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东的镇静和我们的震惊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又转头看了一眼周思敏,感觉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富豪妻子,至于蒋正东说的那些话,我完全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我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和证据。”我和蒋正东对视。“你和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周思敏,你又是靠什么来支撑刚才的言论。”
“人是善变的,情感也一样,热恋中的情侣无时无刻想要和彼此在一起,缠绵悱恻卿卿我我,那是因为男女双方对彼此都充满了好奇,但这种好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趋于平淡,最后变得索然无味,当你对伴侣的了解如同对自己身体一样熟知时,激情便会荡然无存。”蒋正东很平静回答。“丁靖忠在周思敏面前表现出来的深情像是热恋中的男女,一对结婚二十多年的夫妻是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你说的是普遍现象但不代表没有特殊情况。”陆雨晴反驳。
“你单身吧。”陈雅瞪着蒋正东声音冷淡。“你活该单身,就你这样的心态最好别结婚。”
“看见周思敏身上穿的衣服吗?”蒋正东没有理会陈雅。“红色长袖连衣裙,我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不过应该价格不菲,你一直在关注名流贵妇的生活,我相信你对服饰一定有独到的眼光,你认为周思敏今晚的打扮怎么样?”
“她的肤色和身材似乎不太适合红色,我如果是她会选择明亮一点的颜色,比如橙色就不错。”陈雅说。
“那你认为丁靖忠今晚的穿着呢?”蒋正东继续问。
“剪裁得体的黑西装配白衬衣,简洁庄重又不失大气,丁靖忠挺会搭配的。”
“既然丁靖忠品味不低,那他也应该知道周思敏穿红色不适合,如此重要的宴会上,他为什么就没有提醒自己的妻子或者给出正确的建议呢?相反,一个名流贵妇见多识广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挑选错服装呢?”蒋正东意味深长说。“我想周思敏应该更有时间花费在如何打扮自己上,她的品味不应该比每天为生意操劳的丈夫低才对,或许,或许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合红色。”
“你,你是说今晚的服装不是周思敏自己挑选的?”我眉头一皱。
“这和他们夫妻感情有什么关系?”
“红色是最搭配黑色的颜色。”陆雨晴像是猜到什么。“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周思敏站在丁靖忠身旁,是为了衬托丁靖忠。”
“由此可见丁靖忠有极强的控制欲,甚至连伴侣的服饰都要管控,同时也反应出他极度自私,他是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必须围绕他来运转。”蒋正东偏头看了陈雅一眼。“你能接受嫁给这样的男人吗?”
“你也太主观了吧,不就穿了一件不合适的衣服,就能让你联想这么多,也对,你不当警察简直就是浪费。”陈雅压根听不进去。
“那我给你说点不主观的,你见到丁靖忠的手放在什么地方吗?”
“周思敏后背啊,温柔体贴有什么问题?”
“不是后背,确切来说是后脑和颈部之间。”蒋正东伸出手悬停在陈雅身后。“可以吗?”
陈雅点点头后,蒋正东才把手放在她身上,很轻柔的上下抚摸,陈雅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看着蒋正东:“什么意思?”
“我现在的动作就是丁靖忠对周思敏在做的,在你看来他是温柔体贴,不过他的手势并不是用在情侣身上。”
“那是用在哪里?”
“宠物,他像抚摸宠物一样抚摸自己的伴侣,简而言之周思勉在他心目中就如同一条狗或者猫,他可以任意支配周思勉的一切。”蒋正东面无表情直视陈雅。“我在你直播中看到过一条泰迪,你既然养狗就应该对这个动作并不陌生。”
陈雅一愣,这一次没有找出反驳的理由。
“我再给你说点其他的,周思敏跟着丁靖忠应酬客人时笑容很僵硬,说明她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端着红酒杯手间歇性轻微震颤,平均三分钟左右会捋耳际的头发,表面她有持续头痛,黑色的眼线是为了遮挡失眠导致的黑眼圈,脸颊上有少许红色皮疹。”蒋正东一口气说完。“运行性肌肉僵硬、震颤、头痛和失眠,这些症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说明她在服用氟西汀。”
“氟西汀?”
陆雨晴大吃一惊:“抗抑郁症的药物!”
“周思敏有严重的抑郁症,所以丁靖忠的手才会一直放在她身上,不要以为他是在安抚自己的伴侣,这是恐吓的动作。”蒋正东盯着不远处的丁靖忠冷冷说。“他就是周思勉抑郁症的根源。”
“真的假的?”陈雅震惊的张开嘴。
“你刚才也说周思敏今晚服饰不太适合,最突兀的地方不是服装的颜色,而是这块连衣裙居然是长袖的,你仔细留意周思敏的右手,她明明是右撇子可却用左手端酒杯,而右手一直低垂。”
蒋正东刚说到这里,就有客人礼貌的与周思敏握手,她从容大方放下酒杯握手。
“看到了吗?她的举动很反常,正常人会在第一时间伸出没有端酒杯的手,而她却是放下酒杯后再去握手,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左手有伤!”我反应过来。
“是骨折!”蒋正东语出惊人。“尺骨斜向骨折,所以她的右手无法抬举和移动,正确的治疗方法是石膏固定后静养,但问题是打了石膏就无法穿晚礼服……”
“丁靖忠应该送她去医院啊。”苏锦吃惊说。
“医院随时都可以去,但慈善夜一年只有一次,丁靖忠有自己权衡轻重的准则,比起今晚的慈善夜,周思敏的骨折似乎算不了什么。”蒋正东声音冰冷。“我猜周思敏身上应该不止一处伤,尺骨骨折的剧痛是她无法承受的,她能坚持到现在说明有止痛的办法,口服药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刚才她从我身边路过时我发现她瞳孔呈现针尖样,这种缩瞳的反应说明她注射了麻醉性镇痛剂。”
“就是说她身上的伤是最近才造成的,否则痛感不会如此强烈。”陆雨晴说。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的伤不止一处。”陈雅问。
“这个是我猜的。”
“猜的?”我以为蒋正东会说出一大堆确凿的证据。
“一个极度自我,无法抑制自己控制欲的变态会随时情绪失控,而发泄的方式就是暴力殴打,根本不会在意一条狗的死活。”蒋正东意味深长回答。
“你,你是说周思敏身上的伤是,是丁靖忠打的?”苏锦瞪大眼睛。
“他跟聪明,没有打周思敏的脸,因为这张脸就是他的名片,他需要靠这张脸来支撑起自己的口碑,从而博取别人的信赖。”蒋正东说到这里转头再一次看向陈雅。“你现在还想成为像周思敏一样的女人吗?”
陈雅舔舐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蒋正东低声对旁边的便衣警员交代:“多派几名警员对丁靖忠实施保护,动静别太大跟在他身边就可以。”
“为什么要保护丁靖忠?”苏锦问。
“我现在多希望自己不是警察。”蒋正东蔑视的瞟了一眼桌上那本丁靖忠的自传。“这样我就不用为了如何拯救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而去耗费精力。”
“凯撒的目标是丁靖忠?!”我一怔。
“我实在想不出今晚这里所有人中,还有谁比丁靖忠更适合成为凯撒目标的,按照凯撒的律法,我不知道丁靖忠要被处死多少次。”
“要是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他就是被千刀万剐也不为过,你们怎么能救这样的畜生。”陈雅义愤填膺。
“因为他没有触犯我们信奉的法律。”蒋正东回答。
“法律是用来保护人的,阻止他继续作恶才是法律存在的意义,难道要等到他把周思敏活活打死或者逼疯才能抓他?如果是这样,你们信奉的法律存在还有什么用?”陈雅说。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突然苦笑一声。“你想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陈雅说。
“你刚才说的没错,如果周思勉不出来指证他,那么我们的法律是无法裁决审判丁靖忠的,即便她指证也只能归结于民事诉讼,裁决的结果充其量只是精神赔偿,但钱对于丁靖忠来说是最不缺少的东西。”我看着陈雅淡淡说。“何况以周思敏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她是没有勇气敢去反抗丁靖忠的,这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陈雅看向周思勉露出惋惜焦急的神情,抿着嘴像是做出重大的决定。“不能让这个畜生胡作非为,我要曝光他,我直播间平台上百万粉丝,我就不相信没有天理。”
“我欣赏你的正义感,不过他的律师团会以诽谤和诬陷为由把你送进监狱。”我笑着摇头。“何况你拿不出任何有效的证据,至于周思敏,她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女人,她不敢去和丁靖忠对抗。”
“那,那……”陈雅一脸愤恨。“你刚才说还有好消息,好消息是什么?”
“我们无法裁决丁靖忠因为没有证据,但他触犯了另一个人的律法。”我笑容慢慢收敛在嘴角。“这个人和我们不一样,他的审判不需要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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