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一瞪。
他微眯起眼睛,凤眸中射出几分危险。
“给我想起来。”
他冷冷的话语,分明是命令的意味。
他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吗?
我迷迷糊糊的大脑,拼命地转动着。
他又向我靠近一步。
“给我快点想起来。”
这透着几分冷意,又带几分强迫的语气……
是他!
我一个激灵。
青魇的身影,瞬间在我脑海里无比清晰。
就像是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我浑浑噩噩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
我是有青魇的人,怎么能答应嫁给别人?!
尽管我全身还是酸软无力,但我已经清醒了。
还好,我刚才没有胡乱答应。
我看着眼前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吐出:“不愿意。”
他愣了一下。
他的脸色,瞬间阴冷了许多。
他语气又加重了几分,“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冲他喊了出来。
他脸上顿时写满了错愕。
就在我喊出不愿意三个字的时候,他瞬间如烟一般消散了。
可他最后却留给我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我重新瘫软在床上。
我妈他们应该是听到了动静,破门而入。
我妈一见我的样子,脸色立刻刷白。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陌生男子出现的角落。
那里躺着一只香炉。
香炉是歪倒的状态,里面的线香,有的断了,有的还在烧着。
“不好了!”
民二婶赶紧过去捧起香炉。
香炉里,原本还有几支香是燃着的。
但她捧起来以后,无缘无故,就灭掉了两只。
只剩下三只还在燃烧着的香。
我爸妈脸上青一片白一片。
她按住我的肩膀,分外着急。
“你说什么了?!你都说什么了?!我不是教你要说愿意吗!”
我脑袋本来就晕。
被她这么一晃,我更晕了。
我爸看向民二婶,一脸哀求。
“别急,让我再问一问。”
民二婶放下香炉,盘腿坐在了香炉前。
她抓起一撮灰,搓在手心。
民二婶闭上眼睛,嘴里念叨个不停。
她语速太快,我听不清。
但我大概听得出,她是在苦苦哀求什么人。
香炉里的香,又灭掉了一支。
豆大的汗珠,从民二婶的额头渗了出来。
我爸妈也紧盯着香炉,紧张的要命。
没几秒钟,香又灭掉一支。
香炉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支燃着的香。
民二婶浑身颤抖了起来。
最后一支香明明灭灭,看上去也十分危险。
终于,民二婶口中喝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
我爸殷切地看着她。
“说定了。”民二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她看向我。
“明天可不能再让丫头这么任性了。”
“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我浑浑噩噩地听着。
他们在说什么?
我怎么就救不了了?
灯光有些晃眼。
我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刚才要不是青魇,我可能就稀里糊答应了。
也不知道青魇现在在干什么……
我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青魇命令我回想起来的样子。
我爸妈在屋里陪了我一夜。
我们都一夜未眠。
第二天到了,我还是吃不下东西。
我妈一直陪着我,长吁短叹。
夜,又降临了。
我爸妈出去了很久,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快到零点的时候,他们回来了。
我爸手里捧着个木头匣子,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岁的样子。
我妈手里,则捧着一团白。
那是什么东西?
我努力集中注意力看过去。
在我妈怀里抱着的,竟然是一套喜服。
看那上面的花样纹路,都是喜服无疑。
可我从没见过,喜服会是白色的。
那白惨惨的颜色,只能让我联想到死人。
他们带这些东西过来干什么?
我妈捧着喜服,到了我面前。
还没开口,她就先掉了泪。
“哭什么,别哭。”我爸安抚他。
可我分明看到,我爸的眼圈也红了。
“优优,爸爸妈妈也没有办法。”
我妈拉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要是不让你嫁给死人,你怕是躲不过这一遭。”
我太阳穴跳了跳。
我没听错吧?
让我……嫁给一个死人?!
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嫁给一个死人?!
我扭动身体,不想顺从。
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他俩的力气明显更大。
那嫁衣是白纸裁剪而成,往身上穿的时候,总能听到“刷拉刷拉”的响动。
它上面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身体触摸上去,有种潮乎乎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白纸做的嫁衣,已经存放了多少个年头。
我妈一边哭,一边为我穿上嫁衣。
我爸打开了木头匣子,里面放着的是几样首饰。
无一例外,也全都是白纸做成的。
他们给我穿戴好。
我爸又掏出了刀子。
他的手一个劲的抖。
“别怪爸爸,爸爸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抽掉我手腕上的毛巾,在我刚刚要愈合的伤口上划了一下。
鲜血立刻溅了出来。
疼!
我脸抽动了几下。
我爸抓起我的手,让我的血滴在白纸嫁衣上。
血滴落在嫁衣上,瞬间洇染开来。
刚才还是一片雪白的嫁衣,登时就变成了一片艳红。
穿戴在我身上的首饰,也都变得沉甸甸的。
“走吧。”
我妈哑着嗓子,说出来这两个字。
我爸垂着头,跟我妈一左一右,架着我向外面走去。
眼下还是寂静的深夜。
我感觉自己好像轻飘飘的没了重量。
刚走到院子里,我就听见了一阵吹吹打打的响声。
那唢呐的声音,简直能把这寂静的夜空给划破一道口子。
我妈惊恐地看着大门外。
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来接新娘子啦!”
新娘子,说的是我吗?
我不想去。
我拼了命的想要转身,可他们俩纹丝不动。
我妈在我耳边说,“熬一熬,好孩子,熬一熬就过去了。”
熬什么?
我不想熬!
深更半夜,他们要让我穿着血嫁衣去哪?!
浑身都没有力气的我,想逃也逃不了。
民二婶就站在门口,冲他俩挥手。
“快点,别耽误了,这还是我好不容易说通的呢!”
我爸妈加快了步子。
从大门口看出去,我看到了一队怪模怪样的人。
如果,他们姑且也能称之为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