
火焰越烧越烈。
巨蛇越发动弹不动。
忽然，那原本很小一团的火焰，冲天而起。
它将巨蛇整个吞噬其中。
只是眨眼间，巨蛇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空中，徒留着一股皮肉被烧焦的腥气。
谷雨匍匐在地上，不知死活。
他……是死了吗？
我看向他，心里尚留一丝忐忑。
之前那么嚣张的他，这就完蛋了吗？
我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
一声冷笑飘了过来。
“呵……呵呵……”
那冷笑让我浑身发抖。
谷雨的身体，一点点从废墟上抬了起来。
他的脸越发狰狞了。
我心头一颤。
现在他的脸，已经让人分不清是人脸还是蛇脸了。
“别以为破了一个幻术，就能逃出这里！”
“我……”
谷雨的话只说了一半。
青魇身形一闪。
他动作快到我根本都没看清，就已经闪身到了谷雨身侧。
谷雨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青魇单手卡住了他的喉咙。
此刻的青魇，给我一种轻而易举的感觉。
谷雨脸色涨的紫红。
他又想故技重施，手掌化作一条黑蛇。
可这一次，那蛇刚触碰到青魇的身体，就在瞬间化为了灰烬。
青魇单手提起谷雨。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彻骨的寒凉。
“嘲弄我的下场是什么，你也该知道了。”
他的手指，按在他的下巴。
谷雨的脸，一点点凹陷了进去。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毫不遮掩的畏惧。
我暗自吞一口唾沫。
此刻的青魇，不单单令他畏惧，也令我有些陌生。
青魇又一次开了口。
“我想知道的，如果你告诉我，也许我还会让你死的痛快一些。”
谷雨的脸抽动着。
我似乎都能听到他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谷雨眼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但，他应该是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脱。
那抹恐惧凝聚到了极点，瞬间散开，变为了眼底翻涌着的浓浓怨恨。
他的声音，艰难地从已经变了形的口中挤出。
“我难逃一死，你也好不过哪里去……”
“你命中注定，要为了宋家的这两个女人所纠缠！”
“你想知道的，我偏不告诉你！”
“你一辈子都别想找到宋优檀的魂魄！”
谷雨的手，颤抖着抬起了一点。
他指向我，眼神中带着几分嘲弄。
“还有她……”
“就算你弄死了我，你也找不到她丢失的一魂一魄！”
“你们都被宋家人骗了，她的一魂一魄，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我瞪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
我爸妈不是说，他们用我的一魂一魄，换来了他们这一世的安稳么？
谷雨他们，不就是“那些人”么？
“呵呵……呵呵呵……被骗了，你们都被骗了！”
“可怜啊……”
“可怜事实就在你眼前，你却看不清！”
谷雨放肆地笑了起来。
他看向青魇的眼中，带了几分挑衅。
“别以为你有多厉害，你这一世，护不了宋优檀，也救不了宋优优！”
青魇眉心重重一沉。
他手掌稍一用力。
谷雨便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齿打颤的惨叫。
“我做不做得到，不需要你来评论。”
青魇松开手。
谷雨的身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颈骨已经全部碎裂了。
倒下后的谷雨，样貌在瞬间衰老。
很快，他便化作了一丛尘土，随风而去。
伴随着谷雨的死，这里也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天空，变得阴暗低沉。
很快，它就变回了原本天花板的模样。
这才是地下第十九层，最原本的样子。
一切都结束了。
我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不对，我还不能就这样离开。
那个喷泉，是能够救侯傲的关键。
在离开之前，我要拿到那样东西。
“等我！”
我向空地处奔跑而去。
那里还放着那只锈迹斑斑的铁笼。
还有一座已经不喷水了的喷泉。
天花板上，有碎裂的石头掉了下来。
“轰隆隆”的沉闷声响，一声比一声要清晰。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很快就要坍塌了。
我听到了青魇喊我的声音。
可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救侯傲的法子！
我咬牙，想上前拖走那个不大的喷泉。
但它的重量超乎我的想象。
一块巨大的石板掉落下来。
眼看它就要砸到我，我心里狠狠一抖。
青魇却已经扑上前来，独臂为我挡开了石板。
我刚想说谢谢，青魇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废话留在别的时候说。”
他上前去，手掌按在了喷泉上。
“这喷泉你带不走。”
“为什么？！”我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