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双为了?罗琼师徒出卖身?体,也只是换来了?一夜的平静。
她天真的以为,恶徒们放弃了?对罗九师徒的盘算。
刚回到自己的床位,准备躺下去休息,就?被张昌平给拖来起来。
这一拖,直接就?拖出了?聚集地范围。
“爸爸,你放开我!你拽疼我了?!”小双又惊又惶恐,想要挣扎,却又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只能小小声地求饶,“你干什——”
话还没说?完,她先挨了?一巴掌。
“妈的,净给我添乱!”张昌平烦躁地来回走。
呻/吟声响了?一夜,他又不是白痴,怎么会不知道她去干什么?
要不是她故意干涉行动,早就?成功了?。
而他也能分到四五十元钱。
“你钱越挣越少了?,全靠你,我不得饿死啊?好不容易来了?头?肥羊,又被你给搅糊了?。就?算陈老虎那群人真的抓着那两人,钱也不会分给我了?!”张昌平踢了?地上的石块一脚,硌到了?脚指头?,痛得他抱脚乱跳。
“爸爸,他们还会再动手吗?”小双难以置信地问。
“你脑子长着是摆设吗?那两人价值六七百元,你去陪他们睡一晚,才多少钱?几?十元能跟几?百元比吗?再说?,有女?人送上门,管她们说?的是啥,当?然是先睡再说?!睡都睡了?,你能怎么着他们?”张昌平完全不能理解,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闺女?。
除了?一张脸,什么也没有。
他烦躁地来回走。
“如果?她们逃脱了?呢?”小双嗫嚅着问。
“她们逃脱了?,倒霉的就?是我们了?!”张昌平手指狠狠地戳着小双的额头?,“你要是不打草惊蛇,她们也不会注意到,万一失败了?,你让他们亏了?这么多钱,你想想会有什么果?子吃!还想有这种安稳生活?做梦吧!”
“那、那怎么办?”小双也慌了?。
“天快亮的时候,人很容易犯困打盹儿。你也别睡了?,到时候偷偷溜去基地躲躲,不管出什么事,这把邪火也烧不到你身?上。你趁这机会,多挣点钱,几?个馒头?饼干的够顶什么用!”张昌平说?完,怒气冲冲地往聚集地走。
小双缓缓地蹲在地上,两手臂环抱住自己的身?体。
在漆黑的夜色里,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
天还没亮,小双就?叫醒了?罗琼师徒偷溜出了?聚集地。
为了?不引起恶徒们的注意,她们连帐篷都没有拿。
罗琼心疼得直叹气,“150元就?这么打水漂了?,毒蝎子这一单也才200多元,亏本啊。”
小双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眼看?她又要自责地哭了?,罗琼立马改口:“不亏不亏,起码我们毫发?无?伤地逃出来了?。要不是你通风报信,一场恶战下来,说?不定还真的要被抓了?!”
小双摇头?,哑着声音说?:“都怪我,要不是我让你们来聚集地,就?不会被恶徒盯上,就?不会丢了?帐篷。我本来以为……以为我可以帮你们的忙,没想到却帮了?倒忙。我真没用!”
“你怎么会没用呢?你救了?我们啊!”罗琼有些着急地说?。
她最见不得可爱的女?孩子掉眼泪了?,可把她心疼坏了?。
小双抽噎着,感觉到冰凉的手指被人握住。
她低头?,看?到了?一双纯净的眼睛。
“送给你。”小罗九递上了?一条手帕。
这是师傅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擦干眼泪,不要哭。”
罗九的声音稚嫩又清脆,却透着一股小大人一般的成熟冷静。
小双望着那双眼睛,脑海里想的却是她射箭救自己时的模样。
连一个小孩子都这么勇敢坚强,自己怎么能哭哭啼啼?
她止住了?哭声,想用袖子擦眼泪,却又被罗九摇了?摇手指。
“送给你的,用这个擦。”
“不用了?,我——”
淡紫罗兰色的手帕柔软又漂亮,罗九一直举着手,等小双接过这份礼物。
“谢谢你,小九。”小双蹲下/身?,一把搂住罗九,微微哽咽着说?。
罗九从没被师傅以外的人抱过,她有些局促,不安地看?向罗琼。
罗琼冲她露出鼓励的笑容,比了?个回抱的手势。
罗九犹豫着将手贴在小双的背上,抱住了?她。
等到小双擦干了?眼泪,她们三个才又继续向着基地出发?。
才走几?公里,罗九就?对罗琼说?她走累了?。
她以往是从来不说?累的,就?算脚底走出血泡了?,也不会说?出来。
坚强地简直不像一个八岁的小孩子。
但今天,却频频地喊累。
罗琼知道,她是为了?小双叫的停。
一晚上的折腾,小双的脚底虚浮无?力,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
就?这样走走停停,花了?两个多小时,她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型基地外。
以福华公司为核心的基地与此处基地不同,前者原本不是基地,却因聚集的人多了?,变成了?一处基地;后者在核战前,原本就?是做应急避难准备的小型基地,一层在地底,一层在地面上,里头?有全套的生存设施,包括净水系统、发?电系统、医疗卫生等等,但容纳人数有限,一般为300-500人。
就?如小双所说?,这样的地方,生存成本是很高的。
没钱的人会像垃圾一样被赶出来。
当?她用熟练的手法敲开基地大门,第一个碰上的人,居然也曾经是小双的顾客。
看?到她,寸头?男人立马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哟,你又来‘工作’了?啊。好久不见了?,真是巧啊。”
他伸手就?要去搂小双。
这个动作其实很寻常,以前碰上这个男人,他也是这样不管不顾地动手动脚。
但今天不一样,罗琼师徒还在边上,小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寸头?男人搂了?个空,很不高兴,拉着脸说?:“出来卖的装什么装!”
小双咬着下唇,忍不住看?向身?侧的罗琼。
寸头?男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罗琼,误以为罗琼是小双带进来“工作”的新姐妹,而她是要将机会让给对方。
他有一些特?殊癖好,很难被人接受,就?算给的钱多,其他女?人也不愿意陪他。
只有小双愿意。
看?到年幼的小罗九,他一下子就?兴奋了?,伸手去摸罗九的脸,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这个嫩,大小一起上才够劲!你带来的货色真不错,一次能卖个元!”
他的手还没摸到罗九的脸,就?被她一拳砸中下/身?。
罗九年纪小,力气也不大,也正?因为如此,她比一般人都更清楚打人打要害的重要性。
狠狠一拳,让寸头?男人痛的惨叫,收回了?要碰到她脸颊的手。
憋了?一晚上火气的罗琼,也终于?爆发?了?。
她抓住男人的缩到一半的手腕,施出了?一个错骨手,狠狠一拧。
只听?得咔擦一声,寸头?男人的手腕骨脱臼了?!
但罗琼并不打算放过他。
她攥住寸头?男人受伤的胳膊,一个闪身?,从男人身?前绕到了?他身?后,一脚踹向他膝关节处。
剧痛让男人猛地单膝跪地,哐当?一声,瞬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你、你们是什么人?!”
寸头?男人痛的惨叫连连,断断续续地问。
“是你姑奶奶!”罗琼怒气冲冲地说?。
“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男人放下狠话,耷拉着手臂,一瘸一拐地跑了?。
“小九,干得漂亮,对这种人就?不能手软!”罗琼说?完,跟罗九还来了?个胜利地击掌。
小双一脸担忧,“你们不是要在基地补充物资吗?得罪了?他,说?不定会有麻烦。”
“他有什么背景吗?”
“他有几?个兄弟。”
“不用替我担心了?,我在基地待不了?很久。反倒是你,以后不要再跟这种人有来往了?。基地里有规则,他不敢乱来的。”罗琼的目光落在小双脖子上露出的淡淡掐痕上。
从寸头?男人邪狞放肆的目光,到小双畏缩的神情,她大约能猜到小双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小双咬着唇点头?,满心满眼的羡慕。
“好身?手!”一个路过的男人驻足看?了?全程,忍不住鼓掌道。
“你要来基地换物资,带够钱了?吗?基地里的东西贵得很啊。”
“不够。”
“你身?上背着的是不是毒蝎钳?”
“是。”
“你是雇佣兵!”
男人有些意外,继而又说?:“那好办,基地里的大小任务也不少,你随便接一两个就?有钱购买物资了?。”
“谢谢。”
“这没什么,我也是住在这里的雇佣兵,一直等着个能组队的搭档。我看?你身?手不错,不然我们两个组个队吧。基地里有个任务,是消灭水潭里的毒蛙,给这个数——”男人伸出五根手指。
“500元???”罗琼吃惊,“只是毒蛙,怎么会这么高?”
“一只毒蛙不难消灭,难的是一群。每只毒蛙都快有脑袋大小,几?十只,一个人搞不定,两个人都够呛,但人多了?又不好分,我还是倾向于?二?至三人。”男人解释。
“这好办,我徒弟也算半个。我们组队,赏金□□开,我们六你四。”
“你徒弟这么小,能干什么?”男人被逗笑了?。
“她的箭术很准的!”小双忍不住说?,“她救了?我一条命!”
男人有些惊讶,“那成!就?我们组队!”
罗九会射箭,在20米范围□□击命中率很高,一到水潭,她就?爬到树上,找到了?适合攻击的位置潜伏着,等到男人将水里的毒蛙惊起,纷纷往岸上跳时,罗九就?趁机射杀毒蛙,成功跳上岸的毒蛙由罗琼与男人联手击杀。
子弹的数量是有限的,一旦让毒蛙落地,它们的蛙皮又厚又滑,动作灵活,很难一击即中,蛙皮又带着毒素,皮肤不能与之接触,在射空了?弹匣后,两人用冷兵器与毒蛙近身?作战,毒液不可避免的溅到身?上,腐蚀了?衣服,在皮肤上落下来痕迹。
男人不如罗琼灵活,被毒液溅伤的面积更大,不立刻服用解毒剂,毒液就?会顺着皮肤渗到血液里,缓缓地流遍全身?,而后身?体机能逐渐衰竭,加速衰老,在危机四伏的末世里,随时可能死去。
罗琼运气好些,只在后腰处星星点点的溅了?一小块。
回来的路上,用行囊挡住了?身?上的伤口,一到基地,提交了?任务,分到300元赏金,立刻就?换成了?钱、弹药、食物、常备药物、水,还有两套干净的衣服,她们很快又变成了?穷光蛋。
只要她不说?,伤口愈合以后,罗九就?永远不会发?现。
罗琼并不打算告诉罗九。
在她的雇佣兵生涯里,这样的伤口不少见。
就?连她后来的死,也与这些日积月累的小伤口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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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两人一直没有看?到小双。
只能容纳三四百人的地方,又能有多大?
她们在基地里问了?一圈,才碰到个小双曾经的客人和她们说?了?实话。
“她啊,是个苦命人。清晨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透了?,全是伤。你们问的及时,再过不久啊,她就?要烧成灰了?。”客人颇为惋惜地叹着气,说?完,摇头?晃脑地走了?。
在这里死亡的人,24小时后,基地会人道地火化成灰。
而后再撒到荒野上,让他们随风而去。
师徒两人再看?到小双的时候,她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浑身?伤痕遍布,几?乎看?不到一块好皮肉。
最触目惊心的是脖子上紫黑的掐痕,夺去了?她的生命。
殓师房的人说?,小双死前有过激烈的性/行为。
她努力地抗争过,但于?事无?补,最后窒息而死。
“我替她清理身?体的时候,她手里还牢牢抓着这个,废了?好大劲拿出来。”入殓师把一块染着血迹的淡紫罗兰色手帕递给罗琼,很自觉地离开了?停尸房。
罗琼的脸上没有表情,刚毅的好像一块石头?。
只是她的手,僵的握不住一条轻飘飘的手帕,从手心里滑了?出去。
“一定是他!师傅,我们去替姐姐报仇!”罗九抓住了?那条手帕,愤怒的连声音都在发?抖。
她站不稳身?体,只能倚靠在铁床上。
一颗颗眼泪打湿了?少女?惨白而冰凉的手臂,从未有过的巨大悲伤击倒了?她。
“师傅?”小罗九愤怒地拔高了?声音。
罗琼没有回答罗九的话。
她叫来了?入殓师,让他提前焚烧小双的尸体。
只留下了?那块短暂的属于?过小双的手帕。
寸头?男人受了?伤,根本不敢离开基地去荒野里游荡。
他在施暴中意外地掐死了?小双,生怕遭到报复,只能像狗一样到处躲藏。
但基地就?那么大,要找到一个人并不困难。
他死了?。
于?一个黑夜里,像少女?一样,死于?窒息。
身?上还写着四个字。
我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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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九一直不知道师傅偷离开的那一夜,去做了?什么。
第二?天天一亮,她就?被师傅拉着离开了?基地。
因为不肯答应她的复仇,罗九生了?很久的闷气,好几?天不肯与师傅说?话。
她终于?想通的那一天,忍不住问罗琼。
“师傅,活下去,是不是就?要拼尽全力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的。”
“那如果?不是普通人,会是什么样?”
“拼尽全力,可以带着其他人一起活下去。”
“就?像你带着我一样?”
罗琼揉了?揉罗九细软的头?发?,“就?像我带着你一样。”
末世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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