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气血搬运
嘶!
十分钟后,王越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然后静下心来一口气吞下肚,发出了嘶的一声长鸣,然后他胸腹一起一伏,丹田鼓动,带的脊椎也一伸一缩起来,宛如龙蛇。
无数的气息,穿行在筋肉与皮肤的空隙下面,只是一瞬息的功夫,王越的整个身子就从里到外的动了起来,随后一点点的淤青如同雨后春笋般浮现浮现在他的身体各处,渐渐的连成一片,慢慢显露出了几个掌印和指印的模样!
这是他刚刚在下面和人动手的时候,为了应付安总管的偷袭,不得不硬捱了萨什库等五个人的贴身进攻,而留下来的几处暗伤。
萨什库这五个人,虽然只是赵浔的家将,在武术的圈子里没什么名声,可功夫却是一等一的高,尤其擅长合击,其中随便拎出一个人来,都是货真价实的大师级高手。任何一个的爆发力,都远超常人的想象之外,随手一击便能立毙奔牛,所以就算王越的身体再强横,在那一瞬间里,连续被五个人同时攻击得手之下,却也不可能一点儿伤都不受。
尤其是安总管那一下子,虽然是按在了别人身上,让舒禄做了王越的替死鬼,可赵浔身边的这位安总管实在是可怕之极,一手黄泥阴手的功夫竟然已经练到了透骨入髓,化骨销形的地步!是以哪怕隔着一个人的身体,他这一掌下来,那一股子阴毒的劲道也叫王越不得不吃了一个闷亏,掌力侵染之处,皮下淤血坏死,一个掌印已是生生的变成了紫黑色。
而也正因为如此,在交待完了下面的事情后,他才先回了房间,没有直接去找苏明秋。
好在这些伤并不是内伤,只是淤了血而已,对王越这种高手来说,只要处置及时,倒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当下王越鼓动气血,将郁结在皮里肉外的这些淤血一点一点的逼出毛孔之后,他活动身体,脱下破烂的衣裤和鞋袜,来到房间中央,站了一个三七步的架子。
而后再一口气吸入腹中,他的双眼似闭非闭,只隐隐约约盯住两眉之间的那一点,气息若有若无,丝丝缕缕,绵长悠远,就好像是用一根鱼线探入到了极深极深的水里面,初时还不见有什么动静,可过了没有几分钟,王越的小腹就开始慢慢的鼓了起来。
然后,便从里面传出来一阵阵的响声,咕咕咕!就好像在他的肚子里正蹲着一只看不见的青蛙,蛙鸣声从无到有,从小到到,很快就冲破了胸腹间隔膜,一路窜上了喉头,使得王越的腮帮子也如同充了气般的一起一伏。
与此同时,随着他这一口气息直入喉头,王越周身上下的筋骨皮肉,也开始抖动震颤,就好像是从骨子里萌发出的一股大力,深入到了肌肤纹理和皮毛筋骨之间,一动皆动。
这是他用金蟾锁气法催运气息,震荡周身,但是其中又结合大蟒气里的天蛇吐息法,一吐一吸,气息如线钓动金蟾,从而使得他这一口丹田气愈发的凝练和纯粹。
南洋的蛇灵道虽然是邪教,供奉邪神,但这一门大蟒气却是实实在在的脱胎于唐国道教的正宗练气术,王越在杀了安布罗后,从他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得到的这门法门虽然并不完全,可在剑器青莲的神奇整合下,却隐隐的和他自身的功夫水乳交融,形成一体。尤其是苏家的这门金蟾锁气法,同样出自道家正宗嫡传,两者之间一阴一阳,一内一外,正可形成彼此之间的互补之势。
以此法练气,震动周身,片刻之后,王越就只觉得浑身上下,暖意融融,如同整个身体都泡在了温泉里一样。而且他感到的这种温暖,也不仅仅是皮肉之间的粗浅感觉,而是一开始就生发于体内,从他的骨骼深处一丝一丝的渗透出来,继而融入到身体里的每一条血脉中,遍布全身,无有内外之别。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了这种暖意里,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在这一刻都生出了极大的愉悦感!!
这就是阴阳和合的道理与好处所在,单纯的金蟾锁气,震荡周身时就像是精钢抖颤,虽也是催运气血的不二法门,可感觉就像是肚子里吞下了一个大火球,炽热难耐。可现在融入了天蛇吐息的法门后,内外一体,阴阳交济,给人的感觉却是暖洋洋的。
“练气之道,说白了其实就是搬运气血之道,相比之下西方的各大流派也只是在这一步的时候,才和东方的武道产生了巨大的差距。除非是如同阿道夫先生那样,彻底觉醒了力量的种子,否则同等境界的高手相比,西方的大师们说到底还是差了一些啊!尤其是在开始换血洗髓之后,身体每天都有新的变化,可谓日新月异,时间一长,这个差距便只能越来越大了……。”
当骨骼中的暖意渐渐的变得开始有些刺痛的时候,王越终于一口气散尽,慢慢的收了架子。然后双手叠加着按在小腹上,正转了三十六圈,反转了三十六圈,最后再看看身上的皮肤,原本已经被他逼到皮肤表面的淤血,这时候居然也都全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只有后背那一块,被安总管阴劲伤到的地方,还有些发凉。不过王越也明显感到了,这处所在的好转,之前近乎凝滞的气血,已经开始运转了,让他感到丝丝的麻痒。这是坏死的淤血正在消散的迹象。
“难怪七叔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老了老了,身上竟然连一点疤痕都没有,要知道他当年横扫整个扶桑时,可是杀人无数的。血手人屠之名直到现在在扶桑的武道界还是一个忌讳,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又怎么可能不受一点伤呢?而究其原因,就也是在这个换血洗髓上。功夫到了这个地步的人,体内的造血功能异常强大,从而促进新陈代谢,激发无穷潜力,如此一来自然是什么伤疤都会好了。唐国的拳法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根本果然还是在这一口气上。而气入血行,两者之间本来就都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所以从这一点上讲,练力入髓就成了最关键的一步!毕竟,髓能生血,骨髓练透了,气血自然就活泼了。可是换血洗髓的过程,实在是太慢了,哪怕是我有剑器青莲这样的神物可以为我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想要彻底功成,却还要一番水磨的功夫劲儿才行,是万万着急不得的。而且,安布罗记忆中的大蟒气显然也是不全的,经过那么多年的传承势必掺杂了许多的私货,如果一意照搬,不分好坏的练下去,只怕也未必对我都是好处。”
王越现在练得天蛇吐息法就是剑器青莲从已经死掉的安布罗记忆中自行归纳整理出来的一部分法门,虽然是照着王越自身的情形量身打造的,但真正用于实际中的时候,经过他的亲身实践,却发现这门练气法要想和苏家的金蟾锁气法完全无碍的交融在一起,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而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会在这种情形下不断的质疑,揣摩,因为他的精神力照彻周身,任何一点在行功练气中产生的细微变化,都瞒不过他的感知。不管是筋骨皮毛,脏腑薄膜,还是血液骨髓,末梢神经,他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内感觉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以,在每一次练气,换血洗髓的时候,他都不会盲目的苦练,瞎练,而是不断的反思,琢磨,根据自己的亲身体会,一点一点的完善思路,然后再进行验证。
毕竟,大蟒气这门功夫已经流入南洋蛇灵道的年头实在太长了,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任谁都无法说得清楚,要想去芜存菁,剔除糟粕,也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的。
回想起自己当初和那个安布罗交手的过程,王越也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安布罗的大蟒气其实是练得错了的,至少这个人是还没有得到其中的精髓。否则任凭他再怎么练,也不会把这一门唐国道家正宗秘传的练气术,练得人不人鬼不鬼,真的好像一条蛇一样。
要知道大蟒气这门功夫,究其渊源,其来历可是唐国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罗教”中的一支,和苏家传自骊山老母宫中的练气法一样都是古代的道士真人们,为了使自己最终能够长生久视而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创造出来的内丹术。之所以会以大蟒气来命名,取的就是“化蛇为龙”的含义,而不是要人把自己活生生的练成一条蛇一样的怪物。
“虽然说时至今日,所有的人都认为过去的武道已经败落了,但事实在我看来,这种事往往正是那些绝大多数的人才最不可信。因为历代以来,从来能够站在最高峰上的人,始终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哪怕到了现代,冷兵器已经被热武器所取代,练功夫的人开始变得越来越少了,但真正的高手却从来都不会少。追求人体自身的力量,打破生命与生俱来的桎梏,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挑战,而真正的武者亦即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走在人类自身进化最前沿的一群人。普通人得过且过,进化只能一代一代的潜移默化,自然积累,可武者却是人为的千百倍的缩小了这个过程,如果不能认识到这一点,那再练下去,也不会有大成就的。”
想着想着,王越突然在内心深处,生出了这样的一种感慨!莫名其妙却又真真切切。
“只要将上一辈子的所有积累全部消化,彻底的融入到这一次的生命中,那我在这一世,就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站在最高峰上。”
一番感慨过后,王越便也不再多想,随便找了一身衣服穿上,开门就走了出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于情与理,他显然都应该去和苏明秋详细的说一下的。
事情之所以会闹到了这般地步,起因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苏明秋不想见这些人,让王越故意挡驾而已,但结果却是惨烈的谁也无法想到。
不但赵浔手下的安总管和萨什库等五个大师级的高手都死了,而且就连赵浔自己也死了。然后孙怀秀被抓,剩下的所有护卫死士,更是一个不剩,全都做了阶下囚。
而事已至此,显然再说什么也都是多余的了。至少站在王越自己的角度,他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因为对方暗下杀手,已经是犯了他的忌讳,如果听之任之,就这么放过了,那事后反倒会适得其反。赵浔这种人也不会,真正的放下仇恨。
并且王越也知道,自己在这些人的眼里,大概就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字辈儿而已,一个年轻的不能再年轻的人,就算功夫再高,也不过是扯了苏明秋的大旗,狐假虎威罢了。根本是看不到眼里的。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是出身大家,看待事情和问题的眼光也不一样,在赵浔这样的人眼里,个人的武力再高,说到底也就是个匹夫。其中的区别,只是在于可不可以被利用和支配。功夫再高明,如同安总管这样的人物,不也是他家里的太监大总管,萨什库等五个勇冠三军级别的勇士巴图鲁,照样要叫他主子,自称奴才。高手他见得多了,也没什么可以稀奇的。
所以尽管到最后的时候,已经知道了王越非人一般的可怕之处,但赵浔却仍旧在愤怒之余,痛斥他做奴才!
于是,他就死了。
死的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因为这个缘故被人杀了。
不过好在,王越还没有当场做的太绝,事后还留了孙怀秀一命,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明明功夫就那么回事,可偏偏身法了得,不类凡俗。这让他很感兴趣。
另外,这些人毕竟是来找苏明秋的,里面有些问题还是让苏明秋自己来问清楚的好一些,他也不好越俎代庖。——