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魇的动作比我快许多。
但他始终都守在我身旁。
之前每次调查狞蛇咒怨气来源的时候,我都是自己一个人。
现在有人陪着我,感觉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女人的步伐不急不快,她两只脚像是垂在地面上的。
我们跟着她,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装饰风格,和一楼是一样的。
这座房子里,突兀的就只有那座楼梯。
女人飘进了一扇门的后面。
我们追了上去。
我去拧门把手,没拧开。
这大概是这座房子里,唯一一个上锁的房间。
错不了。
这就是放薄太太骨灰盒的房间了。
我拿出钥匙,插进房门。
打开房门的瞬间,我听到了清晰的声音。
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我犹豫一下,青魇已经推开了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
窗帘是拉开的。
黎明之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阴冷的时刻。
也是最让人视线模糊的时刻。
过了几秒,我的眼睛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
房间正中,摆放着一张大床。
女人的睡袍,胡乱地扔在地上。
她躺在床中间,双手双脚,尽情用力地缠着,那趴在她身上的人。
女人的皮肤很白。
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白净。
她的白净,也就越发显得身上的男人,是那么的黑。
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是黑色的。
那不是用来区分人种肤色的黑。
而是一种阴沉的,让人一眼看不分明的昏沉沉的暗黑。
女人仰面朝天,长发披散在枕头上。
微弱的光线里,我隐约看到了她的模样。
薄星辰和她很像。
他们的长相,都会令人第一时间想到干净美好这几个字。
同薄星辰的样貌比,薄太太的容貌里,还多了几分脆弱感。
像是轻轻一碰,她就会碎掉一般。
这种面容,只应该属于丝毫不沾染尘埃的天使。
但那最纯洁的天使,此刻却发出了最容易迷惑人心的声音。
可我能分明能感觉到,她是痛苦的。
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感受到欢愉。
而是清清楚楚的痛苦。
尽管痛苦,她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挣扎的迹象。
反而还在拼命迎合着。
她这是为了什么?
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对她毫无疼惜。
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薄太太的脸上,渐渐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神态。
她嘴角微微翘起。
明明应该是笑的模样,却让人感觉无比悲伤。
一点星亮,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在流泪。
薄太太脆弱的声音,在房间里飘荡。
“无所谓了……”
“什么都无所谓了……”
“什么都弃我而去了……”
“什么都……”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
“为什么呢?”
她呢喃的话语,听起来有种莫名的扎心。
“这是不是如你所愿呢……”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淡。
却蕴含了无限的凄凉。
窗外,渐渐明亮的光线,与黑暗互相抵抗着。
也因此,我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
我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人。
它是由无数条黑蛇组在一起,组成的人形。
也许是因为天亮的原因,它渐渐散开了。
薄太太的手,胡乱地抓着它散去的地方。
“别走,别走……”
但蛇已经散开了。
它们游走下床,又在向前爬行的时候,化作了一团灰尘,散在了空气中。
我看的目瞪口呆。
这件事,竟然也跟狞蛇咒有所关联?!
可它们为什么会半路化作了粉尘?
它们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
薄太太娇小完美的胴体,摊开在床上。
那张美好的脸上,写满了绝望。
“连你们也要离开我了……”
她自言自语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没有用被子遮掩自己的身体,也没有穿上浴袍。
而是就以赤裸裸的形态,向我们走了过来。
她的身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情欲印记。
我不敢仔细看她。
薄太太啃掉的手指,又长了回来。
它是那么的修长。
她的指尖圆润饱满。
能被它抚摸过的感觉,一定很好。
薄太太痴痴地看着我。
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探出手,要摸向我的脸。
“你也想要我吗?”
“给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她眼神迷离,又带一丝疯狂。
风情万种间,藏着一抹令人看不透的阴沉。
在她的手触碰到我之前。
青魇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卡在了我和她之间,音色清冷。
“别碰她。”
薄太太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
她任凭青魇按住她。
她目光游离地看着我。
突然,她笑了。
“是,你不会想要我。”
“你的心里,已经藏了一个人。”
她又恍恍惚惚看向青魇。
“你也一样……”
她眼神空洞,抽回自己的手。
“没有人会真的要我,没有人。”
清晨的风,从敞开的窗口灌了进来。
吹得她长发飘飘。
薄太太踉踉跄跄的,走到了窗口。
她身上一丝不挂。
初晨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竟然有种诡异的美感。
她双手搭在窗台上。
我就这样看着她缓慢而用力地,将身体探了出去。
她是包了必死的决心。
否则只是二楼,不可能摔死人。
她不挣扎,头向下摔倒下去。
我听到了“砰”的一声。
这沉闷的一声,打破了初晨的宁静。
薄太太是头先落地的。
她折断了脖子。
颈椎的骨头茬子都露了出来。
红红白白一片,鲜艳刺目。
死的时候,她仍旧睁着眼睛。
她应该是死不瞑目的。
原来这才是薄太太真正的死因。
可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会让她选择了自尽?
临死前,她甚至都没有在自己身上裹一件衣服。
她真正做到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阳光洒下,薄太太的身影,渐渐模糊,继而消失。
这看的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沉闷。
我曾听人说过,自杀的人,会不停地重复着自杀的那一幕。
薄太太应该就是这样。
我压下心头的沉重。
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薄太太处的另一张纸条。
我四下寻找,眼神停在了桌面的一个相框上。
乍一看,上面的照片没什么。
可只要仔细一想,就不难意识到,这照片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