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启深要带何茗湫去的地方没有多远,没到十分钟,何茗湫就感觉到私人飞机停了。
他被抱了起来。
巧合的是,几乎同一刻,霍启深的手机铃声响了。
霍启深的脸色沉了沉。
他有种约会被打扰的躁烦感。
他腾出手摁掉“不听话”的手机,几乎没有停顿的抱着何茗湫走出了私人飞机。
他们的私人飞机停在了一处高楼的天台,四周没有与之媲美的建筑物。
霍启深往间区域走了几步,按下了天台上的唯一电梯。
何茗湫看到了亮起来的数字,“17”。
然后,电梯开始往下降。
失重感让何茗湫不太舒服,准确来说,是让他附身的身体不太舒服。
他顺势拧起了淡雅的眉毛,眉宇里糅合着一眼就能看出的脆弱和痛苦,这份痛苦让他的唇色都浅淡了几分。
他嗓音温婉,夹杂着细碎的慌乱,乖巧又非常礼貌,“阿深,我,我们什么时候能从这小房子出去?”
霍启深听出了何茗湫的不对劲,他低眸,目光落在那如被雨淋湿的纯澈眼睛,脸上愉悦的温柔凝固住了。
小奕怕电梯?
脑海里忽的电闪雷鸣一样,霍启深脸色异常难看。
想起来了,小奕确实怕电梯。
但这种惧怕,不是小奕天生的,是他带给小奕的。
他发展公司的那段时间,吃喝睡住都在公司,把小奕扔给了保姆看管。
他低估了小奕想他的程度,没有料到小奕会偷偷跳窗从别墅里逃跑出来,并问一路的行人摸索到了他公司的位置。
他公司所在的大楼,有一个电梯恰好坏了,处于施工。
小奕找他心里急,没有看见提醒的牌子,就莽撞的进了那个电梯。
启动后才发现电梯有问题。
但是已经晚了。
小奕被困在了电梯里。
无论怎么求救都没有听到。
最后是如何被救出来的呢?
霍启深记不清了,只知道,被救出来的小奕,脸色青白,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挂着红艳艳的血液,安静的抱着双臂站着,像个被遗弃的破旧娃娃。
为什么会有血?
大概是小奕被困在密闭空间太惊慌失措,想要用手扒开电梯的缝隙,却一次次失败后的结果。
霍启深根本想象不到,小奕被困时究竟有多么的绝望。
手指被磨烂的那一刻,面对狭小冰冷的空间,小奕又在想什么?
会不会后悔跑出来找他?
会不会怨他冷落他,长达半年都不回去看他一眼?
会不会有那么一瞬,放弃了生的渴望,有想死的冲动?
霍启深不敢深想下去,只觉得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阵,疼得他脸色苍白,呼吸都是一抽一抽的痛意。
他抿着唇,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流下。
都是他造的孽,他亏欠小奕的太多太多了,用他的命都还不够。
“小奕。”
霍启深止住嗓音的更咽,爱怜的亲吻何茗湫的额头。
“很快就到了,闭上眼睛等一会好不好?”
“好。”
何茗湫没有安全感的缩在霍启深的怀里,他还是很不舒服,却愿意相信这个抱着他亲吻他的男人。
霍启深也意识到这一点,眸底闪过浓重的复杂和歉疚。
这次,他不会再丢下小奕,让小奕独自面对可怕的东西了。
他会把小奕宠成无忧无虑的小王子,每分每秒都有玫瑰相伴。
电梯下降速度很快,很快,数字停在了“17”上。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霍启深抱着人准备出电梯,电梯门打开时出现的高挑男人,让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顾贺州?”
被称作顾贺州的男人,优雅的抵了抵架在鼻梁上的黑色细框眼镜。
他有双禁欲的丹凤眼,眼尾微扬,眼神却慵懒又魅惑。
他穿着白衬衣,袖口挽到了胳膊肘处,露出结实的苍白肤色的健硕手臂。
听到自己名字时,他不紧不慢的打量了霍启深一眼。
在看到闭着眼睛的何茗湫时,眼睛里闪烁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可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看到霍启深抱着一个人。
莫名的探究心态,让他难得跟霍启深打了个招呼。
“霍总,好久不见。”
霍启深冷冷的说:“昨天两家公司的会议上,我们刚见过。”
顾贺州笑了笑,“霍总真幽默,打趣的话都能那么认真。”
“嗯。”
霍启深没时间跟对家总裁耗着,他从顾贺州身旁穿过,无视了顾贺州内涵他的话。
陪小奕吃饭的重要性,显然要比跟对家争口头上的威风要大。
男人高大的身影很快从顾贺州的视野里消失,顾贺州倚着电梯门,眼神晦涩不已。
他一直都看不惯霍启深那股子目无人的态度。
在他的眼里,霍启深就是一个没有背景的草根废物。
如果不是借着他的妹妹上位,根本就不可能走上如今的高度。
没有他的妹妹尽心尽力的提供顾氏的内部信息,现在的霍氏,还是个半死不活的小公司,哪能天天活跃在市场上,跟几家老牌公司“争奇斗艳”?
想到重症病房里成了植物人的妹妹,顾贺州笑得温润又儒雅,只是,他的笑意不达眼底,显得这抹笑意格外的渗人与恐怖。
他目送霍启深的背影,霍启深怀里的人让他兴奋的舔了舔嘴角。
他摘下眼镜,儒雅随和的俊脸充斥着不羁的狼性。
诡异与邪恶交织。
他对妹妹发过誓的,他会让霍启深拥有的,一点一点的失去。
就先从,霍启深的怀里人开始吧。
把他,从霍启深的身边抢过来,一定,非常的有趣吧?
想到未来的霍启深会疯魔发狂,顾贺州就不受控制的低笑起来。
好像野兽冲出了牢笼,准备张牙舞爪的收割属于他的猎物。
他太想毁掉霍启深了。
毫不夸张的说,毁掉霍启深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他每天都在他妹妹的病房里自残。
他的胸口上,全都是被刀划伤的印记。
每天,这些印记都会深邃一分。
他会在同样的位置,划出一道又一道伤口。
身体稍微动一下,就能“享受”到被痛苦麻痹的滋味。
让他时时刻刻都能谨记“毁掉霍启深”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