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外。
温柔的月光,细纱一样的洒下来。
门外,是一条街道。
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我们本市的主干道。
无论是建筑还是绿化带,都跟地面上的一模一样。
要不是我确定自己是到了地下的第十九层,我几乎都要以为,是我从S大酒店瞬间移动了。
街道上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路旁树叶偶尔被风吹动的沙沙作响的声音,其余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蹑手蹑脚的走在路面上。
地下,为什么会有跟路面之上一模一样的街道?
不对……
好像……
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刚从房门走出来的时候,我还没什么方向感。
现在我越走越觉得不对。
这里的一切,跟地面上都是反过来的!
有人在地下,建立了这样一座,与地上一模一样,却又完全相反的城市。
我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
那月亮也是反过来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相反的。
这里寂静的太过诡异。
我越走心里越不安,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待着,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十几分钟过去了,一点异常都没有。
之前在镜子上爆开的血字不是说,会在这里等我么?
我已经来了,“那些人”呢?
街道上是如此安静,见不到任何一个人。
我紧贴着路边,向前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我似乎听见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我屏息静听。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我还是听出来了。
那是念初的声音!
他们两个,果然也在这里!
我紧张到掌心有些冒汗。
我躲在暗处,悄悄向声音来的方向靠近过去。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那是我之前从二楼跳出去的时候,所见到的地方。
这一处,也是跟地上的世界,唯一不一样的一处地方。
一半血一半水融成的血喷泉,在旁边散发着温热蒸汽的温泉,还有那一片草地……
都跟我当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但,跟当时不一样的是。
此刻空地上,稀稀拉拉地站了十几个人。
他们的模样,在我记忆中异常清晰。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宽大的白袍。
白袍连着帽子,帽檐同样很宽大,将他们的脸遮挡在了阴影中。
无论我怎么用力看,都看不清他们的模样。
他们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还能看出呼吸起伏,我几乎要以为,他们是一座座雕像。
我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但我能看清空地中间,放置着的笼子里,装的是什么。
那是念初和念棠。
尽管我从没见过念棠狐狸原型的样子,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有着那样一身火红皮毛,模样如此妖娆的狐狸,除了念棠,不会有别人。
我终于见到了他们。
可我的心也在这一瞬间提了起来。
此刻的念棠,生死未卜。
她紧闭着眼睛,虚弱地躺在念初身旁。
已经变回狐狸模样的她,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还没死,但是距离送命,看上去也不远了。
她的尾巴尖松松地勾住念初,虚弱到随时都要滑下去的样子。
念初还维持着人形。
但他的模样,也不比念棠好多少。
狐妖,对外型是最为在意的。
之前无论我在什么场合见到他们,都是光鲜亮丽的。
而此刻的念初,却狼狈不堪。
他的衣裳,已经快要破碎成布条。
念初伤痕累累,颧骨上甚至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血看上去是刚刚凝固的模样。
念初的眼底,透出莹莹绿光。
他摆出一副恨不得跟对方同归于尽的架势。
两团狐火,燃在他的掌心。
他开口,嘶哑嗓音,透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落在你们手里,是小爷我技不如人,我认栽!”
“可你们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让你们弄清楚死字究竟怎么写!”
尖锐的獠牙,从念初嘴角探了出来。
但我能看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念初的双腿颤抖着,看上去,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念初绿莹莹的双眼,透着一丝愤恨。
“要不是着了你们的道,小爷会栽在你们手里么?!”
“有本事的就放了女人,留我跟你们拼一拼!”
那十几个白袍人,各自都不发一言。
在那些白袍人中,有一个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他比另外的白袍人都要高瘦。
他冲着其他的白袍人做了个手势。
看上去,他应该是这些白袍人的首领。
高瘦的白袍人,踱步到笼子前面。
念初的喉间,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看向念初,相当冷静。
他根本不理会念初的唾骂挑衅。
他只是看了一眼念棠,又扫了一眼念初。
高瘦的白袍人转过身,开了口。
他的声音,令我有些震惊。
那声音听起来如此年轻,又如此清润。
只不过,他的话里,却有一种别样的阴沉之感。
“三日之后,剥皮取血。”
剩余的十几个白袍人,闻言立刻匍匐在地上。
他们对他,做出了绝对的恭顺。
那些白袍人,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此刻我的念头,全在念初和念棠身上。
一个看上去与他较为亲近些的白袍人站起来,去到了他身边。
他恭顺地对他说了什么。
听不见他说什么的我,心里有些着急。
我找到了念棠和念初,可我还没有找到我爸妈。
在不确定他们的安危之前,我无法放心。
高瘦的白袍人,在听过他的话之后,略微一颔首。
“不必着急,那个宋家丫头早晚会来。”
我一激灵。
宋家丫头,说的不就是我吗?
我竖起耳朵,竭力想要听到他们的对话。
但那个白袍人就像是装了消音器,我一个字也听不清。
我只能听到那个高瘦的白袍人说了什么。
“那两个人,先留着。”
他说的应该是我爸妈。
我稍微心安了些,他说先留着,我爸妈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狐狸的血暂时够用。”
高瘦的白袍人说道。
他们将念初和念棠抓来,是为了要他们的血吗?
他们需要血,是为了做什么?
我竖起耳朵,身子微微前倾,希望能听到更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