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真的有声音。”
罗丝咬了咬嘴唇,有些严肃的说道。
这次南希没反驳,而是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我也听到了…好像是…有人在说话?你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吗?”
“不能。”
罗丝摇了摇头。
现在又是一个早上…可能是早上,刚刚南希排泄过。
她们等待着味道彻底散去,大脑也下意识的忽略掉刚才的事之后,喝了点水,又吃了一些东西,依然是先从比较容易坏掉的食物开始吃起,哪怕两人已经确定这些食物不会变质。
但可能是因为时间久,她们总觉得喝的水里有一点灰尘的味道。
从马恩几个人的角度来看,已经有人被淘汰了,就是那个壮汉,他倒不是因为害怕或者什么,纯粹是手贱,对着黑暗挥了一拳,紧接着就被拖拽了进去,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塔外了。
而听到这些声音的也远不止南希她们两个。
瘦弱的青年人像只不愿意面对世界的母鸡,努力用手堵住耳朵,把头埋在地上,似乎这样就能让他远离那些声音。
少年人无所事事的试图同那些声音说话,但喊来喊去也没有真正回应他的,最后叹了一口气,有些无聊的又续上了一根蜡烛,他的蜡烛已经在无所事事之下,一根接一根叠加到了超过一米的高度,而且他是同时点的两根。
秃顶的中年双目无神的碎碎念着一个名字,但是没有人能听得清是什么。
“他在念叨什么?”马恩看向托着腮的玛格丽。
“他女儿的名字,他的女儿生了什么病,每天需要超过两千美元来维持生命,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原因,他似乎寄希望于我们会给他提供一份真正的解决方式。”
“他是个好父亲。”
“不,他并不算多么爱他的女儿。”
玛格丽摇摇头说道:“但他的女儿是他的妻子曾经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证明,他不愿意让她也死去。”
马恩皱了皱眉头:“那他为什么不念叨他妻子的名字?”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在这种地方,一直默念已逝的挚爱,只会加重自己的孤独和痛苦…不过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断加强自己脑海对某个人的重视,等出去以后,他会真的正视自己的孩子。”
“你打算怎么做?”
马恩没明说,但玛格丽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给他提供一个选择,让他可以拿到能治疗他女儿的药剂,代价是他的女儿会永远维持在十六岁的样子,不过还算可以接受,如果他的女儿只有六岁,那就很难抉择了。”
马恩点点头,不再多说,而是把目光转回到屏幕上。
里面的孤独太过于无聊,所以看烦了一群人无所事事的艾斯特把时间又往后调了一天。
声音在逐渐变大,现在南希已经不用认真倾听就能听到那些声音,只不过还是很模糊,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你说,会不会是昨天的那股风带来了一些什么?”南希强撑着笑脸说道。
“谁知道呢,现在我只想知道我们还要撑多久…”
地上摆着的食物和水又少了一些,蜡烛倒是很多,只不过这些东西显然不能拿来吃。
今天罗丝终于也排泄了,而且正如她自己所说,味道真的很大。
但这并没有让她们两个尴尬,这件事成了她们互相调侃的最后一点小娱乐。
“等我们出去以后,我们把我们在一起的事郑重的告诉他们吧,我觉得他们不一定会知道,那家播送的电视台只是纽约这边的一家小电视台。”
沉默至极的时候,罗丝突然提到了这件事。
两个人都是教徒家庭,这种家庭其实对同性恋的接受度真的很低,哪怕她们的父母看上去很开明,也不一定能接受的了这种事。
南希轻轻点了点头:“如果我们能够安然无恙的出去的话,那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说要下地狱…”
她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我们现在不就是身处地狱。”
“嘿~别这样说。”
罗丝拿起一个小蛋糕打开包装递给她:“我们可是有蜂蜜小蛋糕的,我相信地狱不会有这些东西。”
“说的好像你见过地狱一样。”南希白了她一眼,默默的把小蛋糕填到嘴里,两个人都没提节约食物的事。
罗丝手托着腮看着她吃下去,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我确实见过,只不过是人间地狱。”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还记得我中学毕业后出去旅游吗?”
南希点点头:“当然记得,从那以后你就变得有些懒洋洋的,什么都不太上心。”
“哪有,我对你的事还是很用心的…”
罗丝耸耸肩道:“其实我那时候在中东…我亲眼见到了被轰炸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回来之后我查了一下原因…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这个世界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也没有必要太过挣扎,不如舒舒服服的过下去。”
南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也许我们?”
“不,没有也许。”罗丝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双眼直视她的眼睛:“南希,我们什么也做不到,你我生存的这个国家,是一台巨大的战争机器,为了润滑也好,为了利益也好,它会永远在战场上运转下去,直到支离破碎的那一天,而我们,只是一个零件,对于那些死难者而言,我们都是帮凶…”
南希没说话。
她并不蠢,只是脑子有点慢,她当然能听懂罗丝的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懒惰找借口。”玛格丽挑起一边眉毛,没好气的说道。
艾斯特笑着回道:“其实她这样也正常,太多觉得抗争困难就躺下睡觉的人了,不差她这一个。”
“我得把她这懒病彻底纠正一下。”
“怎么纠正?”
玛格丽甜甜的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习惯了每天在码头上搬运十二个小时货物,突然有一天让她做六个小时的工作,那她一定会感激涕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